第三十八章 登魁折桂
第二天早上,賈昭大人帶著兵將過來教他們如何紮寨,也只是粗略地點了幾句,並未深教,昨晚上的事情暫時翻篇,大家姑且齊心協力,憑藉著各自的理解,總算是建了個能睡覺的小屋。
霍沄洺不想惹事,便拿著自己的包袱徑直走到角落裡,靳佩哲也陪著他睡在角落裡,霍沄洺把包袱一扔,就悠閑地坐在一邊,靳佩哲收拾好自己的床鋪,便很自然地幫霍沄洺把床榻鋪好。
剛收拾好,便有人進來告訴他們門口集合,有事說。
大家到外面,成兩隊站好,左榕和賈昭身後跟著一打兵將,站到擂台上,宣布這次摘星賽的規則。
今年是君上舉辦的第一屆摘星賽,也許過幾年還會有,也許就是這一次了。
摘星賽分兩部分,一個是拳腳賽,顧名思義,就是不允許使用任何兵器,包括且不限於刀,劍,所有暗器,長槍。
另一個是兵刃賽,也就是可以使用兵器的比賽,兵器不限,可以自備,擂台上也備下簡單的幾樣兵器。一共會出現兩位頭籌,都是摘星賽的勝利者。
二十五位參賽人員,以抽籤的形勢選一人直接免賽進入到最後的比賽,抽籤的結果不公開。其實就是走個形式,假裝公平一下。
關於這件事,還有個故事,本來是霍沄洺抽中了畫了桂花的字條,在報告給二爺之後,二爺取消了他的晉級資格,換成了蘇家的小公子,因二爺覺得霍沄洺一直不在意拳腳功夫,總是不當回事,正好用這次機會讓他吃個癟,以後對拳腳功夫上上心,然拳腳賽,瞫家和蘇家必然是有本事的,便把機會給了蘇家少爺,讓他跟瞫家小娘子拼搶個魁首來。
其餘二十四人被分成兩組,一對一較量,其中一人將另一人擊落擂台,則勝,勝者將會進入到下一步比賽中,敗下陣的人,就可以在旁邊安安穩穩看別人的比賽了。
接著,賈大人在台上宣讀了拳腳賽的安排,霍沄洺全然不清楚自家師父在背後做的這事,最後下來,他跟齊家少爺分在了一組。
齊家小少爺,是用長戟的,對於拳腳之術,跟霍沄洺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厲害,誰也別瞧不起誰。
最後僥倖,是霍沄洺勝了,勝在他腿上的力量,因為從小二爺就總是讓他扎馬步,這讓他的下盤更穩些。
在第二輪的比賽里,霍沄洺對上瞫家小娘子,剛上台互相抱拳之後,瞫家小娘子突然出手,霍沄洺對自己有一個要求,這輩子不跟女人動手,無論因為什麼。
瞫家小娘子出手狠辣,見霍沄洺接連後退,只是格擋,不出手攻擊,以為霍沄洺看不起她不屑出手,更激怒了她內心的那片激進,變了個更凌冽的掌法,直接劈向霍沄洺的面門,霍沄洺趁機後退,出了擂台。
他站到台下的那一瞬間,旁邊坐著的二爺輕輕皺了下眉。
他在台下朝著瞫家小娘子微微抱拳,瞫小娘子也是一個抱拳,說了句:「承讓。」
霍沄洺徑直走向台下的靳佩哲,靳佩哲碰了下他肩膀,說:「你這也太不走心了,我剛才瞧著乾爹臉色可不太好。」
「我不跟女的動手,你瞧那瞫家的小姐,潑辣得很,明奔著魁首去的,我跟她比什麼,又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的。我能打得過她嗎?」
靳佩哲又說:「那你也好歹應付應付,連半炷香都沒挺下來,也太丟人了。」
霍沄洺斜看了他一眼:「嫌我丟人啊,那你去跟她打一架,你瞧她長得挺好看吧,出手倒是毒辣得很,招招緊逼,你若不信,等她一會過來,你找她去試試啊?」
「我可不去,我明天跟慕長庚打,得保留體力。」
「打他用什麼體力,他一個玩兒箭的,獵戶出身,要體力幹嘛眼神兒好點不就行了?」霍沄洺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什麼貶低的意思,他真的認為射箭只要瞄準就行了,不用什麼體力的,但這話,被身後的人聽見,傳到了慕長庚耳朵里。
慕長庚默默在心裡又給霍沄洺記了一筆。
摘星賽原定半個月,但拳腳賽結束的時候,就差不多是半個月了,最後一場是瞫家小娘子和蘇家小少爺的巔峰對決,敲了銅鑼,定了蘇家小公子為魁首。
這是二爺跟靳老爺,賈大人,左副將商量之後定下的,因為瞫家小娘子畢竟是女流,現在還沒有朝中女子為官的先例,就連瞫娘,也只是瞫家家主而已,在朝中並未佔一個官位。
瞫家當然知道最後不會得什麼魁首,所以對於這個結果也只是欣然接受,瞫家參加摘星賽的原意,只是作為世家之一,出個頭而已,結果不重要,瞫家的本事人盡皆知,不用在摘星賽上證明什麼。
下面的比賽,就是兵刃賽了,到了各家大顯身手的時間了。
霍沄洺第四場遇上了慕長庚,比賽頭一天晚上,慕長庚跑來跟霍沄洺說了一堆夾槍帶棒的廢話,霍沄洺甚至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慕長庚,本來也不怎麼熟,甚至都沒說過幾句話。
慕長庚不知道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還是對霍沄洺有什麼誤解,總之他上場的時候,從場下挑了一柄劍上去,他看向霍沄洺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挑釁。
霍沄洺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凰鳴,覺得用凰鳴劍有點欺負他,便抬手收劍入鞘,長劍發出箏鳴聲,他幾步走下擂台,朝著靳佩哲看了一眼,靳佩哲立馬明意,伸手握住霍沄洺丟過來的凰鳴劍。
霍沄洺從劍架上隨便拿了一把,拇指一推,長劍亮相,霍沄洺左手無名指輕輕在劍刃上一抹,鮮紅的一滴血染在劍刃上,許久才消下痕迹,他心裡暗自說著:這柄劍簡直普通的不值一提,跟他的凰鳴比都沒法比,差的不止十萬八千里。
他有點後悔丟下凰鳴劍,這種劍他用著實在不順手,但已經走到這步,現在換回去好像有點丟面子。
他只好硬著頭皮苦著臉,幾步走到擂台上。
其實慕長庚用劍,也能理解,他家是獵戶出身,精騎射,那兵刃賽,他也不能拉弓射箭跟人家對戰,前幾場的時候,他也是用了劍,不過是沒有遇上世家弟子,才走到第四局的比賽。
然,他在霍沄洺面前用劍,就有點上趕著被虐殺的意思了。
霍沄洺左手拿著劍鞘,右手緊握劍柄,慕長庚先一步進攻,往霍沄洺左手擊去,霍沄洺立馬預知到他的路線,先一步避開,抬手用劍柄格擋住慕長庚遞上來的劍,剛上手,霍沄洺感覺到慕長庚還是有些功力的,他厲害的地方,是他常年騎射練出來的手臂力量,霍沄洺這一擋,居然只是將將擋住,他連忙一個滑劍,用自己手中的劍別住慕長庚的劍,用力向右一滑,借著慣性一推,兩柄劍才分開。
霍沄洺手腕輕挑,在慕長庚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發起攻擊,一下子挑斷他的腰封。
這個動作落在慕長庚眼裡就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但這招攻擊,只是因為摘星賽的規矩是點到為止,不允許擊傷對手,所以霍沄洺只能挑斷他的腰封,慕長庚的外袍登時散開,他嫌棄長袍影響他出招,便後退兩步,將衣裳脫掉,露出他裡面穿的短打。
慕長庚的手臂有明顯的線條,穿著短打,這線條更加立體起來。
霍沄洺並沒有藉此機會拿下這局,而是站在原地,等著慕長庚脫下衣裳,丟在一邊,緊了緊手中劍。
他又提劍撲上來,霍沄洺抬手擋,其實對於慕長庚這樣水平的對手,根本不需要他用上《霍門劍訣》的知識,但他知道師父在台下正盯著他,還是得要展示點能力給在場眾人長長眼。
他假意後退兩步,憑地而躍,騰空起來,側身翻過慕長庚的左肩,落地剛要施招,慕長庚卻站在原地舉著手,朝著台下坐著的幾位高聲嚷道:「犯規犯規!他犯規了!」
同時,擂台旁邊的銅鑼瞧了兩聲,是犯規警告,再有一次便直接算輸。
「都說了摘星賽不能用輕功的!」慕長庚沖著霍沄洺大喊。
「什麼時候說的!」霍沄洺還真沒想起來這事。
慕長庚振振有詞:「比賽前一天就說了,你想要抵賴不成?」
霍沄洺不耐煩地皺了下眉:「行,不用,再來。」
定下這條規矩的時候,原本是犯規一次就罰下擂台,直接算敗,二爺就怕自家徒弟莽莽撞撞,才給改成多給一次機會。
卻沒想到,這師徒倆還真是心有靈犀。
霍沄洺頭一天聽規則的時候,走神兒來著,還真沒聽見這條,他光聽見說不允許見血了。
慕長庚不會什麼招數,左一劍右一劍,說的好聽點叫「自成一派,劍走偏鋒。」說的不好聽,就是一通瞎搞。
霍沄洺的劍卻永遠快他一招,在慕長庚已經有些急躁的時候,霍沄洺還依舊保持著他的節奏。
一個是天劍後人,另一個卻還沒摸到劍道之門的邊,這場比賽竟還僵持了片刻。
霍沄洺幾番秀技,感覺也差不多了,師父該滿意了,手上的力氣便加重了些,壓住慕長庚上抬的劍,不自覺地加了些內力,手上的劍竟然斷開,上半截劍刃飛了出去。
慕長庚一驚,霍沄洺立馬手腕轉動,將劍柄那面對著慕長庚,擊在他肩頭,慕長庚一個踉蹌,竟沒注意剛才霍沄洺已經將他逼到擂台角落處,這一個踉蹌,他便從擂台上掉了下去,一個沒站穩,癱坐在地上。
與此同時,剛好時間到了,銅鳴聲響。
沒有懸念,霍沄洺勝。
霍沄洺回身撿起來地上的半截薄劍,走下擂台,將劍歸還給一旁看守劍架的人,還說了聲抱歉。
那人說:「不打緊不打緊,這些兵器都是擱在庫房裡久了的,本就不怎麼好用了,洺少別放心上。」
霍沄洺微頷首,靳佩哲走到他身邊,將凰鳴遞給他,說:「你瞧你把慕長庚打的,叫他輸的也太難看了。」
二人一起往營房裡走,霍沄洺說:「打他還要我考慮輸的好不好看啊?我也太難了吧!我本來不想這樣的,他一上來就挑釁我,那我這脾氣,能忍嗎?那把劍不好用,要是用凰鳴,我還至於跟他拖到鑼響,早給他弄下去了。」
他看了看左手無名指,剛才一用力又流出來點血,他隨手蹭到靳佩哲的袖子上,靳佩哲「哎!」了一聲,抬手給了他一下。
「回去喝水。」霍沄洺笑了一下。
慕長庚一直瞪著他倆,霍沄洺這樣輕鬆愉悅的心情,都被他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