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武、術
按何老的說法，方正默默給自己尋找定位。
他很明顯沒有達到銅皮鐵骨、虎豹雷音這種境界，所以當是煉體入門階段。
與杜武師相比，差了一大截。
而剛來這世上遇到的那幾人，顯然又要比杜武師強。
如那王大人身邊的護衛、文士。
在群鬼圍困下他們都能護得一方，動起來讓人看不清動作，應該是煉體後期。
至於後來出現的悍匪和那持槍小將，當是所謂的真氣高手了。
只不過……
這劃分好像並不怎麼標準。
「軍伍之中對習武之人的劃分，簡單直接，並不適合天下間的諸多武者。」
見方正認真傾聽，何老也來了談興，敲了兩下銅鑼後繼續開口。
「就如有法門高明、同修三途之人，雖然每一種都未曾達到巔峰，卻也未必比專修一種達到巔峰之人弱。」
「而且，除了強身健體的武技，還有廝殺之法。」
「那些高明的殺伐之術，也可做到以弱勝強，甚至以一勝多之舉。只不過戰場廝殺，太過複雜的武技用處不大，才沒有歸入其中。但江湖廝殺，高明的殺伐之術有時候甚至比境界更重要！」
方正點頭。
他修鍊的玄陰鍊形，似乎就是同修三種，在力道上更是遠超常人。
在與那殭屍抗衡之際，他甚至能略占上方。
但等操控殭屍之人施展武技，他就立刻落入下風，而且毫無還手之力。
由此可見殺伐之術的重要性。
不過他修鍊的功法應該也不一般，不懼煞鵝噴冷水、也不怕殭屍的屍毒。
還同修皮肉、筋骨、五臟，夜裡更是各種加持，肯定比一般煉體法門要好。
想起自己所修的功法，方正眼神不禁陷入沉思。
在幾日前，他修行玄陰鍊形，體內已經沒有冷流冒出，導致進展緩慢。
若是只單純煉化天地間的玄陰之氣，速度比之以前，可謂是慢的髮指。
如果當初沒有冷流之助，按現在的速度，他修行到如今境界，怎麼也需三五年。
而那冷流從何而來，為何突然消失不見，他目前還沒有眉目。
「何老！」
壓下心中的思緒，方正再次問道：「皮肉、筋骨、五臟全都修鍊有成，是不是就能煉成真氣？」
「哪有那麼簡單。」
何老搖頭：「軍中煉體圓滿之人不少，但身有真氣之人卻是寥寥無幾。」
「我那正九品的仁勇校尉上官，也不過是煉體圓滿而已。」
「當年，軍中之人只要煉出真氣，不論有無戰功，都可得八品副尉之職。」
「這樣……」
方正皺眉：「不知咱們武清縣可有這等人物？」
「有的。」
何老點頭：「鏢行總鏢頭陳少川、任家老爺子、衙門裡的洪捕頭，都是身懷真氣的高手。」
說到這裡，他面露得色，道：「咱們兆南府也算是武學興盛之地，換作他處，一縣未必有一位真氣高手！」
「……」
方正無語。
整個縣城，那麼多人，只有三個人修成真氣，在對方眼中竟是榮譽！
武清縣可不是小地方，人口比之他記憶中的縣城也少不了多少。
當然，這話他自然不會說出來。
「咚！——咚！」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何老悠長有力的聲音在街道回蕩。
此時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來，方正也取出火鐮，點燃了燈籠。
「歇一歇。」
兩人又走了一陣，何老氣息變粗，見前面有株垂柳，就在樹根旁坐了下來。
「年紀大了，身子骨不行了，想當年我可是能走兩個來回不帶喘氣的。」
「何老身子骨硬朗。」
方正笑著恭維一聲，在一旁坐下：「等下讓我來打吧，您歇一歇。」
「別！」
何老擺手拒絕：「這是你第一天上工，也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天打更，一定得走個全程。」
「那好吧。」
方正無奈，只能放棄。
何老在腰間取下一個葫蘆，往嘴裡灌了口水，道：「剛才說到哪了？」
方正介面：「我剛才正要請教，習武之人，怎麼才能煉成真氣。」
「對，煉成真氣！」
何老點頭，又『呵呵』一笑，忍不住連連搖頭：「我們兩個說這些，真的是……」
他欲言又止，不過面上的自嘲卻是不加掩飾。
「不過你倒是問對人了。」
頓了頓，何老繼續開口：「想要煉成真氣，其一自然是要煉體圓滿，這是基礎，不達到，真氣只是妄想。」
「其二，則是功法。沒有功法秘訣，單純氣血充沛，也練不出真氣。」
「其三，則是年齡！」
「年齡？」
方正皺眉：「難道煉成真氣，還有年齡要求不成？」
「不錯。」
何老點頭：「聽說，我也是聽說。要想煉成真氣，一定要在四十歲之前，因為過了四十，人體氣血開始衰敗，就煉不成了。」
「當然，如果有那靈丹妙藥，年齡大點也不是不行，但終歸越年輕越好。」
「哦！」
方正慢慢點頭。
「走吧。」
休息了一會，何老也緩過勁來，起身站起。
「前面是任府，任老爺年紀大了，喜歡清靜，所以這一段咱們就不用敲鑼了。」
「是。」
方正牢牢記下。
任家是武清縣百年世家，地位高高在上，據說家裡還有位在外地任職的大員。
歷來新任縣令上任，首站地就是任府。
更何況，任老爺本身還是位身懷真氣的高手，自然不能得罪。
過了任府，就是水橋。
兩人沿著河岸，一位跛腳敲鑼，一位手提燈籠，在夜色下緩步而行。
與城中其他人不同，何老年輕時候走南闖北，可謂見多識廣。
雖然接觸的都不是什麼高人，但話語間透露的訊息，已經足夠方正對這個世界有所了解。
在他的口中，更是偶有江湖俠士、妖魅術士等出現。
這是其他人難以知曉的，聽其所述，堪比行了千里路。
「所謂術士，就是一些會畫符、能驅鬼的存在，這種人相較武者較少。」
說到興起，何老也談起術士。
只不過他口中所說的，與馬神婆卻是有所不同。
術士，通曉陰陽五行之變，明悟八卦堪輿之理，可控神操魂，化虛為實。
很顯然，馬神婆說的更為通透，也更加文雅。
「他們藉助符紙、桃木劍、鮮血等外物，施展各種神神秘秘的法術。」
何老說起術士，有著明顯的抵觸和畏懼：「這種人，遇到了一定要遠遠避開。」
「那法師哪？」
雖然觀點不怎麼認可，不過方正倒是想繼續聽下去。
「法師。」
談起法師，何老的語氣中則多了分敬意：「這等人，施法已經無須藉助外物，能祭煉法器，斬除妖邪。」
「不過修鍊法術之人很少，整個武清縣也沒幾人，法師更是一個也無！」
方正若有所思，隨口問道：「以何老看，術士和武者，孰強孰弱？法師和真氣高手哪？習武之人，能不能也能成為術士？」
「兩者哪有什麼強弱之分。」
何老搖頭，回道：「聽人說，它們的區別是武者強體魄，術士壯神魂，近戰當然是習武之人厲害，但對陰魂厲鬼，還是術士更強。」
「不過應該有共通之處，我就見過武者施展法術的，術士也大多兼修武藝。」
方正點頭。
他現在就處於兩者之間。
道書有言，體魄強則神魂壯，武藝高強的人畫符肯定比普通人簡單。
「咚！——咚！」
「關門關窗，防偷防盜啊！」
何老再次敲響銅鑼。
「咦！」
剛剛放下銅鑼，兩人就發覺不對，卻是前方合香樓的方向，突然有喧嘩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