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番外甜蜜日常(2)
空氣好像凝滯了一瞬。
一秒兩秒,賀灼的連逐漸綠了。
他豁然起身,口袋裡的手機震了兩下。
「喂。」
「吃什麼槍葯了,這麼沖。」徐營說:「你快看看那個策劃,我發現一個點。」
「現在沒空。」賀灼咬牙,「回頭再說。」
電話被掛斷。
琴房裡沒有人,賀灼便又打開卧室的門。
她靜靜地躺在被窩裡,許是今天累極了,睡得很沉很熟。
卧室里只餘下她清淺的呼吸聲。
她睡顏沉靜,睫毛下一片淡淡的清影,莫名的讓賀灼的心火消弭。
他深呼吸,無可奈何地俯下身子重重地親了她一口。
「唔。」她翻了個身,只留給賀灼一道背影,嘴裡小聲嘟囔,「蚊子走開。」
賀灼竟被氣笑了。
他不知道她的腦袋裡為什麼總存著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但她睡得那樣安靜,安靜到賀灼根本不忍心打擾。
他給她掖了掖被腳。
將燈關上。
~~
秋風習習,十月中旬是賀灼父親的忌日,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要回雙水鎮掃墓。
關星禾聽說了,便也嚷著要去。
賀灼思索了片刻,還是同意了。
上次他們一起來,還是十六歲的時候。
車遠遠地駛進水泥路,關星禾看著窗外,覺得這裡變化很大。
石子路被修得平整寬闊,房屋不再是記憶里那樣低矮而破舊,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
車剛到鎮口,一群人舉著大大的橫幅「熱烈歡迎賀灼先生蒞臨雙水鎮」
關星禾驚道:「這.……這怎麼回事?」
賀灼也有些驚訝,微抿著唇看了眼窗外。
車停下,一位中年人弓著腰上來為他們開門。
「賀先生歡迎你。」他轉眼看到關星禾,猶豫了一下,「賀……太太,歡迎你,鄉親們給準備了感謝宴,就在鎮東的飯店,一會兒您掃完墓,就會有人來接您的。」
關星禾被那聲賀太太叫得有些懵,她還未出口解釋,就聽賀灼說:「你們都回去吧。」
他輕輕掃了眼紅字幅和身後黑壓壓的人群,淡聲說:「不用這麼麻煩。」
「誒,要的要的。」中年人擦了把額頭的汗,「要不是您,我們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水泥路呢,還有鎮上的小學和城裡來的老師,多虧了賀先生您的慷慨,鄉親們也都是一片熱情,其中很多人還是您父親以前的學生,大家都感激你們父子的恩情。」
關星禾沒想到賀灼私下裡做了這麼多,上山時,她壓低聲音,「你捐了學校?還修了路,你怎麼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他牽起她的手,「去年捐的,後來事情有些多,就忘記了。」
車開上盤山公路,四周綠樹環繞,關星禾透過窗子往外看,便可以看到遠處的學校,綠草坪紅跑道和高高的升旗杆。
看起來和城市裡的學校別無二致。
「那是小學嗎?」
「嗯。」
「那你小時候也是在那裡讀的吧?」
「是。」
那時候沒有什麼操場,頂多是一小片水泥漆成的空地,擺上個破破爛爛的籃球框,每到周一,全校的人便擠在那升國旗。
小時候的他,看著國旗迎著朝陽升起,也常常想象自己長大后的生活。
陽光落在山林間,遠處的操場上,孩子們化成一個個小點,聚集在一起,一會兒又散開。
「真好。」關星禾仰頭看他,「看他們玩兒的多開心。」
「嗯。」他默默她的頭,心裡逐漸熨燙。
賀知的墓在山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學生卻好像從來都沒將他忘記。
各色的紙錢禮品,鮮花簇擁著小小的墓碑。
賀灼給他燒了點紙錢。
「爸,我來看你了。」
裊裊的煙霧升騰,化作青煙瀰漫開來。
如果你能看到現在的雙水鎮,應該會很欣慰吧。
這裡在一天天慢慢變好,就像你希望的那樣。
下山時,關星禾發現賀灼的情緒不高,他緊緊牽著自己的手,手心漸漸濡濕。
他好像總習慣將情緒藏起來。
關星禾有些心疼,靠過去,兩人的呼吸交纏,她輕輕地吻了他臉頰。
賀灼側過頭,冷肅的眉目溫柔了一瞬。
「我沒事,就是剛剛想到小時候的事。」
關星禾:「什麼?」
「其實小時候他對我一直很嚴厲。」
許多年來,賀灼第一次提起父親這個話題,他聲音淡淡的,飄蕩在深秋的微風裡,莫名地戴上幾分寂寥的味道。
「他一直很忙,也不常理睬我,有時候我就會想,在他心裡,為什麼學生比我還重要呢?」
可從前的傷痛隨著時間流逝,剛剛下車時,賀灼看著孩子們的笑顏,好像一瞬間明白了父親的選擇。
微涼的秋風拂過,關星禾緊緊握住他的手。
他朝她笑了一下,安慰道:「我沒事,過去的事.……我都不在意了,他……或許不算是個好父親,但一定是個好老師。」
那些學生每年清明忌日都會來看望他。
而那些年渴望而不可得的愛,他終究在另一個人身上找到。
鄉親們舉辦的感謝宴很盛大,鎮長不斷地向兩人敬酒。吃完飯,天色已經很晚了,到底是山鎮,夜裡行駛不便,鎮長便留兩人睡一晚。
聽到兩人不是夫妻,他愣了一秒,搓了搓手。
「要是姐姐不介意的話,就和我一起睡吧。」
鎮長的女兒跟他們差不多年紀,去年剛畢業,現在在鎮上的中學教書。
小姑娘稚氣未脫,臉蛋圓圓的,看起來格外討喜。
「好啊。」關星禾很乾脆地答應下來。
雙水鎮的夜晚格外靜謐,順著窗戶看出去,能看到整片星空。
吳蔚給她遞了個杯子,溫意順著指尖悠悠傳到心底。
「喝一點蜂蜜水吧,都是自家採的。」
關星禾輕抿了一口,「好像是比以前喝得香。」
她聞言微微笑,頰邊便有兩個好看的小酒窩。
關星禾問:「你比我小一歲吧,那你以前認識賀灼嗎?」
「我知道他,但他估計不認識我吧,他以前在我們學校可有名了,雖然不愛說話,但每次都是全校第一名。」
關星禾起了些好奇心,「那……你們以前,有沒有人暗戀他?」
「那肯定是有的吧,畢竟他成績好,長得也好看,而且他還是賀老師的兒子。」
和其他成天在泥里滾的野小子不一樣。
吳蔚又說:「不過他平時冷冷的,和誰也不說話的,我今天看到他看你的樣子,好溫柔。」
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穩,關星禾一大早便醒了,臨走時,吳蔚送了她兩罐蜂蜜,「喝完了告訴我,我再給你寄。」
「好。」
門被敲了敲,吳蔚嘟囔著開門,「誰啊?這麼早。」
關星禾順著門縫往外看,少年身姿挺拔,直直地站在清晨的朝陽下,視線與他對上,忽得燦爛的一笑。
關星禾覺得他很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直到少年朝他比劃了兩下,她才猛地想起來,是那個很久以前自己遇到的聾啞少年。
吳蔚好像和他還能簡單的溝通幾句,兩人比比劃划著。
關星禾靜靜地看著他。
從前的少年彷彿一夕之間長大,她還記得過去那個害羞又青澀的男孩兒,那天臨別時,跌跌撞撞地攔了他們的車,塞給她一袋蘑菇。
吳蔚轉過頭,「他說認識你。」
「嗯,以前見過的。」
關星禾朝他笑了笑,少年羞怯地垂了眼,從口袋裡掏出紙筆。
「這是我們家種的櫻桃,送給你」
那是一個半透明的塑料袋,櫻桃不是尋常吃過的紫色車厘子,而是帶著點微黃,又泛著點淡淡的紅。
關星禾想到很久以前,賀灼教過自己的「謝謝」手勢,連忙對他比劃了一下。
他微微怔楞了一瞬,笑得很陽光。
兩人用紙筆聊了會兒,關星禾知道他沒讀高中,初中畢業后就開始經營家裡的果園,年前雙水鎮修了路,來往的交通便利了許多,他便嘗試著將果園的生意往更廣的地方發展,最近還在摸索著直播賣貨。
所有的人都在慢慢變好。
真好啊。
他們雖然只能用紙筆交流,卻意外地順暢,周燎遠已經不再像年少時那樣羞怯,笑容爽朗,眼眸光亮。
賀灼從樓上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腳步微滯,目光落在笑得開懷的少年身上。
關星禾聽到聲音轉過身,「哥哥,你起來啦。」
「嗯。」賀灼說:「什麼時候出發?」
周燎遠和他比劃了幾個手勢,關星禾看不懂只能靜靜地坐在一旁。
賀灼一雙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好看,他比手語時眉頭微微緊鎖,嘴唇輕抿著,很認真的模樣。
回去的車上,關星禾問:「你剛剛和他說什麼呢?」
「一些生意的事,他的那個果園,我應該能幫上一點。」賀灼側過頭往她,女孩兒正吃著小櫻桃,淡色櫻桃輕輕貼著她淡色的唇,綻出一點汁水。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好吃嗎?」
「嗯。」她點頭,遞了一個到他唇邊,「你嘗嘗。」
櫻桃表面帶著點微涼,觸到賀灼略燙的唇,他微低下頭,唇輕輕擦過女孩兒的指尖。
她指尖微微后移,將櫻桃梗也塞進賀灼口中。
「你試著把櫻桃梗打個結,就用舌頭。」
「為什麼?」
「你試試嘛,看看行不行?」
賀灼很少反駁她的話,舌頭微勾,不一會兒就打出了個櫻桃結。
關星禾湊過去,溫熱的鼻息拂在賀灼臉上,她聲音拉長:「他們說——」
「能打出櫻桃結的人。」女孩兒眼角微笑,「就代表他很會接吻。」
她抿唇忍住笑,看了眼紅著耳根的賀灼,調侃道:「看來這句話是假的。」
賀灼伸手將打了結的櫻桃梗拽下來,猛地捧住她的臉,吻下去。
他想到那天在電腦上看到的搜索記錄,心裡一陣氣惱,可到底不肯傷著她,他憐愛地咬了咬她的上唇,聲音放低,「就知道胡鬧。」
關星禾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扶住他的肩,湊上去「啪嘰」一口,重重地親了他。
而後摸了摸他發燙的耳垂,「哥哥又紅耳朵了。」
「別鬧。」他似是不願承認自己無意中通紅的耳朵,主動和她保持了點距離,望向窗外,「太曬了。」
關星禾望向窗外,正是中午,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可路邊鋪開一列茂盛的梧桐樹,陽光被繁茂的枝葉堵得嚴嚴實實,一點兒光也沒有。
她抿著唇暗笑,給了他台階下,「啊,我也覺得很曬呢。」
「那你坐過來一點嘛,別曬到了。」
賀灼被梗得說不出話,她從來都是伶牙俐齒,不下幾句,自己就得繳械投降。
他認命地坐過去,女孩兒抱住他的手臂,柔軟的臉蛋就那樣靠上來。
「好了,不逗你了,我跟你算算賬。」
「什麼?」
關星禾鼓了股嘴,「我聽吳蔚說,你們學校以前有很多女生暗戀你。」
她輕輕捏了捏他的腰側,佯裝不快,「你說,是不是真的?」
「瞎說。」他語速極快。
「你這麼慌張做什麼?」關星禾微微眯了眯眼,「不會被我說中了吧,你之前喜歡過別的女生。」
「沒有。」他握住她的手,聲音沉下來,「我沒喜歡過別人。」
他人生第一次體會到愛,是從遇見她開始。
所有的年少的情竇初開,紛亂悸動,也都是她帶來的。
他怎麼可能,喜歡過其他人。
賀灼輕輕摩挲著她的手,「我小時候.……很孤僻,沒有朋友,大家都不愛跟我說話。」
世人向光而生,哪會有人喜歡他這樣暗淡陰鬱的人呢。
他聲音暗淡寥落,「沒人喜歡我的。」
只有她,像是踏著七彩祥雲的仙女,闖進他灰暗的人生里,讓他第一次見到鮮亮的色彩,教會他愛與成長。
「誰說的。」關星禾最聽不得他妄自菲薄的話,她有些後悔這樣逗他,腦袋連忙貼住他的肩,溫聲說:「你這麼好,值得所有人的喜歡。」
她抬眼望他,一雙杏眼像是秋日的湖面,盪開一層層柔軟的漣漪。
「只是我比較自私,如果別人喜歡你,我會吃醋的。」
她抿唇笑了一下,「所以,你只擁有我一個人的喜歡就夠了。」
賀灼漆黑的瞳孔,映出女孩兒溫柔含笑的模樣,心尖被悄悄熨燙。
本就早已足夠,她的溫柔像是他的鎧甲,是他無堅不摧,戰無不勝的利器。
只要有她的愛,自己的世界便已經圓滿了。
車緩緩開出小徑,陽光避開樹葉的遮擋,透過窗子落進來。
他用儘力氣,擁緊身邊的女孩兒。
關星禾靠在他肩上睡了一會兒,半晌就感受到他輕輕動了一下。
「哥哥。」她眯了迷眼,「是不是肩膀酸了?」
關星禾想到上次去迪士尼的場景,連忙直起身子。
「你繼續睡。」賀灼給她拿了個枕頭,「我接個電話。」
「嗯。」
賀灼刻意將聲音壓低,關星禾昨晚沒睡好,不消半刻,便又睡過去。
醒來時,車已經駛進市區了。
正是晚霞連天的傍晚,海市梧桐環繞,秋日裡,一片片黃葉打了個卷,悠悠地劃過天際。
車緩緩開進地庫里,賀灼說:「星星,剛剛公司來了電話……」
「那你快去吧,晚上大概幾點回家啊。」
他給她開車門,「大概會有些晚,你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吧。」
「好。」關星禾踮腳親親他的臉頰,「工作不要太辛苦。」
昏黃色的燈光落進來,頰邊溫熱的觸感像是一瞬間傳到心底。
「嗯。」他說:「我會盡量早點回家的。」
因為合作商臨時提出了新方案,工作室緊急開了個會,大家爭執不下,一時間竟有些陷入僵局。
賀灼坐在上首,一邊手握著鋼筆,無意識地一下又一下地轉動。
徐營爭得面紅耳赤,「阿灼,你覺得呢?」
賀灼輕飄飄地抬了抬眼,視線一掃,現場所有人靜若寒蟬,就連剛剛拍桌子的人也頓時沒了氣焰,怏怏坐下。
「按徐營說得辦。」他曲了曲手指,鋼筆尖點在桌子上,「咔噠」一下。
「散會。」
窗外的天早就暗下來,賀灼剛走進電梯,徐營就擠進了。
「誒,一起去喝酒,去不去?」
「不去。」賀灼按下負一樓,「回家。」
「哦~有人等?你們同居了?」
賀灼腳步一頓。
其實也不算,只是兩人住得近,關星禾總說喜歡露台上的游泳池,所以多數時候會在他家裡睡。
可她已經一連睡在這裡半個月了,確實……很像同居。
見他不語,徐營「嘖」了一聲,「都同居了還不求婚啊,上次那個好機會錯過了,不知道還得等到什麼時候?」
到了車庫,賀灼的車燈亮了一下,徐營連忙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送我一程唄,浮光酒吧。」
耽誤自己回家的時間,賀灼此刻只想要把他扔下去。
可徐營已經繫上安全帶,弔兒郎當地笑:「哎,反正也不遠的,況且你看都十點了,人家說不定已經睡了,難道你還指望她留著晚飯等你嗎?」
賀灼涼涼地望了他一眼,發動車子。
一路疾馳到浮光酒吧門口。
徐營叫剛沾地,黑色的賓士車激起一道煙塵,呼嘯而去。
市區的法國梧桐早已落下黃葉,晚風輕拂,秋風蕭瑟,自是一場別樣的美景。
賀灼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他放慢腳步,就連按開門密碼地頻率也格外低了些。
門開了一條小縫,微涼的秋夜裡,暖黃色的燈光微微鋪陳開。
空氣里飄來點飯菜的暖香味兒,廚房裡,女孩兒嬌小的背影忙忙碌碌。
聽到聲音,她回過頭。
四周的涼意好似驟然化開,她微彎的眉眼暈開點點細碎的光。
「你回來啦。」
賀灼腳步微滯,「嗯……」
心底的某個角落塌陷了一塊。
他突然想到很小的時候,自己對於一個家最初最沉的渴望,就是在黑暗的夜晚,始終有一盞燈是為他亮著,等他回家。
她輕輕的一句話像是擊中了賀灼內心最柔軟的部分,他站在原地,清晰地聽到自己心中震顫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蓋過自己許多年來的意難平。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了個家。
一個只屬於他們倆的家。
他一邊手輕輕地觸著口袋裡的戒指,心臟又是重重一顫。
「你怎麼了,快進來啊,一直站在門口乾什麼?」關星禾拉住他的手,把他往裡面拖。
「等一下,星星。」他嗓音低啞,沉沉地盪在夜色里,讓人心中驟然一縮。
「怎麼了?」關星禾看著他鄭重的神色,輕笑道:「這麼嚴肅?」
鑽石邊角有些鋒利,他心跳如擂,一邊指尖悄悄刮過戒圈。
「星星,我.……」
「哦完蛋。」關星禾驚呼一聲,「我的鍋里還燉著肉呢。」
她衝進廚房,手忙腳亂地去掀砂鍋,「啊」得一聲驚叫。
賀灼再也顧不得什麼了,「怎麼了?」
他推開廚房的門,只看到女孩兒微紅的指尖顫抖著。
他拉起她的手,疾步走到水池邊。
涼水嘩嘩澆下。
關星禾長出一口氣,「好了,沒事了。」
她看著賀灼緊縮的眉頭,安慰道:「已經不疼了。」
賀灼回身將煤氣關好,有去卧室里取了燙傷葯。
他垂著眼,微涼的藥膏輕輕撫上指尖,剛剛鑽心一般疼痛的地方,好像瞬間好了許多。
「都是我笨手笨腳的。」關星禾癟癟嘴,「我想著你這麼晚回來應該會餓,就想著給你準備一個夜宵吧。」
「結果不是打翻了這個就是放錯了那個,以前看你做飯明明挺容易的。」
賀灼輕輕吹了一下她燙傷的指尖,聲音溫柔低沉,「還疼不疼了?」
「不疼。」
賀灼說:「以後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回來給你做。」
女孩兒手指修長瑩潤,指尖因為燙傷泛上些微粉。
關星禾鼓了鼓嘴,「好吧,可是人家的女朋友都會給男朋友做飯的。」
別人有的,哥哥也要有。
「那在我們家,就是男朋友給女朋友做。」賀灼摸摸她的頭,」哥哥,喜歡做飯。」
看著她動人的笑顏,他覺得心都被填滿。
關星禾蹭進他懷抱里,「那你先試試我今天做的好不好吃。」
她神秘兮兮的,「今天做的可是一個大菜。」
「好。」他唇角勾了一下,「你去外面等著,我把砂鍋端出去,嘗嘗今天的大菜。」
關星禾做的是羊肉湯,對於她這樣的新手小白,確實算得上是大菜了。
賀灼掀開蓋子時,聞到了淺淺的羊肉膻味。
他喝了一口,入口時,羊膻味更重了些,還有些咸。
「好喝嗎好喝嗎?」女孩兒撐著手,一雙眼睛明亮極了。
賀灼將一碗灌下,「好喝。」
「為什麼我聞著有一點味道呢。」關星禾慫了慫鼻子。
砂鍋里還有淺淺的一層,她說:「讓我也喝一口。」
關星禾從小不太愛吃羊肉,只是今天時歲說,羊肉也有那什麼的功效,還特地買了一斤送到她家裡。
自從上次生蚝后,關星禾就決定緩一緩,畢竟補得太猛應該對身體也不太好。不過這次的羊肉湯距離上次大補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應該沒問題了吧?
關星禾看著漂浮著的油星,眼巴巴地望著賀灼手中的勺子,「啊——」
賀灼沒看她,仰頭把剩下的湯全倒在自己碗里,一仰頭,全喝了。
「有一點羊肉味。」他說得很委婉,「那味道你不喜歡。」
「那是不是不太好喝啊?」關星禾有些擔憂。
他不會是騙自己開心的吧?畢竟這樣的事,賀灼經常做。
可男人肅下臉,一本正經道:「很好喝,我喜歡那股味道。」
真的有人會喜歡羊肉的膻味嗎?
關星禾有些不敢相信,眨眨眼,「那下次我再做給你喝。」
過半個月,再補補吧。
「不用。」賀灼聲音乾脆,似是在斟詞酌句,過了一會兒才說,「下次我做點我們都愛吃的,可以一起吃。」
「說的也是。」關星禾也信了。
賀灼家裡裝了洗碗機,兩人收拾完廚房,已經很晚了。
可關星禾今天在車裡睡了太久,還不太困。
她抬眸看賀灼,「我看會兒電視,你先睡吧。」
「我陪你。」他坐到她身側,拿了遙控器,「想看什麼?」
秋夜的風很涼,一點點鑽進屋子,可他身上卻溫暖。
關星禾靠近他懷裡,看著電視機里轉過一個又一個頻道。
「就看這個吧,好像是新出的電視劇。」
本想著隨便看個電視劇打發時間,可關星禾卻漸漸看得入迷了。
那是一部很溫馨的電視劇,歲月靜好,一家人住在小城的窄巷裡,忙忙碌碌,直到父親的意外離世,打亂了平靜。
熒幕散出幽光,原本平和的背景音驟然停滯。
「下面我們請出我們的劉神醫,為我們講解一下這款神仙丸的功效。」
午夜的電視台主要會播一些討厭人的小廣告。
「算了,明天再看吧。」
電視里的「神醫」穿著唐裝,聒噪極了,賀灼正要關掉電視,卻聽到電視里的神醫拿出了一款藥丸。
「眾所周知,羊肉鹿茸和生蚝屬於壯陽的視頻,而我們這款神仙丸,融入了.……」
賀灼手指一僵,莫名的就想到羊肉湯.……還有上次意外看到的搜索記錄。
他側過頭看女孩兒。
只見她睜大著眼看著電視屏幕,輕抿著唇,一臉專註認真,就差拿個筆記本寫下來了。
賀灼臉一黑,抬手將電視關掉。
關星禾眨了眨眼,意外地感受到了賀灼的低氣壓。
「你怎麼了?」
他坐過來一點,聲音很低很沉,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慍怒。
「你說呢?」
他的氣息分明是溫熱的,可夾雜著那熟悉的清冽味道,莫名的帶上幾分難言的纏綿,想一根根絲線,繞上關星禾的心尖,激起一點微微的癢意。
她莫名地有些緊張,雙手攥緊懷裡的抱枕,「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他靠過來,聲音壓低,「壯陽?生蚝和羊肉?」
他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裝得都是些什麼?
怎麼會有這種懷疑?
關星禾瞳孔緊縮,「我,我就是隨便搜搜。」
聽說男人最介意這個的,而且今晚的賀灼,莫名地讓她產生一種壓迫感。
手中驟然一空,她懷中的抱枕被抽走。
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撲進她的鼻腔里。
他就這樣吻上來,焦急地像是想證明些什麼。
關星禾感覺自己的舌頭被勾住,輕輕拉扯著。
她被吻得迷迷糊糊,腦袋裡全是今天早晨說的櫻桃梗玩笑。
原,原來,哥哥是真的很會吻。
他一手繞過她的膝下,將她抱到懷裡。
而後捧著她的臉,重重地吻下去。
纏綿而又沉重,周圍的空氣好像一瞬間變得旖旎濕熱,淺淺的水聲微傳出。
窗外的月亮都害羞地躲在雲層后。
賀灼一邊手輕輕撩開她的裙擺。
關星禾雙腿一顫,氣息也有些亂。
他離開她的唇,粗喘著氣,微涼的鼻尖抵住她的臉頰,聲音喑啞壓抑,「星星,可以嗎?」
哪有這樣問女孩子的!
關星禾心中羞臊極了,輕輕拂過他的臉頰,抬頭吻了一下。
你說呢?
他像是明白了她的回應,彎下身抱起她。
「嘭」得一聲,房門被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