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擦槍走火
關星禾怔楞了一瞬,少年身上還帶著寒冬的涼。
她被這樣用力地抱著,腳踝一陣悶疼,幾乎站不穩。
她輕輕掙脫了一下,賀灼卻猛得收緊胳膊。
但他聲音卻低下來,帶上幾分無助的懇求,「不分手,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沒有接到你電話,星星,我錯了,我會改的。」
寒風順著門縫鑽進來,似是化作片片刺人的雪花,劃在關星禾的臉上。
但她心中一陣難言的酸澀。
「哥哥。」她沒有再掙扎,只是安撫般得拍了拍他的背,「我沒有說要分手。」
她能清晰得感知在他身體的緊繃,甚至在說到「分手」兩個字時,還劇烈的震顫了一下。
下一秒,他幾乎是失控般地低吼,「你說要冷靜一下,你還說.……」
「我的意思是,昨晚太累了。」她抿了抿唇,「所以說出了很多口不擇言的話,所以想要冷靜一下。」
她聲音帶上幾分安撫,「哥哥,我不分手,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他沒動,甚至還抱得更緊了些。
「我好冷。」她吸了吸鼻子,「而且腳也疼。」
他猛地鬆開她,轉身將門關上。
阻隔了冷空氣,屋裡一陣溫暖。
他半蹲下來,「腳哪裡疼?是不是我剛剛太用力了,把你腳弄疼了?」
「不是,昨天在外面不小心扭到腳了。」
他怎麼什麼事都攬到自己身上。
下一秒,他一隻手繞過她膝蓋下,猛地將她抱在懷裡。
少年的懷抱還帶著些冰雪的冷,卻讓關星禾心裡一陣舒心。
他將她輕輕地放在沙發上,蹲下身,一隻手指小心翼翼地觸了觸她的腳踝,「這裡疼嗎?」
「嗯。」
小巧的腳踝腫得拳頭大,輕輕一碰就鑽心般的疼。
「有葯嗎?」
「沒有。」
「那又白醋和麵粉嗎?」
關星禾思索了一會兒,「好像.……有,在廚房裡。」
少年好像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緩和,垂著眼,眼睫輕顫著,「我去給你做個東西貼上面,一會兒就好了。」
他向廚房的方向走了幾步,腳步頓了頓,折回來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你幹嘛?」
她抬眸,只看到他緊繃的下頷和蒼白的臉頰。
心中驀得一軟,她說:「你休息一下吧,才剛下飛機。」
「不用。」他將她放在餐廳的座椅上,然後走進廚房。
寂靜寬敞的廚房裡一陣響動,好像周圍冰冷的灰黑色色調都逐漸帶上了溫暖的煙火氣。
關星禾靜靜地望著他的背影,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委屈不安,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告解。
他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來,望向她。
兩人的視線交匯,他眼眶還是紅的。
「星星。」
「嗯?」
他疲憊的眉宇間有幾分小心翼翼的不安,聲音很低,「你說的不分手,是真的吧。」
四周安靜極了。
他在女孩兒的沉默中攥緊了手,強笑道:「別騙我好嗎?」
我受不住的。
「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我將來會改的。」
他逐字逐句,語調卑微又懇切,最後甚至低求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關星禾怔楞了片刻。
他卑微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生生刻進她心裡,讓她心裡一陣刺疼。
他什麼都沒做錯,是自己太任性,口不擇言地把氣撒在他身上。
她怎麼可能和他分手呢?怎麼可能……丟掉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呢?
明燦的燈光下,女孩兒眼底逐漸浮上一層淺淺的水霧,賀灼的心一陣抽疼。
他靠近幾步,伸手輕輕觸了觸她的眼角,「別哭。」
「要是你……」他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兩下,彷彿說出這句話,已經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要是你實在想分手,可不可以再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一行清淚從關星禾眼角滑落,他手指一顫,心臟像是被大手捏住。
「誰要和你分手。」女孩兒哽咽了兩聲,「我才不和你分手。」
她驟然撲進他懷裡,抽泣起來。
「對不起哥哥,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
他渾身僵硬,反應了一秒,才緊緊地抱住她,「星星,是我不好。」
「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他一下又一下,輕撫著她的頭髮,喃喃道:「不分手就好,不分手就好,你別哭了,哥哥在這兒呢。」
她怎麼會錯呢?她永遠不會錯。
她滾燙的淚水,一點點滴在他的脖頸,讓少年的心都無可抑制地抽了抽。
都是自己,讓她受委屈了。
「以後我把電話天天都放在身邊,就算工作也不按靜音,好不好?」
「嗯。」她哽咽了兩下,「別不接我電話了。」
我會害怕的。
「我的錯,別哭了。」
他的懷裡很溫暖,像是寒冬中唯一的暖源,她努力地想要平靜下來,卻一次次被這樣的熱意擊退,無可抑制地抽泣著。
賀灼就這樣抱著她,很久很久,直到她輕輕地打了個哭膈。
空氣凝滯了一瞬,賀灼忍不住低笑了一下。
「不許笑。」
他馬上抿住唇,「好,不笑。」
他只是覺得很可愛。
她揉了揉眼睛,一邊手就被賀灼攥住,他抽了張紙巾,細細地為她拭了拭眼睛。
「別揉,眼睛會癢的。」
他漆黑的眼中還留著一點紅,關星禾眨了眨眼,「哥哥。」
「嗯?」
「坐飛機累不累?」
「還好。」
他幾乎感受不到累,因為全身都恐懼到僵硬,他像一尊石像,彷彿感受不到時光的流逝。
關星禾心疼地摸摸他的臉頰,「以後打電話來問就是了。」
有什麼誤會就及時說開,她不希望他們之間有什麼隔閡。
「你電話一直打不通。」他頓了一下,似是有些難以開口,「我……害怕。」
她第一次聽到賀灼說出這樣軟弱的詞。
他堅毅頑強,生活的苦早已讓他練就了一身堅硬的鎧甲,關星禾一直以為他是無堅不摧的勇士。
可沒想到,勇士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丟盔棄甲,紅了眼眶。
她心疼極了,「對不起我忘記了,手機沒電關機了。」
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風信子走丟了,我出去找了一夜,所以忘記充電了。」
「找到了嗎?」
關星禾搖了搖頭,愧疚極了,「沒有。」
那是他送自己的貓,卻就這樣丟了。
「我給你做完這個,就去外面幫你找,你先休息一下。」
「不要了。」關星禾說:「你坐了一夜的飛機,快去休息吧,我等等自己出去找。」
「我不累。」賀灼走進廚房,拿了白醋和麵粉。
他做的是雙水鎮的一個偏方,加了白醋的麵餅燙熟,再貼在腫起的腳踝上,用布包好。
「你腳傷成這樣,哪能走路。」他摸摸她的頭,「乖,去睡一覺,找貓我最在行了。」
門外一陣敲門聲。
「我去開門。」
關星禾也單腳跳著到門邊。
門一開,一個留著鬍子的外國大叔說著英文,「Isityourcat?」
他手裡抱著的風信子正掙扎著翻滾掙扎著。
「yes,yes。」關星禾連忙接過來,連聲道謝。
大叔說,他是樓上的住戶,早晨出門時,便看到一隻貓窩在家門口。
他家裡也養了一隻小母貓,知道丟了貓的主人會有多著急,連忙抱起來挨家挨戶的去問了。
他是個很和善的人,說自己急著去上班,便先離開了。
風信子似是也知道自己貪玩不乖,一溜煙鑽到了沙發底下,再也不敢出來。
賀灼嘆了口氣,「找到就好。」
「那你現在不用出去找貓了,快去休息吧。」關星禾將他推到自己的房間里,「客房還沒有鋪床單,你先在我床上睡一下吧。」
房間里放著熏香蠟燭,是很熟悉的味道。
賀灼驀得想到那個曾經和關星禾一起住過的家,很多年前,她也在房間里,擺著同樣香氣的蠟燭。
清淺的香氣悠悠蕩在空氣中,賀灼突然便有些疲累。
可那是她的床,自己.……怎麼可以?
「去洗個澡。」關星禾翻身蓋上了被子,灰黑色的被子襯得她臉頰愈發白皙,「快點啊。」
她打了個哈欠,「我也好睏啊,我們一起睡吧。」
「不,不行。」賀灼別過身子,「客房在哪?我去鋪床。」
「不許去。」關星禾一把抓住他的手,她知道賀灼一直是個板正保守的人,聲音便不自覺地放軟,「大不了兩床被子嘛。」
她見他還不答應,抿唇說:「我腳疼,要是半夜要起來的話,也沒人陪我。」
女孩兒聲音軟軟的,像跟帶著羽毛的長線,絲絲縷縷往賀灼心上鑽。
他猶豫了一瞬,「好。」
窗外的冰雪正無聲地融化,他從浴室出來時,關星禾正半卧在床上看書。
瑩潤的燈光映在她的側臉上,女孩兒長睫微微顫,格外的靜謐美好。
賀灼有一種錯覺,像是她已經成了自己的妻子,在夜晚時,靜靜地坐在床頭,等待著正在洗漱的丈夫。
他心尖塌陷了一塊,輕輕翻身上了床。
「燈在床頭,你按一下。」
「啪」得一聲,屋裡一片黑暗。
所有的感官好像在這一瞬被放大,女孩兒身上的梔子花香夾雜著香薰蠟燭的氣味,慢悠悠地鑽過來,賀灼感覺到自己如擂的心跳,一聲又一聲,逐漸蓋過這幾個小時所有的不安和恐慌。
他僵硬的身子,這一瞬徹底軟下來。
可下一秒,他脊背又猛地綳直。
女孩兒的一邊手悄悄鑽進他被子,輕輕地撫上他的手。
「哥哥,我想牽著你睡。」
這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賀灼感覺她只輕輕地一卧,自己渾身的血液便往身下沖。
可偏偏自己最不能拒絕她,賀灼深呼吸了一下,幾乎自暴自棄,「牽吧。」
「你牽我嘛。」她聲音溫軟。
他咬咬牙,反手將她的小手扣在手心。
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窗外傳來一點點細碎的鳥鳴。
兩人的呼吸在黑暗裡交織著,寂靜的夜裡,關星禾感受手上的熱意,一點點往心上鑽。
她從未有過的安心。
「哥哥,你對我很重要。」
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賀灼心神俱震,就連呼吸,都不自覺地粗重起來。
「比你想象的,還有重要很多。」
他的手不自覺地顫抖。
所有的不安與焦躁,恐慌與懼怕,像嚴冬的寒冰被一點點擊碎,融化成溫潤的水,頃刻浸潤開來。
他再也控制不住,掀開她的被子,傾身吻住她的唇。
關星禾怔楞了一瞬,伸手環住他的頸。
他的吻霸道瘋狂,勾著她的唇舌,用力到她幾乎感受到絲絲血腥味兒。
她輕輕地撫上他的肩,劃過他堅實的小臂,一點點解著他的衣扣。
衣扣一點點被解開,她雙手劃過他突出的腹肌,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的震顫。
他的吻漸漸下落,關星禾輕輕蜷起了腳趾。
不同於上次的醉酒,她心裡雖然羞澀,更多的是隱隱的期待。
他下巴起了點胡茬,像是一種別樣的情.趣,讓關星禾全身都痒痒的。
「哥哥。」
「嗯?」他呼吸粗重,吻上那一處柔軟。
關星禾的手猛地收緊,仰著頭,小口小口地喘著氣。
時間好像一瞬間被拉得很長很長,關星禾抬眸。
外面的光一點點映進來,他看到少年冷白的脖頸,綻著點青筋,隱忍極了地模樣。
他喘著粗氣,一點點將關星禾的衣服拉上。
今晚,已經是放縱了,他不能再進行下去。
「哥哥。」
她附上他的手背,「我……」
「不行。」他咬著牙,「還不行。」
他不可以這樣。
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他還沒獲得她父母的認可,這樣情到深處的親密,甚至連一點安全措施也沒有。
他寧願忍著,也不可以讓她冒一點風險。
順著外頭蒼白色的日光,他看到女孩兒通紅的臉頰,剛剛的親密讓他全身都快意得一片酥麻。
他摸摸她的臉頰,疼惜地說:「乖,先睡吧。」
「那你抱我。」她語氣嬌蠻。
賀灼收緊手臂,她躺在自己的懷裡,身上的幽香卻緩緩地鑽進他心裡。
十二月的冬季,他渾身滾燙,下腹像是找了火一般。
關星禾靠著他的肩,逐漸平息下來,困意襲來,她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那股暖源驟然離去。
「你去幹嘛?」她迷迷糊糊地抓著他的手不放,卻只聽到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聲音,「去洗手間。」
再這樣抱下去,他就真的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