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皆以生命在斷後
近了!近了!就要靠近那個凌天宮內最好的空間法船了,只要踏上此法船,就能有幾率逃離開了。
潛伏進來的強者也有不少人耍起了小聰明,想潛入法船,可法船有禁制識別著身份。然後又選擇了直接全力去攻擊那艘空間法船,想將其摧毀,斷凌天宮最後一絲希望。可這凌天宮上的壓制力實在是太強了,陣法全開的時候,即便是冥空境的強者也只能發揮出玄境級別的力量和破壞力,加之這本就是凌天宮內最好的法船了,其堅固程度難以想象,眾人皆是難傷其分毫。
而後被趕來的護船小隊圍剿,逐個清除。
在凌月瀲的身前有無數強者在以生命為其開路,在其身後又有父親與段幽昊叔叔在斷後,眾人皆是捨生忘死,為的只有護全月瀲等人成功逃離。
好像只要凌月瀲他們這些小輩活了下來了,凌天宮就不算敗。
但最後的那幾步路,總是那麼遙遠,難以到達。有人動手了在暗處使出了絕殺,直擊凌月瀲。
即便已經開戰,心機很重的巫傀門門主巫骨依舊在隱藏,他在等待機會,現在,這時機到了,凌月瀲剛跑到他的身前,他覺得快靠近戰船的凌月瀲一定鬆了口氣,放下了戒心。隱藏在暗處的他直接使出了同老祖巫奎一般的最強絕殺之技枯骨爆裂爪偷襲凌月瀲。他也制練了一隻骨爪,不過是隕落的五行劫境強者的手骨,比之先祖巫奎的稍差。水桶粗細的骨爪探出,偽裝並隱匿了氣息的他對這一擊有絕對的自信。
但月瀲依舊沒有回頭,她不想看見身後那血腥的畫面,憑藉著超強的感知能力,她感受到了殺意,感受到了能量與空間的波動,她預判著攻擊方向側身躲去這致命一擊,但她清楚肯定還是會被這爆裂的能量波動傷到不少,但只要這一擊不死,族內的前輩定能趕過來相助。
就算是拖著殘軀,是走,是爬,只要能到達空間戰船上就還有希望。但現實卻不如所想,未曾見本因從身邊拍過的骨爪,也沒有巨大的能量波動傳開來。
「啊!」一道慘烈的叫聲響起。
月瀲忍住了,沒有回頭了,但她的感知力極強,已經知曉了身後發生了什麼。她不能回頭,也不敢回頭,她害怕,她不敢面對,不敢面對她身後的一幕幕畫面,她只能逃避,只要逃到空間法船上,便一切皆好。
在她身後是只剩下一條手臂的段幽昊,他硬生生抗住了那一擊狠毒的骨爪,並施法將那股強勁的力量全數封禁於體內不曾讓其爆發開來。段幽昊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之處,不惜被段修利廢去一臂,也要脫身靠近月瀲以防不測,並為她擋下這一擊。
「早該想到的,你也應該在這裡。我真是笨啊!」段幽昊低語,面色蒼白,不斷咳血。
「我幽冥殿人反叛,導致了這場浩劫的惡化,我身為殿主,必當以死謝罪!哈哈!」隨即他又大笑,單臂一甩,震開骨爪。
「幽光幻刺!」段幽昊忍著劇痛,單手執黑色戰槍以極速刺出,一個幽黑的錐形螺旋貼身一擊刺穿巫骨。
隨即又轉身對抗起追擊來的段修利,兩人拼殺,但受了重傷的段幽昊明顯處於了下風。
一旁巫骨卻再度現身,而那個被刺穿了身軀的巫骨卻化作了一個破碎的小傀儡。他袖口一揮,召喚出來了五個擁有冥空境小成戰力的戰傀,將段幽昊圍剿在中心,不惜損毀的代價瘋狂進攻。
「居然是替死傀儡!不甘啊!我不甘啊!」段幽昊雙眼血紅,長發狂舞,執戰槍浴血拚殺,一路衝殺突圍。
「殺!殺!殺!」段幽昊怒吼。
發狂的段幽昊竟有無敵之勢,由於敵人的攻勢不斷,他沒有機會去接續斷臂,靠單臂執槍,刺破一切。五個戰傀很快便被捅廢,段修利身上也出現了好幾個血洞。
「啊!啊!」突然段幽昊胸口爆炸,那是先前枯骨爆裂爪留下的爪印的後勁,胸口爆裂,血肉模糊,不死之力在不斷的修復著傷軀,但那些傷痕亦有道法殘留在侵害著。
巫骨施法五個本已經報廢的戰傀再度衝上前,死死抱住了段幽昊,段修利也趁機脫離戰鬥。
在段修利到達安全範圍后,五個破損的戰傀直接自爆,段幽昊被困在中心承受了最大的傷害。
而且這不單單是爆炸,巫傀門跟萬毒殿合作,這戰傀體內還孕育了劇毒,一時間綠油油的毒霧散開。
段幽昊身受重傷,身體虛弱之際,體外又接觸這毒霧不斷自傷口處往內侵蝕,這時數年前被西澤打入體內的劇毒也發作了,裡應外合。段幽昊嘴中不斷咳出深綠色的腥血,整個人不支,跪坐在地上,單手按著黑槍撐著地面,幾乎是已經失去了作戰能力。
這時又有五個身影出現了,緩慢的走進了毒霧,來到了段幽昊身前。
段幽昊再次握起黑槍,艱的抬頭看向這五人,滿是驚恐面露絕望之色,不敢相信的喊道:「孩子……」
這五人還能是誰?七年前一家外出遊玩,被萬毒殿跟巫傀門擄去了的親子啊!這五人皆是段幽雪的至親兄長與姐姐,那次外出時,年紀最大的哥哥也才二十歲,最小的一個姐姐僅有十四歲。
那一次遭襲,段幽昊拚死攔住修為最高的四位冥空境強者,他的妻子則在身後保護孩子,護著他們離開,與其餘修為稍低一些的部眾而戰。雖然她境界高於這些敵手,但數量眾多,為保護孩子,分神分力,也是難支,被藏於暗中的西澤抓住機會下黑手當場慘死,她的魂光燃燒短暫困住了西澤。
娘親為保護他們而死於面前,這五個踏上了修途的孩子也沒有膽怯皆衝出去出保護著最小的妹妹幽雪。可他們修為尚低,面對眾多敵手怎麼能敵,很快就被抓去了三人。也是好在敵人想要活捉他們,有些束手束腳,不然根本不是對手。
見妻子被襲殺,段幽昊直接以大代價,施展禁術一下子封困住四位冥空境強者,咳著血回過頭保護其子嗣,瞬間斬殺一批敵人擋於他們身前,這時西澤也是脫困,抓住了這個時機直接以秘法禁咒在其體內種下了毒種。
在其父親擋下絕殺后,僅剩的長兄和長女還是拚命將幽雪護至了父親身前。
段幽昊強撐著施法給予保護,還是被西澤擄去了兩個最大的孩子,只護下了幽雪一人,她只得單手抱起幽雪而戰。
此刻四位冥空境強者也掙脫了束縛,圍攻了過來,段幽昊再強,身受重傷的他也難敵眾,何況他還單手抱著幽雪在為其施加防護,以防被戰鬥的波動就抹殺了。待幽冥殿的增援趕到,除了一直抱在懷中以全力護著的幽雪,其餘五個孩子都已經被西澤活捉了回去。
看到幽冥殿的增援到了,四大冥空境強者也沒有多做停留,帶上還活著的部眾在第一時間撤離了。
段幽昊不甘,還想衝殺追擊向前,奪回他的孩子,可身體實在是撐不住了,體內的毒種這時也是發作,直接倒地暈厥了過去。
————
「父親,我們回來看你了。」五個孩子露出笑容,齊聲道。
可段幽昊哪裡感知不出來?這面前的五個人,還能叫做人嗎?沒有半點生命的氣息。
可明明知道這面前的五個孩子都已經是死屍一具,他還是愣住了,聽著那一聲父親,竟然落淚了。
五子走近他身前,直接出手,長子一把抓住了段幽昊的脖子,其餘四人手持刀劍刺入了他的胸膛,早被毒液侵蝕染綠了的血液不斷的淌出。
「父親您可真絕情啊!」
「為什麼要拋棄我們!?」
「當時為什麼不保護我!?」
「我不是您的孩子嗎?父親?」
「憑什麼只有幽雪她能活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就得去死?」
「父親!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
五子嘴中不斷低語,在那質問著,手中的刀劍不斷的揮舞斬向他們父親的身軀,這些刀劍都是浸泡劇毒制練而成的,每一刀每一劍就帶著劇毒侵蝕著他們父親的身體。
段幽昊獃獃的跪坐在地上,凝望著闊別了七年的子嗣,任憑他已死去的親子們不斷的「回報」著他。明知已死,明知是假,可他卻一點也下不了手,一點也動不了,他內心有著愧疚,他真的、他真的對不起他們啊!
這時候他也明白了幽雪所受的苦到底有多深,不單單是身軀,不單單是那些傷痕,更多的是靈魂是精神。那一次次揮刀向夥伴向至親,得是有多大的勇氣和決意啊。
這養蠱式訓練真的是惡毒至極啊!是以至親至愛的鮮血鋪出來的路!
還有那些被奪回來的傀儡跟毒屍,有不少都是幽雪所認識的友人和族內兄姐,可她每一次揮刀都沒有猶豫,是在為他們解脫。
他這麼訓練著幽雪,到頭來他自己卻完全做不到,下不了手,他又落淚了,淚水伴著毒液自早已被灼傷的雙目淌下,終於是閉上了眼睛,手中的黑槍鬆開了,滾落至地面。
一代強者,幽冥殿的現任殿主段幽昊就這麼跪伏在地上,被他早已死去的親子們一刀一刀的活活砍死。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已經先一步而死了。
巫骨不給任何機會,即便已經先探測過這段幽昊確實已經身死,還是祭出了骨爪,直擊其頭顱。
這時段幽昊突然動了,一把拾起地上的黑槍,鎖定氣息直接擲了出去,一擊洞穿了巫骨,迅速的讓其難以反應。這次沒有替死傀儡,他真的刺穿了巫骨,他的嘴角也留下了一抹笑意,不再只是痛苦和愧疚,緊接著,他的頭顱被骨爪捏爆。
巫骨也有有些震驚,他確信在他出手之前,這段幽昊便已經死了,可沒想到他身死心死卻還留有執念,或是未能殺敵的遺憾,這是由死前最後一縷強盛的執念而摧動了死去的肉身完成了這一擊,也的確是巫骨他大意了,但這種傷還是殺不了一個冥空境大圓滿的修者的。
喪失了頭顱的段幽昊已是沒了戰力,也不會再有變故,但段修利依舊是執劍將其軀體砍成碎塊,以泄心頭之恨。而後伸出滿是鮮血的大手,運轉法力一把抓住段幽昊已被被腐蝕殆盡的魂魄,生生捏碎,最後一縷魂光也未曾給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