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份（二）

  蘇薈以馬維莉的身份居住在江嫻雅的家裡。在一切開始之前，江嫻雅認為有必要徹底改造一下蘇薈，使她從外表看更像馬維莉一些——「一個單純熱情的富家女孩」，按江嫻雅的原話來說。

  蘇薈站在試衣鏡前，身上只穿著內衣，這內衣不是她的，她的衣服已經全都不見了。現在她的臉色暗黃，眼圈烏黑，顯得非常憔悴。她的身材不算纖瘦，手臂上有拜拜肉，大腿前側肌肉有點突出，優點是渾圓球狀的胸和豐滿挺翹的屁股。她看起來傷痕纍纍，前胸有一條手指粗細的燙傷疤痕，右手胳膊上有幾道紅色的划痕，兩條腿的膝蓋一片青紫。她放棄遮掩，透過鏡子看身後江嫻雅的反應。

  江嫻雅在挑選衣服，她的衣帽間佔據兩個寬敞的房間，衣服、鞋子、飾品和皮包根據顏色、材質、場合分門別類地排列。她挑了幾套衣服在蘇薈身上比劃，根本不在意她身上的傷痕。

  「這些換上去試試看。」她說。

  蘇薈在她的面前換衣服。她扮演不了清純的富家女，即使是高級定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變了味，顯露出一種頹喪感。江嫻雅攏起她的頭髮又放下，用手指觸摸她的臉，如同玩換裝遊戲一樣擺弄一個真人娃娃。她認為問題出在她的臉上。

  那天下午，江嫻雅帶蘇薈去了一家高級美容院。按她的要求，理髮師把蘇薈黑色的長直發剪成略帶少年氣的齊耳短髮，原生的黑色粗眉修得極淡。化妝師為她化了一個清爽的裸妝，掩蓋了她的黑眼圈和毫無血色的皮膚，看起來乾淨清純。

  江嫻雅上下打量了她幾遍，感到非常滿意。「這樣才有點像。」她說。「今晚我會正式把你介紹給我的家人，你只需按我說的做，不要做多餘的事。」

  「抱歉，讓你對你的家人撒謊。」

  「你來之前就應該想到。」她的語氣變得冰冷，不願再說下去。

  回家以後，江嫻雅帶蘇薈回到她昨晚住過的房間，交代她不許單獨出去，這以後她便消失不見。蘇薈坐在窗前，這個客房位於別墅的最左側，視野極為有限，除了花園一角和高聳的大理石圍牆，看不到任何東西。江嫻雅既同意幫助她，又對她有所防備。

  晚餐時分，江嫻雅過來了，手裡拎著一件白色的碎花連衣裙。她在旁邊等她換好衣服。蘇薈換衣服的時候，連衣裙的拉鏈刮到胳膊上的傷口，令她痛得倒抽一口氣。江嫻雅走到她身邊，把她尷尬抬起的手按下，替她把掛在胳膊上的領子拉到肩膀的位置，拉上背後的拉鏈。這身連衣裙巧妙地遮住她身上所有的傷痕，又不顯得保守。

  「不要說多餘的話。」江嫻雅輕聲提醒她。「我會替你回答所有的問題，你只要配合地點頭就行。遇到非要你回答的問題，你就裝出不舒服的樣子，說自己不太記得。我對他們說過，你受到太大的打擊，忘記了一些事情。」

  江嫻雅走在前面，蘇薈緊跟在她身後，她對自己即將要對面的人和事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