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我願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慕文瑤聽聞求見自己的人是誰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桑隆？」
慕文瑤有些奇怪。
一般跟在她身邊的護衛或者是侍女有什麼事的話，都會在當值的時候，在她有空的時候說一聲就是了。
這麼鄭重送了拜貼來求見的，桑隆還是第一個。
慕文瑤對桑隆這個人有些印象，主要是因為這人生的高大而且長的確實很好看，再加上桑隆確實是一個極開朗，善於和人交際的人，慕文瑤和桑隆的接觸也就顯得比旁的護衛要稍微多一點點。
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需要他這麼鄭重的送了拜貼過來。
慕文瑤一邊好奇，一邊打開了送過來的拜貼。
上面的內容都沒有什麼特殊的，什麼實情也沒有透露出來。
但是慕文瑤的目光很快就定格在落款的位置，瞳孔有一瞬驟縮。
落款的位置，寫了一個非常不中原的名字——額爾其。
這個名字，慕文瑤有印象。
姬恪離開之前，曾經提到過這個名字。
那位失蹤的浪部落的大皇子的名字就叫額爾其。
慕文瑤不覺得有那麼巧合的事情，但是這個名字，普通人不知道，也不可能會用這樣的名字。
慕文瑤的目光落在那個落款的名字上面直直盯了三秒的功夫，她豁然收回視線，把拜貼放在手邊，一手壓著拜貼，一邊對身邊的人吩咐，「送來拜貼的人呢？若人還沒走，就把人請進來。」
旁邊的侍女應聲而去。
沒多久，慕文瑤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桑隆。
他還穿著那一身林家發下來的統一的護衛服，臉上帶著慕文瑤熟悉的爽朗微笑。
但是慕文瑤現在瞧著他卻覺得這人哪哪都和之前所見不一樣，不是那種容貌上面的變化，是氣質上面的不同。
慕文瑤沒有說話，目光上上下下把桑隆看了一遍。
她是真的從未想過還有這種巧合！
桑隆的態度卻自然的彷彿什麼變化都沒有一般。
他甚至走進來的時候還像是之前每次見到慕文瑤的時候一樣，恭敬的對她行了一個禮。
慕文瑤的眼皮子微微跳了下。
她坐在原位，在桑隆抬頭以後率先開口，「我現在是應該稱呼你為桑隆還是額爾其？」
桑隆臉上的笑容依舊，「稱呼並不重要，您願意叫我桑隆，我就是桑隆，願意叫我額爾其，我就是額爾其。」
說話倒是挺瀟洒。
但是他這樣反而讓慕文瑤更加頭疼了。
這種不確定的身份彷彿就是一個不確定的立場，讓人說話都要更加小心。
慕文瑤蹲了一秒，還是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了。
「行吧，那桑隆，你今天送上這個拜貼前來是所為何事。」
這種直奔主題的問話方式讓桑隆忍不住笑，隨即他的臉色忽然正經了一些。
「若要說這問題，恐怕我就要換個身份和先生聊了。」
慕文瑤挑眉。
她對於讓桑隆今天到來的原因有了一些想法猜測了。
既然他現在轉換了身份，慕文瑤也自然隨之而變。
她請了額爾其在旁邊坐下，瞧著額爾其忽然變的越發有風姿的動作，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我竟不知道，草原王廷狼部落的首領如今竟然還屈尊在我的侍衛隊當中當了這麼久的護衛，該說是我的榮幸？」
額爾其被她打趣的話弄的臉色一滯，隨即忍不住苦笑，
「先生，若說榮幸，也應當是我說才是，跟在先生身邊，算是我這幾年最幸運的事了。」
額爾其這話說的相當認真。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微微正色，「這一次前來拜訪實在是有些突兀，不過我確實有一很要緊的合作想與您商議。」
他沒有說和林商議，這個商議的主體就是慕文瑤，而不是林家。
慕文瑤乍一聽感覺更加古怪了。
額爾其作為狼部落的首領，如今草原和中原交戰的背景之下，他商議的對象更多應該是林堯才對。
慕文瑤不是貶低自己，但是事關兩個國度的大事，如今確實還是林堯這個主公說了算的。
「商議？什麼？」雖然古怪，慕文瑤卻也沒有拆台，配合的詢問。
額爾其正色道，「我知道如今中原的狀況和幾位大人的想法，誰也不想戰爭繼續下去，繼續下去只會憑白消耗各自的實力和百姓，到最後苦的都是百姓。」
「我想和先生做交易，我願以最大得力量配合中原，停止這一場戰爭，我希望換得夫人對我們草原的幫助，幫我們開闢新的可以生活下去的方式渠道！」
慕文瑤聽到最後那段話的時候，簡直汗顏。
她總覺得額爾其對她是不是有一些什麼錯誤的認識和期待。
居然希望她能有辦法，徹底改變草原民族貧苦艱難的生活狀況。
說實話，這件事擱現代，花了一個世紀都沒能完全解決的大難題，慕文瑤覺著額爾其希望她做到，真的是相當看得起她。
但是這話她不能說。
慕文瑤的面色也正經起來。
她直戳重點，「先不談別的，我想你提出來的這個交易從最初似乎就有些不對等，恕我恐怕沒有辦法贊同。」
「如你所說，確實戰爭對於中原來說事一場非常巨大的消耗，我們迫切希望結束戰爭，我想這對於你來說應該也是一樣的，你身為狼部落的首領，以我對狼部落首領的了解，應當更不願意自己的子民陷入這種戰火當中才對。」
「所以我覺得，這應當不能算是交易的內容，只能說我們是站在同一水平線上，對停戰這件事有相當一致的看法決定而已。」
慕文瑤說著，眸光變的銳利起來，淡笑開口，「既然是我們雙方的共同意願，雙方都作出努力是一件一群當然的事情，拿來作為交換條件恐怕不妥吧。」
「想要我為草原尋找新的出路，既然作為一個交易，我想你也應當拿出對應的更有家邪惡條件與我交換才對。」
雖然是笑著，但是她說出口的每句話卻都毫不留情。
談到交易的時候，慕文瑤顯得十分公事公辦，絲毫不讓。
桑隆聽了慕文瑤的話，他略擰眉，但是很快表情就又放鬆緩下來。
「你說的對。」他道，「是我之前想岔了。」
他長舒一口氣，「我和你們一樣，我確實也不希望我的子民陷入戰爭當中，淪為戰爭的機器，為了讓部落裡面的人都過上更好的生活，我才來到中原的，這些你們應當都知道。」
慕文瑤笑而不語。
「我知道，這不應當是我的優勢，但是顯然我也有優勢，我是那個能夠最快速度終結這場戰爭的人。」
慕文瑤眉峰動了動，對讓桑隆的這番說辭有些耳熟。
這說話方式，這套路，這找角度的方式，怎麼感覺跟她這麼像呢。
該說不愧是在她的護衛隊里呆了這一兩年的功夫，確實有學到她不少真傳？
不過要用她的話術回來攻擊她，目前這一點功力還是太淺了。
慕文瑤正準備說點什麼，旁邊的桑隆忽然又道，「不過我不會拿這個當我自己的條件。」
慕文瑤一頓，她抬眸看著桑隆。
說實話，這是今天到現在，桑隆第三次讓她感覺到吃驚了。
桑隆微微一笑，「我到底也跟了先生一年多了，若是這點都看不出來的話，也實在是不足以繼續呆在現在的這個位置上了。」
「我想過了，我還是希望先生能幫我們草原上的這些部落居民們，草原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中原有一句話，叫倉廩實而知禮節，我知道不少中原人對我們草原人的印象都是強盜，野蠻，但是這就和你們那些話當中說的一樣，草原確實有很多很美好的地方，但是相對中原的百姓，草原上的人要活著實在是艱難太多了。」
桑隆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浮現出明顯的苦澀。
慕文瑤看著他，確實沒有在他看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偽裝。
慕文瑤發現，額爾其這個人，確實像是傳聞中說的那樣，確實是一個相當有王者風範的人。
換句話說，他作為一個統治階級，相當懂得體恤百姓，而且也願意為了百姓的生活做出努力。
慕文瑤不免想，若是額爾其這樣的人坐上了王廷首領的位置，說不定草原王廷才是會真正的統一和諧起來，假以時日，成長成為真正的一個能夠和中原媲美，甚至比中原更強大的國家，各種意義上的強大的那種，恐怕也不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
這樣一想，她莫名有些慶幸。
雖然有些不好，但是幸好額爾其流落到了中原，幸好他沒有成為王廷的首領，幸好他現在有了和自己合作的想法和行為。
要不然，真的有這樣一個首領，王廷真的發展壯大，草原的下一任首領沒有他如此心態的話，對於中原來說無疑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危機。
額爾其還在繼續，「我說這些不是給草原的部落辯解的意思，那些做了燒殺搶掠的行為的人確實不對。」
「我只是想說草原上還有很多很多人，他們都是過著很樸實很艱難的生活，一年四季忙到底依舊不能確保最基礎的生活，草原的孩子，若不是狼神保佑，甚至一整個冬季都可能活不下來幾個。」
額爾其不是那種在金玉堆當中長大的大部落的皇子。
他小的時候，部落也只是一個中小型的部落而已。
那個時候他們的生活和草原上那些中小部落一樣面臨著各種艱難困苦。
狼群，遷移，糧食短缺，冬季嚴寒。
額爾其曾經也像其他的部落人民一樣，相當羨慕那個傳說中神仙地方一樣的中原。
那裡沒有嚴寒，沒有狼群，只要努力就能安居樂業好好生活下去。
他從一個流落草原的中原人口中知道了太多中原的好，他對中原的嚮往彷彿是童話之於每一個現代人。
但是這嚮往在成長過程中，逐漸變成了，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像那樣呢，我們有沒有機會變成中原那樣？
這些年，他一直向著這個方向在努力著。
狼部落逐漸成為了享譽草原的大部落，但是他依舊沒有能找到能夠讓草原的所有居民都能夠更好的生活下去的辦法。
額爾其就是在那個時候，決定自己親自去中原尋找方法，去那個他心中神聖仙山一樣的地方尋找答案。
雖然最初他就遇到了意外，忘記了曾經的一切，他也徹底明白過啦，中原也並不是他想象中那樣仙山聖地一樣的美好地方，但是幸運的是，額爾其覺得自己現在找到了一個能夠帶來希望的人。
額爾其是親眼見證慕文瑤一點點的發展起每一個地方，讓幽州乃至於青州都煥發出完全不一樣的生機活力的。
他覺得，如果有人能夠改變草原現在的現狀，那個人一定是慕文瑤。
所以在恢復記憶以後，他深思熟慮了這麼久，最終決定來找慕文瑤談這個交易。
他雖然依舊羨慕中原安穩肥沃，但是他也更希望自己的家鄉未來有一天也能如同中原一樣。
「我想讓草原的居民們也能過上更好更安穩的生活，我覺得這一點只有先生能做到，現在的我其實一時也想不到我們拿出什麼樣的代價換取這樣美好的未來，我只能說，無論先生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我都願意盡我所能去完成。」
慕文瑤聽著他的話，再一次被吃驚到。
「任何事？」
額爾其應該知道，他說出這幾個字的分量到底有多大。
額爾其認真的點點頭，「是」，說完以後他想到什麼又略微遲疑一下，「在不違背一些大原則情況之下。」
中原人實在是很會鑽空子，額爾其知道眼前的這位先生笑眯眯的，實則也是一個厲害人物。
他雖然不認為慕文瑤會讓他做出那些事情，但是保險起見，他還是加了一句。
這些年的中原生活，讓他也跟著有些中原化了起來。
慕文瑤忍不住笑。
不僅是為了額爾其的補充，也為了他方才點頭的肯定。
這可真是……送上門的大好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