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潛入
姬恪沒有否認，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
林堯沒有糾結於大部落的恩怨裡面，「足夠了。」
眾人都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算是這樣，也已經足夠從這方面下手對付草原王廷了。
巴塞爾王用武力鎮壓集結了半數草原的部落，這些小部落本身和鷹部落之間就有一些舊怨還未消除，這個時候鷹部落還脅迫他們出人出馬匹出來打仗，讓小部落本來就緊張艱難的生活變的更加不容易，這些小部落無論如何心裡肯定是不會對鷹部落有任何的歸屬感的。
草原王廷有錢，這些年因為中原打仗，馬匹稀缺，草原趁機盛產馬匹，草原王廷趁機抬價，也因此賺了不少的錢。
但是王廷有錢，不代表這些小部落有錢。
小部落本身就人員稀少，每一匹馬，每一隻羊都是他們珍貴財產。
在草原幫助草原王廷打仗，王廷是不會出任何的財務資助不說，還會要求每個參軍者自帶馬匹，沒有馬匹的，只能被編排到更加下等的，生活更艱難的營區，受各種欺凌。
偏偏這種徵兵就像是中原的徭役，是沒有辦法躲避逃脫的。
這種又損失人又損失財務的徵兵，對任何一個小部落都是一個大打擊，誰會不恨。
這些小部落至今不反抗也只是因為沒有反抗的能力而已，一旦反抗失敗，草原王廷鷹部落是絕對不會對他們有任何的手下留情的。
但是一旦給了他們這個機會呢？
草原本身就是一盤散沙，部落和部落之間就像是一個個小小的王國，大部分部落已經習慣了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們也從未享受到有一個統一的國家帶給他們的好處。
所有人都不懷疑，一旦有這個反抗的機會，這些小部落都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只要草原王廷從內部開始亂起來，草原王廷就會開始自顧不暇。
前線當中，屬於鷹部落的人能有多少？這些來自小部落的兵若是知道自己部落的立場狀況，倒戈整和在一起，也絕對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一旦這個局面形成了，鷹部落就會因為自己的傲慢而付出代價。
古往今來，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就是因為為君者若是不能善待手下的百姓，遲早會遭受到反噬。
很顯然，巴塞爾王學習了中原的知識，但是沒有學全。
計劃就這樣定下，但是又有了一個極大的問題。
要聯絡這些王廷的小部落，還要想辦法讓這些小部落敢於奮起聯合起來，這些肯定都需要一個合適的人潛入草原王廷內部去行動。
而這件事，光是從潛入草原王廷開始，就已經非常有難度了。
中原人和草原人的外貌體型都有相當程度的差距。
草原還能在中原偽裝山民，但是中原人去了草原，真的是很容易就被人一眼認出來。
更別提還要想辦法說服或者是使計讓這些小部落的人配合他們按照他們的計劃行動。
就算是這些都沒有問題，另外還有一個相當大的難題。
語言。
草原的部落眾多，草原人的語言和中原顯然完全不是一個語言，甚至可以說在之前，草原上分佈在不同地方的部落都有各自不同的語言，如今因為王廷的成立，鷹部落和狼部落的語言大行其道。
但是想要行走遍整個草原，最起碼兩個部落的需要得會其一。
這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一個非常大的難題。
這個時代的人，都只有別的部落國家學習中原語言，而極少有中原人需要學習小地方需要的。
沒辦法，誰讓中原一向最為強大，這就是大國的力量和底氣。
偏偏現在成了為難他們的一個大難題。
另外，還要考慮如何躲過草原上那些鷹部落的耳目，策反這些小部落卻不能驚動鷹部落，已經是一個大難題了。
至於狼部落。
相對來說，現在沒有大皇子的狼部一向謹慎行事，就算是發現了恐怕也不會管這些事。
人選成了如今最大得問題。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真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慕文瑤忍不住感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會多國語言是多麼重要了。
這說明什麼？這非常說明了外交官確實是個相當重要的位置，這個職位是時候該整起來了！
以後他們要接觸的其他語言的民族和國家絕對不只是草原王廷一個，總不能每次都只有別人聽得懂自己這邊的語言，自己這邊對對方說了什麼兩眼一抹瞎吧。
到時候要是搞出對方在用對方的語言罵自己，自己這邊都不知道還跟著一起笑，那場面就實在是太搞笑了。
至於現在沒有這種人才這個問題，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就從現在開始培養起來，人才都是培養出來的嘛。
就在這種沉默的氛圍當中，終於還是有人開口說話了。
「我去吧。」開口的人是姬恪。
眾人的目光再次彙集到了他的身上。
不待眾人擰眉詢問，姬恪已經率先開口解釋。
「我有認識而且值得信賴的草原人，他應該有渠道帶我進草原，我雖不會草原的語言，但是他行走草原多年，語言上絕對不成問題。」
姬恪既然從幾年前就已經來到禹州，自然對草原的認識準備都是最深的。
他也早有深入草原親自了解的打算，恰巧他認識一個草原的游商。
他和霍休曾經在草原邊境遊走的時候救了這個草原游商首領，對方還算是重情重義，曾經許諾過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找他，他絕對義不容辭。
後來這幾年，游商也曾數次和他們有交集，甚至他們許多有關於草原王廷的消息也都是這個游商提供的。
姬恪有把握對方會幫自己。
當然，他也不會因為一個救命之恩就斷定對方連這種忙都會幫，而且絕對不會出賣自己。
他敢做出這樣的決定，還有另外的原因。
這些年，鷹部落的首領巴塞爾王是個極致的戰鬥瘋子，也因此他甚至要求他的治下全民皆兵，就連強隊都受到了極大的約束限制，若不是沒有商隊確實完全不行，巴塞爾王甚至恨不得把所有的商隊人手都抓起來，收繳他們財產，讓他們也編入軍隊當中。
繞是後來商隊歷盡磨難保留下來了，商隊當中的財產和人也有不小的損失。
這些年，游商的日子也相當不好過。
林堯他們想推翻這個草原王廷和鷹部落，游商和小部落們的情緒也都是一模一樣的。
利益一致的情況下，姬恪才敢相信這個游商能夠幫自己。
其他人聽了姬恪的解釋，沉默著面面相覷以後，目光看向林堯，此刻眾人的心裡很快就有了定論。
若真如此，姬恪確是是他們當中最合適的那個人選。
最後是林堯率先站了起來，「平安回來。」
其他人也同時站起來，目光注視著姬恪，眼中沉沉的都是期許祝願，祝願他能平安歸來。
姬恪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
他回以眾人一個文士禮。
這一去，就是他自己也不能確定自己的安全，但是他甘之如飴。
為霍家，為禹州，也為了她，他能去這一趟，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
既然做了決定，他們就不再猶豫。
對抗草原王廷大軍的同時，姬恪這邊也開始做一些準備。
雖然林堯這邊諸人對於草原那邊的滲透了解都少許多，但是他們也並非什麼都不能做，也各自動用了自己的能力盡量給予姬恪一些幫助。
而慕文瑤在苦思冥想了以後，也想到了自己能夠給姬恪帶來的一些小幫助。
她整和了自己手邊的資源，在姬恪出發之前整理了一個小小的包裹給姬恪。
姬恪雖然這段時間一直都跟隨林堯的隊伍一起，但是和慕文瑤的相處並不多。
他只知道眼前這位慕夫人確實是一位相當有能力有手腕的夫人。
慕文瑤在他出發前夕來訪顯然也讓姬恪有些許詫異。
慕文瑤倒顯出幾分自來熟的自然。
姬恪倒也放下自己的驚詫，隨之顯出自然的態度，「慕夫人此來是所為何事？」
慕文瑤把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個錦盒放在姬恪面前的桌子上。
她自然道，「你也快出發了，我也沒什麼能幫上忙的，就是有一點東西你應該用得上，就剛好送過來給你。」
姬恪有些驚訝，看了看錦盒。
慕文瑤已經把錦盒打開。
裡面赫然擺放著一些姬恪也不認識的東西。
慕文瑤一個個拿出來，「這個是弩箭，可以隨身裝配，可以在危難關頭保證個人安全，是連發機括弩，目前能做到的連發數量大概是十支。」
姬恪驚訝的看向那支小巧的弩。
那個弩裝配了綁帶，可以安裝在手臂上，裡面的箭矢都不大，但是都是精鐵制的，尖銳非常。
一支箭就足以瞬間洞穿一個成人的大腦。
具有一擊致命的本事，確實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保命武器。
慕文瑤隨之還拿出幾個小巧的玻璃瓶，裡面是一種姬恪沒見過的白色粉末。
「這個是金瘡葯，可以緊急止血的，有外傷的時候很好用。」
「這個是外傷以後若是感染……嗯，就是發燒的時候，可以試著用一下，前提是用之前試一試有沒有紅腫瘙癢的狀況再用。」
「這個是有人失血過多的時候，可以用來搶救一下……」
慕文瑤一連拿了三個小瓶出來，還放了一支注射器在旁邊。
器材不夠，將就用用吧。
這些都是她當初留存的緊急備用的藥物，都是這個時代可以救命用的神葯。
姬恪聽著慕文瑤口中若說的那些藥物的功效，更是一時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繞是他自詡自己也算是見多識廣，這些年經歷豐富，卻也不曾見過有這種效果的神葯。
他只聽說幽州林家手中有一種神奇的藥物，但是從未流傳出來過，也從未有其他人見證過。
沒想到今天居然有幸拿到手。
姬恪倒是不懷疑慕文瑤這話里的真實性。
他只是遲疑了一下。
「這，是有些貴重……」
不肖想也知道，這些葯的價值，絕對比任何東西都要高，畢竟是可以救命用的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慕文瑤和林堯商議過後決定拿出來的。
她搖搖頭，「東西再貴重，都比不過人命的價值，活著才能創造更多的價值，才有無線的可能。」
葯再珍貴，不用那也只是一些珍貴的物品而已，用了它就是一條珍貴的生命，生命話多大的代價換回來都不要緊。
姬恪的心頭因為慕文瑤所說的這句微微一震。
他抬眼看著慕文瑤，心裡逐漸明白了對方為什麼能夠吸引這麼多人的愛戴。
她或許就是聖人口中的那種人吧。
慕文瑤還在盒子裡面放了一套鎖子甲，穿在衣服裡面，最起碼可以保證一定的安全。
姬恪看著裡面精心準備的物品，實在是說不出不要的話。
他非常認真的開口，「恪，謝過！」
慕文瑤深深的看著姬恪。
若說感謝，這話也應該是她來說才是。
姬恪這種深入敵軍的行為，才更加值得感謝。
不過慕文瑤倒也沒跟他解釋什麼，只道，「此番出行危險重重，安全要緊，望你一路順利。」
慕文瑤說罷，也不多停留，把剩下的時間交給姬恪自己處理。
第二日，準備已久以後，姬恪終於開始啟程。
為了防止走漏風聲，姬恪出發的時候只獨自一人，簡裝出行。
目送他離開以後，所有人該做什麼做什麼，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沒有走漏一點點風聲。
戰爭繼續焦灼著，姬恪離開以後，有很久一段時間都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北方的這一場戰役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神。
而，在戰事焦灼的時候，慕文瑤忽然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她日常在城市當中處理事務穩定後方。
這一日，有人求見她，還是一個她還算有些熟悉的人。
來人是她來到前線以後，林堯安排在她身邊的一個護衛，生的高大，武藝也不錯，聽說之前在龍門縣的戰役當中有不小的戰功。
林堯把他放在慕文瑤身邊，也有試圖培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