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為君故【3】

  小娃娃擦去眼淚，問：「祭司大人不會死是嗎？」

  「是。」

  「那祭司大人你一定會疼吧？」她看著聖伽那幾乎無一塊完整皮膚的身體。

  聖伽沒有回答她這句話，只是伸出手來，命令道：「過來。」

  他像是想要抱住這個穿白裙的小娃娃。

  但他又將手收了回去，畢竟身上太髒了。

  她像是沒有聽到聖伽的話，轉頭朝著最南邊跑去，邊跑邊喊：「祭司大人，我去找一個人，等我回來你就會好了！」

  除她以外，掉下來的人皆是這般，被上頭的惡靈咬得七零八碎的，就只剩下白骨了。

  「阿茶，阿茶你在哪！」

  她站在遍地妖紅中大聲呼喊。

  片刻后，果真有人來了。

  是一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小孩，一頭黑髮擋住臉，只露出一隻圓圓的布滿血絲的眼睛，那模樣多多少少有些滲人。

  阿茶上去拉住她的朋友，用手語對她說：「我帶你走。」

  「不，阿茶，你可以再給我一些那種白色的蘑菇嗎？」

  小娃娃拉著阿茶的衣袖，以撒嬌的口吻說。

  阿茶從自己懷中拿出一個散發著白光的蘑菇塞到她手中，這個比她的巴掌還要大上許多。

  有了蘑菇，她歡喜地擁抱了阿茶一下，「謝謝你，不過今天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河邊玩，祭司大人來了，他還受了好重的傷，我得去照顧祭司大人。」

  阿茶正面對著她，長大了嘴巴，像是在說什麼。

  「惡……魔.……」阿茶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那聲音無比粗啞，猶若厲鬼。

  這時她才看到，阿茶沒有舌頭。

  「阿茶，你說惡魔？誰是惡魔？」

  她想抱住這個與自己同齡的女孩，阿茶卻掙開她的手，再一次說：「阿蓮，保護好自己，我會一直在河邊，可以隨時呼喚我。」

  這是阿茶第一次開口說話，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好，我會的！」

  她握緊了手中的蘑菇，又一路跑回去。

  白骨紛紛為她讓路，腳下踩著鮮紅的花，像是為她鋪路的地毯。

  「祭司大人，我回來啦！」

  聖伽注視著踩著妖花奔向自己的白色小仙女，亘古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靈光。

  能控制冥界，這絕對是比他還強大的存在。

  若非冥王，還能是何人呢？

  她將手中的蘑菇喂到聖伽嘴邊，「祭司大人，吃了蘑菇傷就會好，傷好了就不疼了。」

  「龍靈芝？哪來找來的？」聖伽有些詫異。

  「是阿茶給我的，它很好吃的，還可以治傷。以往阿茶給我的都沒有這般大，祭司大人張嘴啊。」

  她小心翼翼地將蘑菇掰成小塊喂進聖伽嘴裡，眼見那殘骸發生驚人的變化。

  白骨上生出新的血肉，一寸寸延展出完好的肌膚，破碎的身體都開始彌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逆轉生死。

  「太好啦，祭司大人活過來了！」

  她歡呼雀躍起來，紅蓮業火又開始竄動，百花齊放。

  見到那張復原的臉，她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了多久，都快忘了祭司大人長什麼樣。

  他很好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業火照耀下，那張清冷孤傲的容顏有幾分不真實。眉眼之間似乎融入萬里冰川的緘默與秀麗山河的絕艷，每一根線條都精緻到無可挑剔。

  白衣勝雪，碧眸深邃，集仙氣與邪氣於一身。

  絕代風華，舉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