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但為君故【2】

  「我還沒死。」聖伽不耐煩地開口。

  聽到他吭聲，小娃娃才破涕為笑。

  「祭司大人沒死就好！你們，過來幫我扶祭司大人下去！」她對著下頭跑到各方躲起來的惡靈大聲呼喚。

  不可思議的是，那群惡靈果真飛上來，學著人的姿態跪在小娃娃面前，但絲毫不敢靠近聖伽。

  「你們這群廢物！」她大罵道。

  「祭司大人，阿蓮扶你下去，有阿蓮在，祭司大人一定會好的！」

  這個年僅十來歲的小娃娃將聖伽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想拖著他走下這處高台。

  聖伽大祭司蒼白的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被那群逆賊打入紅蓮幽獄，下頭竟還有這麼個漂亮娃娃，像是等著他落下來一樣。

  墜落之前，那紅衣娃娃惡毒憎恨到瘋狂的眼神，還真是令人著迷，像個小妖精一樣。

  只是這個娃娃，乾淨得叫人不忍心去弄髒。

  許是因她乾淨，惡靈們都不忍心傷她吧。

  那名叫阿蓮的小娃娃還真的攙扶著她心心念念的祭司大人走下高台，扶他靠著自己平日訓練紅蓮業火跳舞的地方坐好。

  她明白從上面掉下來的人都是被丟進來的，好像這裡只進來過人，從未有人出去過。

  到現在為止，聖伽大人是第二個活人。

  「祭司大人，我跳舞給你看好不好？只要我一跳起來，這裡就會變得很亮而且很暖和哦！」

  沒等聖伽再開口說些什麼她就蹦蹦跳跳地跑上那高台，又開始起舞。

  一雙巴掌大的玉足無比輕巧，白裙乾淨得不染一絲塵埃。只是年紀太小了些，身段不夠婀娜曼妙。

  隨著她的舞姿，果真紅蓮業火隨著她搖曳，就連枯骨都一併起舞。

  彷彿整個冥界都隨著她在搖晃。

  聖伽那雙虛無的眼眸被業火照亮，他不可思議地看著鳳凰台上起舞的娃娃。

  那顆空蕩蕩的心中萬分驚喜，他顫抖著喃喃細語：「她竟能控制冥界……難怪啊……」

  她跳的是祭祀所用的金蓮舞，以當下來看，長大后這一舞定然傾國傾城。

  這時聖伽才對這個小娃娃有幾分印象。

  那個把金蓮舞跳得最好的娃娃，五歲時來到他身邊，賜名為華蓮，立為侍月神女，集萬千榮寵於一身，三年後被他廢黜后丟入紅蓮幽獄。

  還好這娃娃年紀小，不然得恨死他。

  也是想不到，這娃娃竟一眼就能認出連個人性都沒了的他來，得是有多重的執念。

  一舞跳完，她跑回聖伽面前，乖巧地問：「祭司大人，我每天都有好好練舞的，你滿意嗎？」

  「滿意。」

  可惜聖伽本就是一個沉默寡言之人，不會多誇她幾句。

  小娃娃滿心懷喜地想要像從前一般撲到祭司大人懷裡，但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身體，像是有些膽怯，往後退了兩步。

  「怕的話就離我遠些。」

  他說話還是與從前一般，沒有絲毫溫度，冷冰冰的。

  即便現在連個人樣都沒有了，外表狼狽不堪，那靈魂深處的冷傲確是絲毫不減。

  她腦海中依稀浮現出當年這人睥睨眾生，俯仰天地的身姿。

  那個絕代無雙的大祭司，天下無敵的聖伽大祭司，是被何人打入這紅蓮幽獄，淪為階下囚的？

  「我不怕祭司大人，只是怕弄疼了大人。」

  小娃娃模樣十分傷心。

  許是怕聖伽死了，她開始低聲哭泣起來。

  「哭什麼，我又不會死。」聖伽語氣裡帶著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