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但為君故【1】

  小小的孩子無聲地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是這個滿是枯骨暗無天日的地方唯一的光。

  白骨生出花兒來，有的是妖艷的紅，有的是純潔的白。

  紅蓮業火在跳舞，無數惡靈皆老老實實地坐在她身側，陪她觀賞它們的舞姿。

  「哎呀不是這樣的，你們錯啦！」

  小小的孩子手舞足蹈地跳起來，指責它們錯誤的地方。

  她光著一雙潔白無瑕的玉足跑上那用金子打造出的舞台，在那上頭翩翩起舞。

  台下的惡靈紛紛為她鼓掌。

  紅蓮業火動蕩之下，整個地獄都跟著她一起跳舞。

  只要跳好舞，祭司大人就會高興，祭司大人高興，就會放她出去了。

  一道白光照在黃金台上，她停止起舞，慕然抬頭，亮光照得她常年不見天日的眼睛生疼，那一瞬間幾乎要失明。

  但黑漆漆的眸子里卻頓時燃起如同星辰般的光芒。

  天上的大門開了！

  是祭司大人看到，要放她出去了嗎？

  她還未來得及驚喜，那光芒轉瞬即逝，敞開的大門瞬間被合上。

  有什麼東西直直地落下來。

  是一片沾滿血污的白。白袍飄蕩，即便是隕落還是無比優雅，宛若折翼的天使。

  隨著那白影落下，圍在四周的惡靈紛紛發出凄厲尖叫聲，向四面八方逃竄。

  能讓惡靈逃跑的，那得是惡魔吧。

  短暫的失明還沒恢復過來，只聽一聲巨響，那血肉模糊的白影落在她身前。

  依稀可看出，是個人。

  在這個人心口，還插著一個金色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那顆紅寶石散發出誘惑的光芒。

  她揉著自己的眼睛，待能看清面前這血肉模糊的一團，輕輕地蹲下身子。

  「又一個惹惱了祭司大人的.……真可憐。」

  小小的孩子伸出手，想要拔出這個被上頭的惡靈啃食得露出森森白骨的人胸口的十字架。

  「別動！」

  她還沒來得及碰到那十字架，就聽到這個看上去已經死透了的人開口呵斥。

  那聲音十分迷糊，但在她耳中無比熟悉。

  她驚恐萬分地往後退了兩步，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這個人。

  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一具殘骸。

  凌亂的長發擋住滿是血污的臉，一隻幽暗的眼睛正盯著這個小小的孩子。

  那眼睛是深碧色的，沒有絲毫溫度，如同萬年寒冰般，又好似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

  「祭司大人，怎麼會是你！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孩子幾乎要哭出來，撲到殘骸身邊，抓住他那隻露出白骨的胳膊。

  「你……是誰？」

  深碧色的眸子注視著這張漂亮的小臉，那雙漆黑的眼睛，還真是乾淨。

  有點印象，但什麼都想不起來。

  畢竟帶過的漂亮娃娃太多了，怎可能一一記得呢？

  這個漂亮娃娃大哭起來，「祭司大人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阿蓮啊！」

  聖伽無力地合上眼睛，懶得去思考什麼東西。

  被他丟到這個地方的人多了，只是想不到，這個小娃娃竟能活下來，也是奇迹。

  「祭司大人，你還活著嗎？」

  見聖伽閉上眼睛，漂亮娃娃更慌了。

  他很不想理會這個吵鬧的小東西。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聖伽大人！」她又連叫三遍。

  在她印象中，祭司大人是神一樣的存在，普天之下無人能敵，怎麼可能被別人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