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 前往中國

——  空姐面帶標準的微笑：「需要我幫您做些什麼嗎，先生？」

  黑羽快斗禮貌地笑了笑，指了指一隻輕質的黑色拉杆箱，用有些抱歉的語氣說道：「我的手受傷了，小姐，你能幫我一下么？」

  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黑羽快斗的內心有些悸動。

  「當然可以。」空姐從他的手裡接過拉杆箱，順手放進了行李架上。

  行李架艙門合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黑羽快斗微微嘆口氣，把手支在扶手上，透過舷窗向外看去：抵達的旅客拖著行李穿過狹窄的廊橋，遠處的跑道上，一架飛機飛起，箭一般地，朝向朝陽。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中國。

  此時此刻前往那裡，似乎有著別樣的意義。比如說死亡與永恆。誰知道呢。

  飛機很快駛離廊橋，轉向跑道，在引擎巨大的轟鳴聲中，黑羽快斗看見一隻白鳥飛向了雪白的雲層。

  他在飛機抵達巡航高度的時候，打開桌板，把一副撲克牌放在了桌子上，溫暖而明媚的陽光透過機艙玻璃，落在桌板上，把這副牌照得金燦燦的。

  把玩著撲克牌的手微微顫抖，黑羽快斗忽然朦朦朧朧地感覺到，可能這就是命運。

  他接觸魔術，他成為怪盜，他的手受傷了，他決定獨自前往中國……

  黑羽快斗忽然感覺到一切都是命運使然。

  他總是像犯了病一樣，把撲克牌帶在身邊，彷彿這幾張牌上，有什麼可以讓他恢復如常的辦法。可是，並沒有。

  最終，黑羽快斗把這一切歸咎於戀物情結，作為一個合格的載體，撲克牌承載了對他極富意義的過去。

  但是不管怎樣，一旦念及了過去，黑羽快斗總是無可避免地回憶起自己以前得心應手的表演，以及觀眾的掌聲和歡呼聲。

  它是開啟回憶的鑰匙，黑羽快斗心想，過去的種種在腦海里經過如同默片一般，深沉且歷歷在目：如果說滑翔翼是他可以傲視一切的工具，預告函就成了怪盜基德本人的象徵。這段奇妙的緣分，由幾張撲克牌建構起橋樑。將其組合，將其相連接。

  但是現在，所有的輝煌和過去都離他很遠很遠。雙手的無力感和異樣感，隔絕了他和觀眾，隔絕了他和玫瑰花，也隔絕了絕大部分的回憶。

  機艙里忽然響起的樂曲把黑羽快斗從回憶中拉回，肌肉記憶之下，他忍不住一邊輕聲哼唱，一邊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擊出節拍，他忍不住在記憶里回溯這首曲子的名字。

  黑羽快斗明白，輕鬆自如的表演，這對他來說，可能是一件已經不可能的事情了。

  發現這件事以後，白天的平靜就永遠無法掩蓋每一個夜晚，他常常從夢中驚醒，汗濕的碎發黏在臉上，他只能抓住自己的衣領，空曠的房間回蕩著急促的呼吸聲。

  「莫緣！」他在夢裡呼喊著少女的名字。

  他不知道這場旅途究竟是救贖，還是逃避，還是在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