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改成的番外
—— 無可否認,病房裡若有若無的玫瑰花香氣,總讓他想起自己以後的命運:剛剛踏入尚處昏暗中的房間,黑羽快斗便捕捉到了這股味道。
他搬來這裡,是為了短暫的居住。只是,短暫一詞對於他而言,顯得不再這麼重要了。
黑羽快斗的手受傷了,什麼時候能恢復如初,他也不知道。
病房裡乾淨簡潔得出奇。白色病床放在房間左側,稍顯靠右的地方擺著各種滴滴作響的醫療器械,偶爾閃爍著紅光。窗戶在房間的最右端,完全落地,透過窗戶,他可以看到外面的苗木,如果它們有幸度過寒冬,那麼,這些枝椏即將抽出新葉來。
窗棱附近是一張桌子,桌面上擺放著奇奇怪怪的玻璃水罐——除了黑羽快斗本人以外,插在水罐里的玫瑰花成了病房裡唯一的生機。
黑羽快斗不止一次地坐在桌邊,向窗外望去。
儘管窗帘被完全拉開,也只有些許陽光滲進屋內,他時不時地感受到莫名的震懾。
黑羽快斗不止一次地用細長的手指,顫抖地撫摸著綠色的枝葉。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在滿是玫瑰花和消毒水味道的房間里待多久。
他的手不曾這樣顫抖。曾經,他是不可一世的大盜,翻飛的撲克牌如同他身體的一部分,而當他完成魔術表演,朝觀眾華麗謝幕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無力感席捲了他。
於是,這成了黑羽快斗來到這裡的原因。
有人叩響房門。黑羽快斗知道來者是誰。
扎著馬尾的黑髮少女推開病房的門,她的懷裡是一捧被剪了枝的玫瑰花。
彼時,黑羽快斗正在讀一本有些晦澀的英文讀物,開門聲讓他從書本上回過神來。很快,他合上書本,把雙臂抱在胸前,湛藍色的眼睛眯了起來:「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你不應該把我放在生命中過分重要的位置,你有你的生活。」
他都沒有發現,此時此刻,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
說完以後,黑羽快斗轉過身,低頭去看面前的醫療診斷書,瘦削而挺拔的背影隔絕了女孩的視線:這個事情,他還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莫緣摘下紅色圍巾,順理成章地把它疊好,放在桌子上,準備去給罐里的玫瑰花換上新水。
越過桌子的時候,莫緣無意間瞥見桌面上沒有疊好的紙張,當她伸手去抓紙張,黑羽快斗的眼裡閃過一絲倉惶。
他忽然直起身子,用手擋回了莫緣伸出去的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黑羽快斗垂下眼帘,為了躲開交錯的視線。
「我只是想把紙疊好而已。」莫緣有些尷尬地解釋,她不曾想過面前的人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多年來相處的經驗讓她意識到眼前人的行為有著些許的異樣,她想要推開黑羽快斗的手,弄清楚紙上到底寫了什麼,出乎意料的,快斗的反抗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劇烈,僅僅是輕輕的掙扎,便讓他鬆了手。
莫緣的手剛剛抓到紙條,想要把它展開,黑羽快斗忽然站起身來。二人的視線在匆忙之中短暫進行了交互,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把視線挪開,然而,他的手依舊輕輕按在這張紙上。
「如果是一張普通的紙的話,為什麼不肯讓我看一眼呢?」莫緣帶著幾分不解地質問道。
黑羽快斗的語氣有些冰冷:「把它放下。」
他的手捻著紙張的一角,空白的部分遮蓋了文字的痕迹,然而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紙張的最下面有一行小字,上面標明了出具的時間和單位。
僅僅是這些,女孩馬上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是你的診斷確認書!」她幾乎是尖刻地說道,「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了什麼!」
「冷靜一點。」他的語氣淡淡的,「沒什麼,我很好。」
嗯,黑羽快斗很好,至少不會死。
那雙乾淨澄澈的眼睛,現在把視線投在了女孩的身上,帶著往常的溫情。
莫緣搖了搖頭,咬著嘴唇,和黑羽快斗對視:「肯定有事,告訴我,快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尖銳而顫抖的質問聲落在房間里。
「緣緣,真的沒什麼,不要大驚小怪。」黑羽快斗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儘可能親昵地呼喚她的名字,「又不是得了什麼絕症。」
但是,在聽到「絕症」兩個字的時候,女孩的身體無可避免地顫抖,漆黑的瞳孔短暫地放大,當黑羽快斗想要再次換上一副疏遠的神情時,他的手被女孩推開了。
明明力道不大,可是黑羽快斗卻沒有半點辦法招架。
他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手指離開薄薄的紙頁,重重地垂在身體兩側。
黑羽快斗一點都不好,失去靈活有力的雙手,這比殺了他還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