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 /快斗視角
莫緣離開了,但我卻覺得她仍然在我身邊。
那晚之後,我藉助各種渠道,調查出那個人的背景-——確實隱藏得很深。
和那個明星稱兄道弟的同時,又心懷不軌。
反正,三天內,我要看到審判的消息。
他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
本以為生活會再度歸於平靜,可是,接連發生的事情讓我感到疑惑又畏懼。
來訪的寺井爺爺從屋裡搜出一包衛生巾,很驚奇地問我:「少爺,你買這個幹什麼?你需要用這個嗎?」
莫緣房間里的物品,我還沒收拾。
「爺爺,我當然不需要。」我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是住在這個房間的女孩子需要。」
寺井爺爺更加驚奇了:「你讓別人住在你家?」
我還沒有回答,寺井爺爺又改變了重點:「哎?你讓女孩子住在你家裡?」
我還沒有點頭,寺井爺爺又提問了,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是不是你對象啊?」
對象嗎?她確實是我的女朋友,但我們正式相處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星期。
我的心裡有點泛苦:「算是吧。」
看開點,我寬慰自己,命運,誰又能逃脫得了呢。
「哦……」寺井爺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容易不容易,哪天有機會讓我見見,我幫你把把關。」
「我也想見她,可是很難。」我嘆口氣,把目光移向了別處,「爺爺,她不是別人,就是我曾經和您說的,您也見過她的。」
寺井爺爺愣了愣,拍拍後腦勺:「年紀大了,很多事情記不得了,可能當時沒看清楚,現在回想不起來了。」
唉,我也希望自己的記性能差些,那樣的話,就不會有太多的煩惱和不悅。
我只當是寺井爺爺老了,記憶力隨之減退了,結果,課間,青子找我閑聊時,她的話又讓我內心一驚。
「你沒有印象了嗎?」我追問,「上次我還讓你幫忙約她一起看電影的.……」
「好像有點印象。」青子蹙眉,回憶了好半天,勉強點點頭,「過去的時間有點久了,記不清楚很正常。」
我好像明白了什麼,卻不敢再多問:「青子你再想想,以前你和她的關係很親密。」
「還好啦,」青子撇撇嘴,白了我一眼,「我又不像你,陳年老賬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有些事情,不去經歷,或者說,不去觸動它,人們就很難發現它潛在下面的,究竟還有什麼。
我淡淡地回應:「真的是這樣嗎.……」
在經歷過後,縱然悲傷,縱然無助,甚至幾經崩潰,但是,人們依然要活著。
因為只有活著,人們的經歷、人們的一切,才算得上具備某種意義,否則那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用來自我摧殘的鴆酒,哪怕是死亡也得不到解脫。
我甚至也開始懷疑,莫緣是不是真的死了——可是,她的消逝,比死亡還要恐怖。
寺井爺爺的迷茫,我可以毫不在意;但青子的反應就不得不讓我懷疑了。
索性去找那個蹩腳偵探,他倒是靠譜了一回,很自然地詢問我:「記得啊,她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但談及細節,他仰頭,若有所思。
白馬的記憶力絕對沒有這麼差-——這點我敢肯定。
所以,我有些悲哀地得出結論:周圍的人逐漸開始淡忘她的存在。
怎麼能這樣呢?怎麼能就這樣把她忘記了呢?!
拎著書包,慢騰騰地走在路上,邊走邊踢著一顆小石子。
我感覺自己的心也像腳下的這顆小石子。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是黑羽快斗,對吧?」
我抬起頭,看到一張我不想看到的臉。
我冷冷開口:「我是。」
「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這個少年絲毫不介意我的冷漠,笑容溫和又燦爛,「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女朋友最近不見了……嗯,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女朋友給害死了。」
他稀鬆平常的語氣,好像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我斜視著他:「.……然後呢?」
「我想找她的家人賠禮道歉的,但是,莫緣姐姐,她好像沒有家人。」他撓撓頭,把本是妥帖的髮型給揉亂了,「所以,我只好來找你了。」
「我真的很抱歉,莫緣姐姐是一個很好的人。」他感嘆著,「善良又不做作,我其實挺期待能多了解了解她的。」
「你把她害死了,又在這裡感慨她的好,」我沒有忍住喉嚨里的譏笑,「不覺得很矛盾嗎?」
「說實話,我覺得她並沒有死。」他自動忽略掉我的譏諷,「我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很奇怪吧?莫緣姐姐就像一隻鳥,只是暫時飛走了。」
聽著他「莫緣姐姐」「莫緣姐姐」地念叨,我心裡有點酸酸的,但是想到周圍的人甚至都記不得「莫緣」這個名字,我突然又渴望他能這樣叫下去。
「這兩天,我想了很多,也算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少年收斂了眉眼間的笑意,很認真地看著我,「我會去找警察坦白一切,在此之前,我來找你,畢竟,我找不到莫緣姐姐的親人,你算是這個世界上和她相關的人。」
「我想獲得你的原諒。」他的神情有些落寞,「你可以代替莫緣姐姐,向我提出任何要求,錢還是命,我都可以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