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蟲肉店
街道上，魯旦隨意逛著，心中還在回味剛剛的比試。
首先是魔蟲路徑帶來的戰力。
復現爆發的畸變能力很強大，只是有點傷身，需要更謹慎使用。
「今後多訓練幾次，應該能控制畸變的強度……」
他開始預想將來的計劃。
再來，就是直面蟲族的恐怖體驗。
他在終端里看過不少蟲族的消息，但都含糊其辭，給出的影像也都是破破爛爛的屍體。
剛剛在射擊場內和那蟲子對上眼，他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這是來自物種之間的壓制，彷彿對方是比他更加高級的生物。
要不是依靠畸變帶來的提升，他恐怕已經嚇得跪下臣服了。
「臣服……沒錯……」
他找到了形容那種感覺的辭彙。
就像人類遇見神靈，面前站著更高等的生命，不自覺就生出膜拜、乞求慈悲的心理。
他邊想邊走，轉過街角，突然聞到一股奇異香味。
抬頭一看，不遠處有間店鋪，外面掛著各式各樣的肉串，一塊木牌吊在門口，寫著「蟲肉」兩字。
「賣蟲族肉類的店鋪？」
他生出強烈興趣，快步走去。
這是一間木屋，老舊古樸，風吹著門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顯得特別有韻味。
「鈴鈴！」
越過門帘，上面的鈴鐺發出聲響。
裡面一個年輕男子盯著終端光幕，貌似在看休閑小說，聽到鈴聲，頭也不抬說道：「隨便看看，選好再喊我。」
店裡的肉類都是屠宰好的，隱約能看出是腿肉、肋骨、背脊肉等。
顏色不一，各種大小都有，飄出的味道很有特色。
魯旦掃視一圈，沒感覺到射擊場內那種蟲子的體驗，開口問道：「你們有沒有好點的蟲肉？」
「好點的，你要哪種好法？」男子抬起目光，指了指牆邊的架子，介紹道，「熬湯有大骨肉，做肉丁有裡脊肉，做臘腸的話……」
魯旦打斷他：「我想找危險一點的蟲子。」
「哦？」男子表情變化，「我們店賣的是料理蟲肉，危險一點的，要去藥劑店才有。」
「料理蟲肉……」
魯旦這才發覺，架子上都是牛羊雞鴨等牲畜的肉，只是顏色和氣味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讓他一時分辨不出。
他腦中首先想到這是基因優化種，但隨即又推翻了這個判斷。
到中轉站前的半個月路途，飛船停靠過不少星球，見過好幾家牧場，那裡基因優化種的肉類也沒有像這樣的。
而且價格相差太多了。
這裡的肉類隨便小小一塊，就要上百星幣。
男子見他目光打量，關閉了光幕，又說道：「我們這裡是合法合規的店鋪，不過嘛……凡事都有例外，你如果答應在我這裡花費最少5千星幣，我就帶你開開眼。」
魯旦思索片刻，點頭應諾。
剛從猩猩人手中賺來一筆不義之財，正好花掉。
男子起身去關了門，然後帶著他走到後方倉庫，橫向推開一個柜子，露出一間通往地下的密室。
密室里有一排排斜躺著的展示櫃。
就像是收藏木乃伊的博物館，不過都被厚厚的金屬片封閉。
男子搓了搓手，比魯旦還興奮，問道：「你想看哪一類？」
魯旦對蟲族知曉不多，用隨意的口吻說：「就按你喜歡的先看吧。」
「嘿嘿！」
男子越來越壓抑不住臉上的表情，走到一個柜子前，操作一番后，外層的金屬一片片收起，露出裡面的景象。
魯旦呼吸一滯，再次見到了相同模樣的蟲子！
覆蓋半張臉的大眼，尖尖的後腦勺，長長的四肢關節，如同怪物般的爪子。
近距離對上眼，他雙腳僵硬，有點發抖。
蟲肉店的男子反應更加劇烈，大口大口喘氣，雙腳彎下，扶著柜子才能勉強站立，抖著嗓子道：「厲……厲害吧？這是我的寶貝，花了15萬星幣才買到的。」
「這叫什麼？」魯旦問道。
「異化蝶族！」
男子做了個深呼吸，接著介紹：「這是蝶族的生物信息被蟲族摸透后，在蟲巢生產出來的新物種。」
蝶族，是宇宙里一個古老的種族，母星在兩百年前被蟲族攻佔，改造成了蟲巢。
從那時候起，蟲巢里就源源不斷走出這種「異化蝶族」的蟲子。
這些異化蝶族比原始蝶族更加優秀，個體方面的智商、力量，集體方面的團結、協作，都比原生種更適應宇宙的生存法則。
漸漸地，原生種的蝶族在競爭中被淘汰，徹底滅絕了。
魯旦想起在終端看過的解釋：蟲族的最初形態，已經無人知曉。
那時候他半懂非懂，現在才徹底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蟲族摸透了某個物種的生物信息，在蟲巢生產出大量的異化個體，組成社會，形成文明，然後淘汰掉原生種。
因此在宇宙里能見到的蟲子，全都是異化后的其他種族。
至於蟲族最初的樣子，見過的人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男子顫抖的手摸向那雙大眼，說道：「這是蝶族的假目，能夠發射特定腦波，讓敵人產生恐懼感，原本只有輕微的威懾功能，被蟲子異化后，效果加強了百倍以上！」
星聯研究過異化后的個體，發現基因上沒有多大變化，但在蛋白層面上，卻出現了前所未見的摺疊態。
目前猜測，就是這種蛋白摺疊態的改變，導致異化物種的生物特性得到巨大增強。
但這些蟲子出生后，天然會對蟲王表現出絕對忠誠，失去了部分自我。
男子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似乎很享受恐懼體驗，說出一番不太正確的話：「這是進化，蟲子改造了蝶族，讓整個種族變得更強了。」
魯旦努力壓制內心的不安，問道：「這種威懾，有抵抗的辦法嗎？」
男子笑道：「當然有，只要每天看上幾眼，三五年慢慢就會免疫，我最初買來時，每次打開都會嚇尿，現在已經能勉強站著了。」
他吞了吞口水，操作一番，讓金屬片合上，說道：「這個寶貝不賣，我帶你看其他的。」
小小一間密室，放了接近三十個密封柜子。
異化的各種物種，蜥族、蛤蟆族、夜貓族、牛頭族……
魯旦看著，心中冒出想法：「如果人類在前線的戰爭中失敗了，那麼柜子里也會出現人類形態的蟲子。」
男子來到最裡面，說道：「這是最無趣的一個，要不是價格便宜，我都不會買。」
柜子的金屬片打開，露出一個營養缸，裡面空空如也。
「這是一種機械生命，只有納米大小，被蟲族異化后拋棄了。」
「拋棄？什麼意思？」
「有些非常低級的物種，異化后沒法組織成社會，只能當作料理肉類，而這種機械生命，連當料理肉類的資格都沒有，直接就被蟲族放棄了。」
魯旦想到外面用作料理的蟲肉，那些就是牲畜形態的異化蟲子。
比如牛羊雞鴨等物種，還沒演化出高智商，異化后也無法形成高組織性的社會文明，只能被當作食材。
地球的肉牛被異化后依舊弱小，只能成為料理食材。
而在另一個星區，牛頭族是強勢物種，被異化后就是強大的蟲子。
玻璃里的機械生命，據男子所說，只有納米大小，原本是一種在星際漂流的無序生命。
他們四散在宇宙里，只感染半隻腳踏入棺材的老年人，會加速老化。
這些機械生命被蟲族異化后，沒有任何增強，依舊只能嚯嚯老年人，因此被蟲族拋棄不用，蟲巢也不再生產這類形態的蟲子。
男子說道：「星聯每年把這麼多年輕生命派到前線送死，哪會管老人的死活，因此對這寄生老人的蟲子也不太重視，這個你要買的話，算你1萬星幣，怎麼樣？」
這是星聯和蟲族兩邊都不看重的機械生命。
魯旦興趣不大，問道：「這東西，拿著合法嗎？」
男子笑了笑：「合法，只是被抓到的話，要罰款1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