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數據海里的交鋒

  蛤蟆兵團的戰艦駕駛艙里，王悍高坐在艦長位置，懷裡抱著一瓶威士忌睡覺，發出轟隆隆的鼾聲。

  一個小弟上前叫醒他：「老大，到了，下面有情況！」

  王悍緩緩醒來，一口喝光剩餘的威士忌，空瓶往清掃機器的方向一甩，問道：「有什麼情況？」

  「那些泥腿子沒離開，還架設了炮塔。」

  「炮塔？難不成是火炮的？」王悍大笑幾聲，「費齊，畫面放出來看看！」

  底下控制台前，名叫費齊的男子應了聲，伸出機械改造的雙手。

  他十根手指分裂展開，每根手指上再伸出三根機械小指，看著非常滲人。

  三十根機械小指飛舞起來，在一個巨大鍵盤上快速操作，眼花繚亂，敲擊聲幾乎連成一個聲音。

  費齊，是個老牌工程師。

  比起極度消耗腦力的光幕操作，他更喜歡老式的鍵盤。

  鍵盤操作雖然較為繁瑣、緩慢，但卻穩定有序，至今也被很多高手所喜愛。

  片刻之後，控制台放出巨大光幕，上面顯示出清晰的小鎮畫面。

  炮台的位置，人員的走動，甚至掩體下陳鈞那忐忑不安的神情都盡收眼底。

  「電漿炮塔？」王悍剛剛蘇醒，眼睛還模糊著，見到小鎮的層層防禦，發出驚訝聲。

  「老大，那是自組裝的，非常粗糙。」小弟在一旁提醒。

  王悍鬆口氣，嘲諷道：「嚇我一跳，原來是撿來的破爛！」

  底下小弟都跟著笑起來，紛紛附和。

  「還以為是星際移民，原來是星際乞丐！」

  「可能不需要我們攻擊，他們的炮塔就會自己爆炸了！」

  「哈哈哈，那我們就幫他們滅火，順道再收一筆保護費！」

  嘲諷聲中，只有費齊還皺著眉頭。

  他仔細分辨，又透過戰艦的探測器分析，發現這些炮塔雖然是東拼西湊而來，但組裝的手法卻很正規。

  王悍笑了會，問道：「算算他們的射程多少，我們就停在上面，讓他們看得到夠不著！」

  費齊再次操作，幾分鐘后給出結果：「射程在6公里到13公里之間，最遠可能達到15公里。」

  這一結果出來，又引來哄堂大笑。

  最遠15公里，連這顆星球的對流層都夠不到，這算什麼炮塔。

  王悍說道：「把戰艦降到30公里上，看看他們的反應。」

  「好的老大！」一眾小弟行動起來。

  有些調整戰艦飛行，有些留意穿過大氣層時的威脅，有些進入瞄準艙，準備攻擊。

  底下隱藏的碉堡內，林雅十指交扣，反手一個拉伸，鬆了松關節，說道：「來吧，費叔，讓我看看你當年叛逃后都學了什麼本事！」

  她一手托起馬尾，另一手拉出控制台上的伸縮線路，插入位於後腦勺的介面。

  這是腦控操作，只要念頭一動，光幕緊跟變化，再加上雙手的輔助，就能達到超越常人的操作速度。

  比起鍵盤操作，會更消耗腦力。

  她啟動暗藏在地表各處的探測器，準備入侵進入陷阱範圍的戰艦。

  戰艦很快穿過大氣層，來到小鎮上方，居高臨下。

  底下，陳鈞喊出一聲：「發射！」

  小鎮的簡陋炮塔射出電漿，聲勢浩大，十幾道黃色光柱射出，朝著上方的戰艦去，半途卻疲軟無力，潰散消失，距離戰艦至少還有20公里。

  「繼續攻擊！」

  陳鈞大喊，讓炮塔持續挑釁上方的敵人。

  戰艦內，笑聲一片。

  王悍笑出了淚，下達命令：「啟動艦炮，讓他們看看真正的電漿攻擊！」

  戰艦外的艦炮開始運作，半分鐘內就完成蓄能。

  瞄準艙里的小弟拉起槍座，外面的艦炮跟著移動，伸出護盾，對準了下方小鎮。

  「老大，艦炮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發射。」

  「已經給了你們十天時間，別怪我無情！」王悍給出命令，「發射！消滅這群螻蟻！」

  瞄準艙的小弟得到發射許可，按下了槍座的板機。

  「悚悚！！」一道粗壯的電漿從炮口射出。

  天地瞬間暗下，只有這道電漿彷彿舞台上的聚光燈，奪走了所有光芒。

  魯旦在用望遠鏡觀察，當電漿射出時，他眼睛被閃瞎過去，急忙拉起毯子蓋過頭部。

  「哇哇哇！」通訊傳來筱悠的驚嘆聲，「好刺眼啊！！」

  攻擊不過在瞬息之間，但卻感覺持續了十幾分鐘。

  等到電漿全部落下，天地顏色恢復，蛤蟆戰艦上的海盜，笑容一點點收起。

  底下的小鎮，完好無損，電漿攻擊全部打在一張半圓形護盾上。

  「蜂格護盾！」費齊驚訝道，「對方有工程師！」

  護盾上無數個蜂巢般六邊形的格子，像小碗倒扣在小鎮上，將一切攻擊阻擋在外。

  這是星際間最常見的護盾之一，蜂格護盾。

  王悍面色陰沉，喝道：「多少防護？算出來！」

  不用他說，費齊的機械小指早已在鍵盤上不斷敲打，一會後有了結果：「防護力6.0，比我們戰艦還高一個級數。」

  一個小弟不可置信：「怎麼可能，這麼個破爛小鎮，怎麼會有這種等級的護盾？他們哪來的能源？！」

  他們戰艦的護盾，也才防護力5.0。

  「比我們戰艦的防護還高，對方工程師到底是誰？」

  「啪！」王悍憤怒拍飛座位的扶手，讓駕駛艙內議論的小弟安靜下來。

  他喘著粗氣，下達命令：「繼續攻擊！等突破防禦，我要看看是什麼人在和我做對！」

  「繼續攻擊！」命令傳到瞄準艙，小弟再次按下板機。

  艦炮蓄能，又射出一道攻擊，落在蜂格護盾上，讓護盾閃了閃，出現了一瞬間的不穩定。

  駕駛艙內漸漸恢複信心。

  「這些泥腿子不知道怎麼弄來護盾，卻沒有像樣的電漿炮，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沒錯，等護盾被擊破，就是他們的死期！」

  控制台前的費齊，把周圍的吵雜聲推出耳外，專心分析下方的護盾。

  「只有半小時左右的能源支撐，但這種防禦力，怎麼都不像是業餘之輩的產物，而且……有點熟悉。」

  他百思不得其解，這麼個遙遠的偏僻小鎮，怎麼有人能夠編寫出護盾系統，用一堆破爛建起比他們還好的防禦。

  地下碉堡內，林雅聽著外邊傳來一次次艦炮響聲，精神越來越集中。

  對方的每一次攻擊，都是機會！

  每艘戰艦都會有護盾，而護盾有高低上下之分，其中最容易看出好壞的關鍵，就位於艦炮的位置。

  護盾要防禦外面的攻擊，又要讓裡面的艦炮能對外發射電漿，這一瞬間就會出現漏洞。

  該如何填補漏洞，是每個戰艦工程師的最高機密。

  「費叔，多少年了，你還是一點沒進步！」林雅低聲說了句，嘴角勾起。

  她右手作手刀狀，在光幕中猛地一刺。

  「嗶！嗶！嗶！嗶……」

  同時，上方戰艦的駕駛艙內，突然響起急促的警報聲，耀眼的紅光不斷閃爍，提醒著每個船員有緊急情況。

  「發生了什麼！」王悍厲聲問道。

  費齊語氣有些慌亂：「發現了入侵行為，對方在爭奪戰艦的控制權。」

  他一邊回答，機械小指飛速操作，抵禦對方的入侵。

  「怎麼可能？！」小弟驚呼，「防火牆呢，怎麼毫無反應？」

  「他們繞過了防火牆，直接觸碰到了戰艦系統！」

  「怎麼做到？」

  「啪！」

  王悍一拳拍掉另一邊的扶手，憤怒的鼻息讓駕駛艙內的小弟靜若寒蟬。

  任憑他再生氣，情況還是沒有改善。

  才過去幾分鐘，戰艦的穩定系統失去了控制，一側下傾，開始墜落，駕駛艙內失去引力，一片混亂。

  一直在觀戰的魯旦，見到戰艦下墜，知道這就是林雅的計劃了，心中不禁佩服。

  「見到了沒，這是雅雅姐做的！」通訊里筱悠也傳來炫耀。

  戰艦內，王悍在一陣慌亂中下達了最新命令：「把他們的工程師找出來！」

  費齊沒有回頭，語速極快：「我挪不開精神，對方在主系統……」

  「不用管！」王悍喝道，「戰艦暫時交給他們也無所謂，我現在就要找到那該死的工程師！」

  費齊聞言，輕輕一嘆。

  這就是王悍的性格，他才不管別人的感受。

  戰艦會怎麼樣，小弟們會不會有危險，他都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找到敵人，把對方的腦袋捏爆。

  「知道了。」

  費齊的機械小指一頓，突然轉換目標，不再防禦入侵，而是開啟探測，搜尋對方的確切位置。

  碉堡內，林雅冷笑：「放棄了嗎，工程師不在數據海里戰鬥，居然想找到我的肉身位置，真是天真。」

  從對方放棄抵禦那一刻開始，戰艦歸屬權的更換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瞄準艙內的小弟發現按下扳機后，艦炮卻沒有動靜。

  武器系統已經被敵方奪取。

  「瑪德！」他低罵一聲，雖然不滿，卻沒太大擔心。

  這樣的情況過去也發生過幾次，最終都是老大抓到對方的首領，逼迫對方歸還戰艦控制權。

  唯一的損失，就是過程中戰艦會遭受許多攻擊，甚至會有小弟因此死亡。

  「唉……遇到這樣的老大，真是倒霉。」

  他把安全帶系好，準備躲在這裡等到戰鬥結束。

  「找到了！」費齊很快搜尋到一個位置，在光幕上放出地圖，「在星環上，有一個隱蔽的通訊信號，應該就在那裡。」

  王悍咧嘴一笑，惡狠狠道：「很好，把我的機甲拿來，讓我去會一會這隻小老鼠。」

  他穿上巨大的機甲，打開艙門，朝著星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