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鐵琉璃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從混沌降生,再到現實賦名,從提劍奮戰,再到篡權奪位,從抵抗侵略,再到敗北放逐。
——【現世之神】利奧茲,那平凡、普通的一生。
蓋婭的狼爪本應該帶著殺意和死亡落下,將這一生終結,以炮灰神靈的本質,輪不到祂魂歸冥淵,只得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然而,夢的軌跡變了。
蓋婭沒有殺死祂,反而將利奧茲放逐了星淵。
——它到底作何打算?是在下一盤大棋,還是只不過為了無聊的惡趣味?又或者是說它已經自以為天下無敵,毫無忌憚了?
不管如何,利奧茲只知道一點:祂還活著。
不僅如此,【永恆議長】雷德·金揮動神劍惟掠刺向祂,不但沒有造成傷害,反而賦予了祂一抹微弱的慾望。
那慾望,名為『不甘』。
不甘心別人有的自己沒有,不甘心自己的努力被無視,不甘心本應得到的卻落在別人手中。
就好像當初芮萊提所說的那樣,賦予祂『理解』這一含義的名字。正是為了讓他有一天尋找到自己真正渴望的事物一樣。
利奧茲決定洗劫西德斯,奪走其一切特權和身份,最終也將其徹底殺害。
受限於層淵的詛咒,祂不得不寄居在凡人『李澳茲』的身上,準備休養生息,然而意外發生了——『李澳茲』被靈妖殺害,而長期寄存在凡人體內,也讓祂的人性和神性開始分化。
這不是壞事。
利奧茲早已意識到,祂所缺失的是類似於人性的情感和慾望,這些被人類視為卑劣原罪的東西,卻是利奧茲甘之如飴的嚮往。
祂到底渴望的是什麼?
是渴望打倒星淵的不公,是渴望至高無上的權力主宰,是渴望獨立自由的身軀?
當李澳茲選擇違背自己的原則,也要選擇更高效的手段時,利奧茲才真正明白這一點:
祂真正渴望的……是打破這階級的束縛,從一個破敗無名的炮灰,真正登堂入室,成為受人敬仰,被認可的神靈。
效率。
祂從來就沒有作為凡人的自我認識,祂的歸屬是星淵神族,也只能是星淵神族,越是憎恨星淵的不公,實際上越是對於星淵的渴望。
效率。
人性和神性,原則和道義,真的還重要嗎?
效率。
如果不重塑整個星淵的秩序,什麼都是扯淡。
為了目的,為了效率,一切都可以讓步,人性和神性的辯駁毫無意義。
只有更高的效率,更好的規劃和分配,才是最重要的。
「人性的李澳茲已經作出了決斷。」
靈魂的至深處,李澳茲和利奧茲背對背依靠,他們的脊背深深嵌入彼此,緊緊黏合。
「現在,我也將作出更進一步的融合。」
紅黑的厄煞湧入思維的底部,如同洪水一般將他們吞沒,裹挾著李澳茲(利奧茲)的靈魂一路飛馳,在境淵的平原大地上不斷搜索合適的身軀。
最先被找到的是一隻蜱蟲的卵,但很快李澳茲就放棄了這種毫無上限可言的生物,自殺轉生。
接著是一頭被稱為容喀的紅豺,她正處於懷孕期間,雖然這一生物力量強大,但這種生物不具備施展奧能的潛力,李澳茲只得放棄。
來自熵君的力量似乎能夠超越時空,李澳茲(利奧茲)無法觀測到這股力量是如何發動,從何而來,很多時候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憑空生成一般,但不論如何,它的速度值得令人讚歎,不到半個小時,就跨越了數千光年的空間,並仍在繼續擴大搜索範圍。
野貓幼崽、蛆蟲蟲卵、鯊魚魚苗、植物胚芽、真菌孢子……
李澳茲很有耐心,他希望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最好直接就是敘事公民,就算不是那種固有時域內的正式公民,只要是有公民資質,能夠接觸文明城邦的生物就可以。
而熵君的力量似乎也理解了他的想法,開始不斷地在這片大地上搜尋類似的目標。
兩天時間過去,厄煞的擴散速度越來越快,提供給李澳茲的模板也越來越多。
但同樣,問題也出現了。
作為非【詭異】道途的登神者,沒有身體的容納,孤獨的靈魂在星淵中無法持續太久,實際上,【詭異】道途之所以強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只有他們可以無視環境,隨時可以靈魂脫殼,隨意行走在宇宙中,而不受任何中微子和有害波的損傷。
李澳茲的靈魂本質上仍是利奧茲的靈魂,炮灰神靈的靈魂強度也就那麼回事兒,更何況利奧茲早已身經百戰,靈魂損傷不小,再想精挑細選,已經不是合適的時候了。
【這也沒辦法……境淵太大了。】
李澳茲不是死腦筋,審時度勢后,他仔細計算了一番:照目前局勢看,就算厄煞的速度再怎麼快,利奧茲的靈魂也撐不到抵達敘事文明控制的地段。
最終,他決定還是退而求其次,只要是個文明人,就可以了。
厄煞似乎聽懂了他的要求,很快就為他找到了一個人類的胚胎。
【已找到轉生胚胎(無意識)】
【是否進行轉生?】
李澳茲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西德斯當初對靈體利奧茲造成的傷害,現在仍然沒有完全癒合。
剩下的問題,以後再說吧。
【正在進行意識轉移……】
李澳茲感覺到自己正在被無形的力量拉扯,進入到另一個身軀之中。
【由於你擁有境淵的祝福——自由意志,你的轉生不會改變你上一世的名字、記憶、性格,但可能會增加更多的品質和能力。】
【——————信息轉錄中——————】
【榮迎昊熵!】
【天賦·《零點熵滅》引發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它似乎來自於一位古老的存在——但現在,它對你沒有任何惡意,反而開始資助你,表現出投資的意味。】
【你可以選擇:】
【A:繼承前世的所有天賦,但只能繼承一個專長。】
【B:繼承前世的所有專長,但不能繼承天賦。】
李澳茲略感詫異:
「古老的力量——是指熵君嗎?這傢伙居然會跟我站在一邊?不,肯定是因為它預言到了什麼可怕的敵人,才需要聯合我——是隱秘嗎?還是說比隱秘更可怕的存在?」
不過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李澳茲沒空繼續思考這個問題,只管把精力放在選擇上面。
「專長的話,除了《獨斷專行》,其他專長都不太需要,原本特意刷了個永續·先鋒,結果下境淵太晚了,沒機會用得上。」
李澳茲琢磨著:
「倒是天賦,不論是《客體共鳴》還是月之狂熱者的種族天賦,都實在太好用了。我不可能拋棄他們。」
得虧他自殺時候還保持著【月弦主教】的職業,不然的話就【日冕教皇】那個變身天賦,在境淵一點用沒有。
還是那句話,專長是可以刷的,但是天賦可是天生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來的。
略一取捨后,李澳茲決定只保留了《獨斷專行》這個專長,實際來看,這麼多年打下來,也只有這個專長對他最有用。
而【客體共鳴】這一天賦,李澳茲可不敢保證馬上還能得到。
選擇完畢,系統面板如同漩渦一般消失不見,李澳茲的意識逐漸變得沉重,最終無可避免地進入到深睡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