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夢似真
時間好像轉動著的齒輪，機械而有力，環環相扣卻始終會留下摩擦過的痕迹。不知過了多久，喬笖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恍惚間看到卧室的地毯上坐著一個小男孩，她詫異而驚恐的望著他，喃喃自語道：難道命運聽見了我的心聲？真的送給我一個弟弟？她開口問他：你是誰？是我的弟弟嗎？可是她只聽見了自己的迴音，小男孩咿咿呀呀說著話，聲音仿若從遠方傳來一般。正在喬笖莫納悶兒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如如快點爬，爬到媽媽這裡來，快來啊，你看妹妹在這兒呢！」，母親的聲音像是從山谷中傳來一樣，空曠，卻恍若隔世。她回頭望去，看見母親抱著一個小女孩，年齡和小男孩差不多，她和懷裡的小女孩都在向小男孩擺著手，小男孩傻笑著努力地向她們爬去，這個場景是喬笖莫最嚮往的生活，可是現在感覺並不真實，好像自己和他們並不在一個空間。這兩個孩子是誰？我在哪兒？這兩句話一直在喬笖莫的頭腦里反覆出現，她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啊！」，隨著一聲尖叫，喬笖莫睜開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驚恐地掃視著四周，大果盤、推理書、電視劇、IPADPRO，依舊還是睡前的擺設，原來南柯一夢，嚇了一身的冷汗，她隨手拿起果盤中的車厘子，食之無味地吃著，慢慢地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篤篤篤」，隨著一陣敲門聲，父親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喬笖莫從懶人沙發上彈起，不知不覺地喊了一聲：「爸爸！」，父親向她伸開了雙臂，頓時所有的委屈、不滿和思念全部湧上心頭，但是她來不及多想，飛奔到父親的懷中，最後喜悅的心情戰勝了所有情緒，父親關切地問她：「我們的莫莫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不怕，爸爸在呢！」，這是兒時才能聽到的話語，此時此刻喬笖莫真是受寵若驚，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又不真實，像夢境一般。她試圖說服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但嘴上卻試探著：「爸爸，晚餐的時候我聽劉芳阿姨說，你的書房別人不能進去，是嗎？我可以進去看看嗎？」。她忐忑地望著父親慈愛的臉龐，不知道父親會不會生氣，也不知道什麼答案能讓自己覺得不是夢境。父親卻爽快地答應了：「當然可以了我的寶貝閨女，這是你的家，你想去哪裡都可以啊」。
說完，父親拉著她的小手來到了書房門前，隨著房門的打開，映入眼帘的全是分析案情的草紙還有案情分析板。「這是什麼？」，喬笖莫隨手拿起父親辦公檯上的檔案袋問道。父親急忙從喬笖莫手中搶了過來，嚴肅地說到：「這是爸爸借來的卷宗，是機密，這個你不可以亂翻的」。
「哦！」喬笖莫很聽話，不再亂翻父親的文件，突然她想起了自己剛才做的夢，總是感覺那兩個孩子似曾相識，於是她詢問父親：「爸爸，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很奇怪的夢，夢裡有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他們都在我的卧室里，還有媽媽，媽媽叫那個男孩如如，我總感覺自己認識那個兩個孩子，好奇怪」。父親聽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並未回應，喬笖莫也未觀察到父親臉色的變化，接著說：「是不是我小時候，你們把朋友的孩子帶回來過，我就記住了呢，才會做了一個這樣的夢？」。父親突然嚴厲地責怪到：「似曾相識？！你自己做的好事都忘了嗎？還有臉問父母？！」。
喬笖莫被父親的話和態度嚇到了，不知所措：「爸你怎麼了？！你說的話我聽不懂啊！」。話音未落，父親忽然轉身，用惡狠狠的眼神看向了她，大聲吼道：「你給我滾出去！我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你這個掃把星！」。
此時的喬笖莫像是一株任由勁風肆虐而無法站立的小草，癱軟在空落落的房間，除了一邊哭一邊喊著「爸爸」兩個字，腦子一片空白。不知哭了多久，她突然睜開了眼睛，掃視著四周，大果盤、推理書、電視劇、IPADPRO，依舊還是睡前的擺設。這是怎麼回事？這是爸爸進門前已經做過的事情啊。緩了好久，她終於明白了，原來是夢中夢。她不敢相信自己，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哎呦！好疼！」，這回應該是真的吧。
回味著兩次夢境，真實得讓人無法生疑，但又理不出什麼頭緒，她決定去爸爸書房看看，說不定會有線索。
別墅一共兩層，一層是會客室、飯廳、保姆房和客房；二層則是喬笖莫的卧室、父母卧室、健身室及書房。書房在最里側，一般上下樓是不會路過的，平時除了父親和保姆別人也不會去，但聽劉芳阿姨剛才說的話，好像也很多年沒有去過了，書房的衛生都是父親親自打掃，這更為書房增添了一股神秘的氣息。因為父母都不在家，保姆在一樓，所以喬笖莫不必躡手躡腳，可以大大方方地去書房一探究竟。剛走近書房，她便愣住，書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父親換成了指紋密碼鎖，上面還有溫馨提醒的字眼：請不要輕易進入書房，小心觸動警報裝置。
喬笖莫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了一句：「這老喬，真是學以致用。」碰了一鼻子灰的喬笖莫只能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從長計議。
回到卧室喬笖莫又開始胡思亂想，根據夢境僅有的場景整理起自己童年的記憶碎片。喬笖莫的外公是錦城最大地產開發商，外婆是大學的心理學教授，二老只有李筱艾一個獨生女，寵愛有加，付出了很多心血去培養她，但是到頭來，李筱艾只在省城開了一家孤兒院，自己做院長，常年熱衷於和兒童有關的公益事業。喬笖莫的祖父和祖母則是地道的農民，家住在人煙稀少的偏遠山村，父親還有兩個弟弟。父親家境貧寒，但是不負眾望，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考進了警校。外婆去父親學校做過兩次心理課程的演講，父親對職業的熱愛深得外婆喜愛，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母親李筱艾，兩人一見鍾情，大學畢業后喜結連理。這套別墅就是外公外婆送給她們的婚房。按理說這種情形在小說或者電視劇中，父親應屬於倒插門，可是自己依舊姓喬啊，難道只是因為自己是女孩兒？在二胎開放的時代，父母是完全有能力和財力要二胎的，可是這麼多年他們也沒有要二胎的計劃。難道我真有一個哥哥或者弟弟？可是沒聽家人提起過啊。如果有，那他現在在哪裡呢？難道真的因為我導致他不存在了嗎？細思極恐，喬笖莫不敢再往下想了。
雖說不敢想，但是天秤座這種較真又糾結的性格一直折磨著喬笖莫的內心，她拿起手機猶豫起來。最終還是撥通了父親喬禮傑的電話。
「喂，莫莫？」耳邊響起父親富有磁性的聲音，對於她來說那是觸不可及的父愛。
「爸爸，我想你……」喬笖莫磕磕巴巴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暫時忘卻了內心的糾結。
「爸爸也想你了，你最近還好嗎？」父親溫柔地詢問著，但是聽聲音又很疲憊。
「我……」。
「喬隊，法醫鑒定出來了，您看這個！」電話另一邊響起了其他人急促的聲音。
「哦，好的，你們先去會議室，五分鐘之後我們開會」。父親嚴肅地對那個人說到。
「莫莫，爸爸有工作要做，改天回家陪你啊，記住要聽媽媽的話，乖，今天就到這兒」。說完，喬禮傑剛要掛斷電話，又傳來喬笖莫的聲音。
「爸爸，我就問一個事情，很快，為什麼你和媽媽不生一個弟弟給我呢？或者我是不是曾經有一個哥哥？」。喬笖莫生怕父親掛掉電話，心裡的疑惑像倒豆子似的一股腦的全拋了出來，本以為父親會覺得她無理取鬧，然後敷衍兩句就掛掉電話。但是電話並沒有掛斷，而是沉默了好久，喬笖莫還以為電話死機了，但手機上的通話時間還在不停地走動。沉默了大概一分鐘，電話那頭傳來父親沉重、疲憊又疑惑的聲音。
「莫莫，告訴爸爸是誰和你說的這件事？」。
「沒有人和我說，是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很多情景都很真實，所以我想問問您或者媽媽」。喬笖莫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哦，是這樣啊，那你別多想了，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就不要問媽媽了，你媽媽也挺忙的，不要再給她增加壓力了，好嗎？是夢就忘了吧，聽話，爸爸去忙了，改天陪你聊」。聽見喬笖莫說是夢，喬禮傑頓時鬆了一口氣，語氣都變得輕鬆了許多，好似沒有剛才那麼疲憊和沉重了。
掛斷電話后，喬禮傑失常的表現及再三囑咐不要去問媽媽的話讓喬笖莫很是不解。喬笖莫常年研究推理小說和電視劇，邏輯思維非常強，她還是覺得父母有事情瞞著自己，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她抬頭看了看時鐘，已經半夜一點多了，困意來襲，她鑽到自己溫暖的被窩，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管他什麼哥哥弟弟的，睡醒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