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倩雨無情卻有晴
不知過了多久,雨師倩終於醒了過來,犀角馬依然溫順的停在原處,她費力地撐著柔軟的馬背起身,忍著全身劇烈的疼痛,給此時已經身體涼透了的蕭揚輸送靈力。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她心中只是想這麼做而已。
「真是個極品美人兒啊!」
「我知道你骨子裡一定是個溫柔的人。」
「你一定會遇到那個為了你可以捨棄生命的人。。」
夜風冷冷的吹過,幾片柳葉漱漱落下,比柳葉更早落下的,是雨師倩止不住的淚水。
月光靜靜地照在他那張蒼白的臉上,彷彿月亮也想最後再看他一眼。
雨師倩彷彿丟了魂一樣,就那樣一動不動為他的體內傳入靈力,突然,蕭揚體內的出現了一絲自己的靈力,淚眼朦朧的雨師倩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隨後便看到蕭揚緩緩睜開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雨師倩那張憔悴的惹人心疼又梨花帶雨的俏臉。
「好痛!」蕭揚有氣無力的問道。
後者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把抱住了身體已經逐漸回暖的蕭揚。
即使以她的修為,也弄不清楚蕭揚為什麼會活過來,不過著這已經不重要了,她緊緊抱著他哭的更加大聲了。
「灼灼月光,向死而生;聲斷未終,有則轉容。咳咳,莫非這明月緋天決真能起死回生?」蕭揚喃喃自語道。
聞言,雨師倩立探入靈力馬檢查了他的身體狀況,此時他心臟依然沒有跳動,只有一絲靈力在周身遊走。繼續探查下去又讓她心中一涼,蕭揚全身經脈具斷,五臟六腑沒一個好的,現在的他依然是靠著自己渡入的靈力來維持最後的一片生機。
「咳咳,即使這功法再逆天,我終究還是要死的。」蕭揚自己也感覺到體內的劇痛,心脈已斷,明月緋天決只是強化了他生命力的堅韌,並不能逆天的修復他的心脈。
如果說蕭揚怕不怕死,那自然是怕的,此刻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即將流失殆盡,一種不可抗衡的無力感讓他絕望。不過在他準備沖在雨師倩身前擋下那一掌之時,便知道自己可能會死。但是他無法眼睜睜看著這個醉后對自己吐露心扉的女孩子就那樣死去,何況還是因為自己的連累。他的心,不允許他讓一個保護自己的女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平靜地看著已經有些慌亂的雨師倩,她的手還抵在自己胸口為自己渡入靈力,蕭揚輕輕捂住了她的柔荑,「別白費力氣了,留點靈力,這裡未必安全。」
雨師倩最後一點靈力也消耗殆盡了,收回了自己的手,蕭揚忍著劇痛,慢慢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掛著安詳的微笑。
「蕭揚,我不會讓你死的!」雨師倩決然道。
此時蕭揚已經沒有力氣說出來話,連小手指動一下都異常的艱難。
雨師倩雙手開始飛速結印,當然蕭揚已經看不到這些了,失去意識前他最後聽到的是「太一生水」和鮮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轉輪殿內,酆都鬼王坐在熾魅的寶座上運功調息,熾魅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聲不吭,閻羅王被人抬著躺在一旁。
「你這次行動搭上了冰獄葬冥花還折損我地獄門兩大閻羅,不過那雨師倩也的確太過驚才絕艷,連我都沒能留下她。此事不全怪你,死罪可免,活在難逃,自己去無間煉獄閉關思過兩年吧。」酆都鬼王冷漠道。
「酆都大人?」一聽到無間煉獄,熾魅頓時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懇求的看著酆都鬼王。
「如果換成東嶽鬼帝或者地葬菩薩,你現在已經生不如死了。」酆都鬼王,冷冷的看了一眼熾魅不屑道。
「是,屬下領命。」。。。
自轉輪城血戰的兩天之後,雨師倩背著已經不知是死是活的蕭揚,托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一間飄滿各種奇花異草香氣的小院。
剛踏入院內,屋子的門被推開,走出一位佝僂著身軀滿頭白髮的老嫗。
「師倩,你怎麼搞成這樣?」老嫗看到胸前一片鮮紅已是離死不遠的雨師倩詫異道。
「鬼醫婆婆,請您救救他!」雨師倩看到老嫗,心裡終於有了著落,背著蕭揚這一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好在最後終於堅持到了這裡。
「要救的人是你才對!快進來吧。」鬼醫婆婆搖了搖頭無奈道。
。。。
「所以你就透支生命的連用二次太一生水,還拖著重傷之軀,不斷給他渡入靈力一路趕來我這裡?」
「我欠他一條命。」雨師倩虛弱地說道。
鬼醫婆婆讓雨師倩服下了靈藥,又邊用靈力為她治療邊嘆道。「你之前就受了重傷,靈力大量透支,又過度地使用了太一生水,還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邊趕路邊持續把靈力分給他,若不是你的本命神藏神劍之心極大地強化了你的身體和精神力,即使你十玄巔峰的修為也早就死在半路了。你這丫頭,唉!」
「婆婆,他還有救嗎?」
鬼醫婆婆看了一眼昏死的蕭揚,「經脈具斷,心脈已死,他還有一口氣是因為你給他吃了補天丹,又靠著強大的靈力強行續命,但是這口氣終究要散的。」
「他的功法奇特,有強化生命力之效,婆婆您再仔細看看,而且我還得到了冰獄葬冥花。」雨師倩焦急道。
「哦?原來是功法的作用,我說怎麼他還沒死呢。」鬼醫把了把蕭揚的手腕,「這功法當真厲害,簡直就是讓他的身體脫胎換骨了!」
「那他可以活下來的對嘛?」激動的說道這裡,雨師倩又吃痛的狠狠捂住自己胸口。
「嗯?丫頭,你的絕意斷情花毒又犯了?」鬼醫大驚失色道。
雨師倩皺著眉頭緊緊捂住著心口處,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鬼醫立刻探入靈力檢查,「果真是犯了情花毒,莫非你對他?」鬼醫不可思議的看著雨師倩。
「我沒有!可能只是重傷狀態下,我的靈力無法壓制住情花毒而已。」雨師倩一口否認。
鬼醫看著痛苦的雨師倩微嘆了一口氣,只能輸入自己獨特的靈力為其緩解痛苦。。。
兩個時辰后,在鬼醫的靈丹妙藥滋補之下,又靠著她神乎其技的醫術以及本命神藏,雨師倩面色終於開始好轉起來,幾處要命的重傷也恢復的七七八八,但生命力以及靈力的透支帶來的損傷卻沒辦法了。
此時雨師倩在床上盤膝而坐,小心翼翼的運轉靈力為自己療傷,蕭揚半死不活的躺在一旁,胸口隔一會兒才會微弱的起伏一下。
「你真的想好了?」鬼醫渾濁的雙眼被垂聳下的眼皮遮住了大半,面露可惜之色詢問著雨師倩。
「嗯,我想好了,請婆婆一定治好他。」
「他已經服下的補天丹雖算得上靈丹妙藥,但也不是多麼難以搞到,可你千辛萬苦得到的斷續撫心草和冰獄葬冥花可都是這天地鳳毛麟角般的存在,給他用掉之後你的絕意斷情花毒連我也無能為力了。」鬼醫語氣沉重的說道。
「我不要緊,情花毒我心裡有數。」雨師倩淡然道,彷彿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鬼醫注視著心意已絕的雨師倩良久,重重嘆了口氣「生來莫做女兒身,半生苦恨由他人。」
隨後轉身便去將斷續撫心草和冰獄葬冥花分別搗成藥泥,又各自添加了一些不知名的藥材,以自身靈力凝練中和其藥性。
「我可以全力為他施救,但你要答應我,絕對不可和他有任何感情的糾葛,不然你可能連五年都活不到!」鬼醫嚴厲道。
「多謝婆婆告誡,我只是欠他一命不想拖欠人情而已。師倩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等他恢復好,我便按照約定送他到畫聖朋友那裡,我回我的天刃,此後正邪有別,我們再無瓜葛。」雨師倩一字一句的說道,雖是說給鬼醫聽,但又何嘗不是說給自己的心聽。
鬼醫聽罷緩緩地點了點頭,「如此最好,我稍後會以斷續撫心草為其續接心脈,再用冰獄葬冥花為他重塑奇經八脈,隨後我會施展天地回春功配合我的神藏來修復他的臟器,這過程可能要花費一兩天,這期間你只管靜心療傷,千萬不可為他擔心而再次觸發情花毒!」
「我知道,辛苦婆婆了。」
看著她虛弱又痛苦的樣子,鬼醫不忍得又問了一遍,「丫頭你真的不後悔?當初你為了那個男人中了情花毒,今天又要為了這個少年放棄治療情毒的最後機會?」
雨師倩雙眸緊閉,晶瑩的淚珠被她藏在眼睛里不流出來,半晌才吐出了一個字,「嗯」
聽罷,鬼醫也不在多言,開始為蕭揚治療起來。。。
小院所在的山林間下了一場雨,她的眉間也下了一場雨,山間的湖面波光粼粼濺起無數漣漪,她的心湖湖光瀲灧卻再無漣漪。。。
水光瀲灧晴放好,山色空濛雨亦奇。大雨連綿了兩天,雨後初晴的山林格外清新。蕭揚的命總算被救了回來,不僅如此,他的身體經脈由於冰獄葬冥花的奇效變得更加堅韌強大。
在他昏迷的幾天里,雨師倩每天在身邊守著他發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終於在第三天的深夜,他緩緩睜開了雙眼,這一覺睡的可真爽。身邊雨師倩頭靠在自己的床邊正在熟睡,輕輕撩起她的頭髮,看到她憔悴的面容,蕭揚心中陣陣心疼,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
雨師倩立馬驚醒,看到蕭揚醒了過來,痴痴地說不出話,隨即冷冷道,「醒了就好。」便起身離開了。
蕭揚愣在床上莫名其妙,怪女人就是怪女人。輕輕運轉自己的功法,驚奇的發現此時自己的靈力境界居然已經到了四玄後期,身體經脈莫名的強大了很多倍,靈氣運轉絲絲涼涼的好生舒服。
翌日清晨,蕭揚早早起來跟鬼醫婆婆道謝問好,便跑到院子里生龍活虎的練起了劍。鬼醫並沒有告訴他這次救他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只是說自己耗費了一些靈丹妙藥。
接下來的幾天里,蕭揚再次見識到了雨師倩的清冷,指導著他練劍的雨師倩絲毫沒有耐心,冷嘲熱諷說他愚蠢遲鈍,笨手笨腳,沒有悟性,天賦奇缺。。。要不是看她面色有些虛弱的樣子,蕭揚早就忍不住這份氣了。
在劍神的親自教導下,蕭揚的劍法造詣也是一日千里,半個月來他勉強記住了落雨驚神劍的全部招式,對應的心法口訣、劍意運行還在入門狀態。
鬼醫婆婆所隱居的這處山林是絕好的修鍊之地,鍾靈毓秀靈氣濃郁,這片山還被鬼醫花費了大手筆見其一座巨大的靈陣,按其說法叫做「養人,養花,養草,養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