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馬青衫照血月
恐怖的聲音還在空中回蕩，整個天色便完全黑了下來。
磅礴的靈壓牢牢鎖定了雨師倩，壓迫的她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好在蕭揚一把撐住了她。雨師倩面色慘白，口中鮮血不止，「是半步地玄境的強者，果然是三聖之一。」雨師倩虛弱的看著蕭揚，「你我可能今日會喪命於此。」
蕭揚輕輕的攙扶著雨師倩，「若不是你一直為了護我周全，你一個人想必早就可以擊殺他們逃出去了，是我連累你了。」蕭揚緊緊握著細雪天舞劍，將雨師倩護在身後。
雨師倩詫異的看著這個矮自己半頭的少年，居然持劍擋在了自己身前。
此時一面目猙獰的黑衣老者憑空出現在蕭揚的面前。在他面前蕭揚連呼吸都覺得十分艱難，卻依舊站在了雨師倩面前，提著劍指著老者。
「真有膽色，比我地獄門的那幫廢物強多了」老人悠然的捋著鬍鬚誇讚道。
「酆都大人，她身上有無邪劍經和定神珠！」熾魅提醒道。
「廢物，在你自己的地盤，你們四個聯手還能被她反殺兩個？」老人訓斥道。
「屬下無能。」熾魅此刻艱難的說道，她被雨落驚神這一劍傷的站都站不起來，癱坐在地上，也低下了她那曾經高貴的頭。
「我雖然很欣賞你，不過你殺了我的手下，我還是要殺你的。」老人平靜的看著已是重傷的雨師倩。
「酆都鬼王凶名顯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一身修為果真通天徹地。」雨師倩靈力雖然所剩不多，但氣勢卻不弱。
「過獎了，我像你這麼大時，照你可差遠了，你二十幾歲的年齡能到如此地步，老夫自愧不如。」酆都鬼王感嘆道。
「前輩果真是真性情，如此情況下還保持著謙遜。」雨師倩也是略帶敬佩之意。
「小丫頭嘴雖甜，但我可還是要殺你的啊。」
「今日一戰無可避免，只是前輩可否答應在你我戰鬥之時，不要出手傷害他，這樣我也可以全力與前輩戰上一次。」雨師倩手中已經結起了印。
酆都鬼王看了一眼蕭揚，「好，我會殺了你之後再殺他，不過現在的你真的還能和我一戰嘛。」
雨師倩慘白的臉釋然一笑，「劍道漫漫，我心無畏。」
「好！丫頭如果你不是天刃的人，我今天真的會放了你！」酆都鬼王一臉讚賞的看向雨師倩，任她將手中印法結完。
雨師倩低喝一聲，「太一生水」瞬間身上靈力大漲，竟然一剎那間恢復到了之前滿靈力的狀態，身上傷勢也恢復的大半。
酆都鬼王面露驚訝，「此等上古秘法你都會，小姑娘我真的有些看不透你了。」
「對待前輩這樣的高人，我當然要全力以赴。」雨師倩拿過細雪天舞劍，頓時劍氣滔天，寶劍煥發出絢麗的顏色。
「劍道四重？你今天真的讓我太驚訝了，小小年紀能領悟四重劍道，看來你今天必須死了！」老人凝重的看著雨師倩，單手一指，巨大的靈壓讓空氣都變得模糊。
一道黑光瞬間擊向雨師倩，根本來不及閃躲，雨師倩提劍一檔，手臂震得發麻，身體被擊退數步。
「天下無邪！」雨師倩嬌喝一聲，旋即腳踏纖雨登天步，身影忽隱忽現與老者交鋒起來。老者渾身鬼氣瀰漫一雙肉掌與拿著細雪天舞劍的雨師倩打在一起。兩招下來，雨師倩口吐鮮血，身上沾染了大量鬼氣，居然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
這時酆都鬼王也有些驚訝於她的實力，兩招還沒擊敗她，有些不耐煩了。
「接我一掌！」老者一掌打出，瞬間天地變色，凝實的鬼氣打向雨師倩，後者連出數劍，又運起萬流歸海經那一式，堪堪擋下這一掌，不過自身也是受了重創，全身再度被沾染了大量的鬼氣。
雨師倩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蕭揚，他此時也正痴痴地望著她。
「雨落驚神劍，萬劍歸心！」雨師倩將手指豎在心前，頓時周身無數劍氣匯入她的心口處，雨師倩瞬間臉色慘白彷彿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但此時她的靈力也攀升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酆都鬼王震驚道，「半步地玄境！」隨即飛身而上，雨師倩給他的驚訝太多了，現在他心中只想快速解決掉她。
雨師倩短時間內達到了半步地玄境，無論劍氣還是靈力都大幅飆升。第一招便用出了雨落驚神，酆都鬼王袖袍一揮，大量鬼氣從袖中噴涌而出，一雙肉掌也完全變成了黑色，來接這令天地失色的一劍。
細雪天舞劍在雨師倩手中發揮了最大的威力，在鬼氣中如同摧枯拉朽，即使面對的是地獄門三聖之一的酆都鬼王，雨師倩依然鬥志昂揚，劍道四重施展出的劍法強悍如斯。
酆都鬼王連接了雨師七劍，她的劍法精湛至極，連綿不絕之下，他有些大招想施展卻一直沒機會，自己的招式被雨師倩封的死死地。看著雨師倩身上鬼氣已經纏繞到了一個量級，他終於不想繼續下去了。
「暗天冥王眼！」酆都鬼王抬手指天，天空忽然詭異的暗了下來，憑空出現一隻巨大的眼睛，磅礴的靈壓全部凝聚落在雨師倩身上，腳下的地面被她深深踏碎，這一刻她甚至腰都被壓彎了。
酆都鬼王一掌打來，「九幽天劫掌！」
這時天空上的眼睛爆射出一束光，突然照在了雨師倩身上，她驚愕的感到身體逐漸僵硬，拚命斬出一劍，隨即便一動不動地被定在原地。
酆都鬼王露出殘忍的微笑，這一掌威力滔天，但真正可怕的是它能引爆雨師倩身上的鬼氣！一旦這一掌打中，先不說威力如何，單憑滲入她五臟六肺的鬼氣爆炸便足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而眼前雨師倩中了暗天冥王眼，這一瞬間已被一動不動的定在原地。眼看著那黑色掌印擊碎了自己那最後一劍，馬上便打中自己的身體，雨師倩眼中那無限明媚的光都暗了下去，「國師，是我食言了。」她臨死前心中嘆惜道。
千鈞一髮之際，蕭揚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沖了過來，雨師倩只看到他身上運起明月緋天決，那比自己還矮上半頭的身影，就一無反顧的擋在了自己身前。
只見蕭揚一襲青衫死死地守在雨師倩身前，一輪明月虛影彷彿在他背後升起，身上靈力的光芒大漲，渾身沐浴在一道月光之下。這一刻，雨師倩什麼都來不及想，只是定格在那裡看著眼前這個少年被靈壓激起的飛揚長發，不算高大的身影卻是那樣的不可撼動。
旋即那聖潔的月光，卻變成了血紅色。
雖是被雨師倩最後一劍消弱了大半，但這一掌沉重地落在了蕭揚身上，後者應聲被打退撞向了雨師倩，青衫染盡鮮血，渾身功法的靈力瞬間失色，整個人也面如死灰。
不過這一掌終究沒有落在雨師倩身上，也沒有引爆鬼氣。酆都鬼王也被眼前的一幕驚訝道，到了這個年紀，能讓他詫異到短暫失神的事並不多，「他身上的功法難道是當年緋神。。」
酆都鬼王還沒晃過神來，雨師倩一手懷抱著蕭揚，一手遙遙指向了他。
「洞霄天劍指！」
待鬼王反應過來已經遲了，只來得及略微調整身形躲過要害，一道白光瞬間洞穿他的右胸，威力強大到連他身後很遠處天上雲朵都被捅了個窟窿。
雨師倩抱著蕭揚在萬劍歸心狀態下施展了纖雨登天步，一步便逃出幾里。
酆都鬼王手捂著胸口，用鬼氣壓制住體內瘋狂亂竄的狂暴劍氣。嘴角一絲黑色的血流了出來，他狠狠地咬著牙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好一個劍神雨師倩！」。。。
已經逃出轉輪城的雨師倩懷中抱著蕭揚不敢有絲毫慢下來，手中還不斷地向蕭揚注入靈力來維持他僅存的一息。剛剛喂他吃下了一顆加入天刃時得到的保命靈藥「補天丹」，但也僅僅是維持住他不會立刻死去，雨師倩已經覺察到蕭揚體內已是經脈俱斷，五臟六腑都破損了大半。他還沒死，全憑著補天丹和自己不斷輸入的靈力吊著一口氣。
看著懷中的他面如死灰，生氣全無，雨師倩突然感到心口一陣絞痛，比萬劍歸心的痛苦還要強烈十倍，她直接疼得大叫出來，連眼淚都被疼了出來。甚至身法運行到一半，從半空中跌落。
穿過一顆巨大的楊柳，即將落地之時，一匹白色犀角馬忽然從林中奔跑而出，恰好接住了抱著蕭揚的雨師倩。柔軟的皮毛緩衝了大部分衝力，即便如此，她依然被摔得口吐鮮血。
居然是那天放走的犀角馬，想來馬兒有靈性，尋著他們二人的氣味一路跟到了這邊。若不是這匹白馬，估計這一就要了她倆的命了。
雨師倩小心翼翼的將蕭揚扶好在馬背上，自己咬著牙繼續為他傳入靈力，馬兒馱著二人溫順的站在原處，馬尾停止了搖擺。
此時萬劍歸心狀態已經解除，雨師倩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靈力巨大的透支讓她險些昏厥，可她不能昏，一旦停止給蕭揚輸入靈力，他恐怕一刻鐘都挺不了，更絕望地是眼前自己靈力也已經透支了。
垂下的楊柳枝無力的擺動著，透過枝葉的間隙月光靜靜照在蕭揚的臉上，青衫之上的一片血紅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雨師倩想到他不過四玄的境界，卻一無反顧的擋在自己身前，擋住了那半步地玄境的至強者一掌，救了自己一命。雖然那一掌的威力被自己最後那一劍削弱的所剩無幾，但已足夠殺掉蕭揚了。
想到這裡，她的眼淚便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滴在了蕭揚冰冷的臉上。
「好。。。冷。。」蕭揚用微弱的力氣翁動著嘴唇。
雨師倩緊緊抱住了他，邊哭泣著邊說道，「還冷嗎？」
「我說過，。。你會遇到那個。。為你捨棄。。。生命。。的。。人」他的聲音逐漸弱到聽不清，她知道他這句話已經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了。感受受著他的生機漸漸消失，雨師倩只能緊緊地抱住他淚如雨下，心口突然又劇烈的絞痛，此刻重傷又靈力枯竭的她，直接疼的昏死了過去。
二人就這樣躺白色犀角馬之上，寒風瀟瀟而過，林中一隻子規鳥泣血般悲愴的鳴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