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後來遇見她
翔子已經微醉，我扶著他小心翼翼的走下酒堡的台階。
前面是一片小廣場，上面的行人三三兩兩，絡繹不絕！
皓月當空，風清雲淡。深夜的風徐徐拂面而過！讓人心情稍微舒暢了不少。
忽然，翔子的身體一陣抽搐，我趕緊把他扶到一邊的花台邊。「哇，哇⋯」翔子對著花台裡面吐了一地！
我用手輕輕地拍打著翔子的後背，翔子轉過身來，滿口的酒氣。「唉，TMD，真是難受得要命，現在終於吐出來了，好受多了！」
我有些心疼的看了看翔子。「知道難受了吧，剛才在裡面，我看你喝酒像是在喝水一樣。」
翔子對著我一臉賤笑。「嘿嘿嘿，不好意思，第一次讓你看到我喝醉的樣子，看來，我的酒量還得再練練。」
我一臉的嫌棄。「還練？酒喝多了傷身體，你不知道嗎？等哪天身體喝垮了，就不是難受那麼簡單了。」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又沒有經常這個樣子，我的身體是不會垮的！」翔子不服輸的反駁道。
我看了一眼翔子，正覺得無語中，忽然覺得大腿被什麼緊緊抱住，低下頭，看見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正緊緊的抱著我的大腿，小男孩留著鍋蓋頭，身後背著一個可愛的卡通小書包，皮膚又嫩又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目不轉睛的望著我。
我輕輕地拉開小男孩的手，發現小男孩手裡面握著幾束包裝精緻的玫瑰花！
小男孩看到我，並沒有怯生的感覺，在一邊依依呀呀的邊說邊比劃著什麼。
我看不明白小男孩倒底要幹什麼名堂。「小朋友，你說的是什麼？大哥哥完全聽不懂呢！」
翔子在邊上用手肘頂了頂我：「還沒明白么？這個小孩兒是讓你買花送給我呢！」說完，翔子又對我滿臉的賤笑。
我有些無語，小男孩對著翔子比起了大姆指。
我一臉迷惑的看了看翔子，又看了看小男孩兒。
翔子在旁邊笑道：「又不懂了吧！小朋友的意思是說，我剛剛說的話是正確的，讓你買花送給我呢。」
我更加的無語。對小男孩說道：「小朋友，你要去找那些身邊有女生的大哥哥，他們才會買你的花的！像我們這種，兩個大哥哥在一起的，是不會喜歡你的花的。」
翔子對我賤笑道：「誰說我不喜歡花了，你丫在老家的時候，不也是對栽花養草的事情喜歡的不得了么！」
說完，翔子伸開雙手，對小孩兒說道：「拿來吧，把花給我！」
小男孩兒稚氣的臉龐上堆滿了微笑，興高采烈地把花送到了翔子的手裡。
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對小男孩說道：「小朋友？這些花一共多少錢呢？哥哥把錢給你。」
小男孩擺動著小手，嘴巴又是一陣依依呀呀的，然後伸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身穿連衣裙的中年女人。
女人身後背著一個大布袋，裡面裝滿了許多包裝精緻的花朵，女人走上前來，微笑說道：「你好，兩位先生，一共五朵玫瑰，五塊錢一朵，你給我二十塊錢就行了。」
我從口袋裡掏出五十塊錢來，遞了過去，隨口問道：「這個小朋友是怎麼了，說話依依呀呀的，完全聽不懂在說什麼。」
女人接過我手裡錢，頓了一下，「他是我的小兒子，自從他的爸爸去世了以後，就變得不會說話了，唉……」女人長嘆了一口氣，邊回答邊從身前斜跨的錢袋裡面找零錢給我。
天空里一道閃電劃過，眼前忽然吹起了急風，吹亂了女人的頭髮。她不經意的用手捋了捋被風吹散的頭髮，找好零錢雙手遞了過來。
我伸手去接女人找我的零錢，不經意看到女人粗糙的手腕上戴著的一隻老銀手鐲。
我獃獃的看著那隻老銀手鐲，心頭一怔，像是觸電了一般愣在那裡！
那隻手鐲，顏色款式，上面的花紋我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因為我的奶奶也有那樣子的一模一樣的老銀手鐲，奶奶曾經告訴過我，她的手鐲本來是一對的，後來爸爸結婚的時候，她把其中的一隻送給了我媽媽⋯⋯
「喂，你丫怎麼了。沒事吧！你怎麼突然變傻了呢！」翔子一臉嚴肅，在身邊搖了搖我。
我回過神來，仔細的看了看那女人的臉：黝黑的皮膚，眼角布滿了細紋，眼神里透露著一絲絲堅毅與無盡的蒼桑。
女人也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是找錯了零錢，又將手裡的錢重新數了一下，確認無誤后，再次把錢遞給我！
我雙手顫動，接過找回的零錢，女人彷彿發現了我的異樣，從身後的布袋裡取出一瓶用飲料瓶泡著的檸檬水。
女人說道：「這是我給我小兒子泡的蜂蜜檸檬水，聽說蜂蜜水可以解酒的，你把它喝了吧，也許會好一些！」原來，她一直以為我是醉酒後的表現。
我接過那瓶檸檬水，趁她彎腰系鞋帶的時候，把我口袋裡面的所有錢偷偷地塞進了小男孩的卡通書包里。
我拉著翔子一路狂奔，翔子不解的大聲問我。「你？你丫幹嘛要給那個孩子的書包裡面塞那麼多的錢呢？那些錢可是你大半個月的工資呀！」
我嘴裡喘著粗氣。「不是你說的嗎？在這裡是要給小費的，那些錢就是我給的小費呀！」
風越刮越大，我倆不知道一路小跑了多遠，天空電閃又雷鳴，終於，我還是趕在了那場大雨到來之前，忍不住放聲的大哭了起來！
翔子一路跟在我的身後，也跟著我小聲的哭了出來。「你丫怎麼了？是不是想家了？想念家裡的爺爺奶奶了⋯⋯」
雨肆意地從天上灑落下來，冷冷地打在我的頭上，身上，我第一次在那座城市裡感受到初冬的寒意。
我倆累得實在是再也跑不動了，靠在一處矮牆的下面，淚水和著雨水，我檸開瓶蓋，大口大口喝著那瓶蜂蜜檸檬水。
翔子在旁邊阻止道：「喂，你丫快別喝了，陌生人給的水你怎麼能喝呢？還不趕緊的給我扔掉！」
我哭著苦笑。「沒事的，喝不死人的！放心吧⋯」
其實，翔子並不知道，那瓶蜂蜜檸檬水的滋味，是我這些年來心底深處一直最渴望的味道。是熟悉而陌生，是冷雨夜裡久違的媽媽關愛的味道。
雨不停的下著，回去的路上，我的淚也一直不停的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