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他鄉月
閣樓天台上面的視野開闊,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盡收眼底,雖然已經是到了初冬時節,可這座南方的城市倔犟得讓人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清涼。
夜,燈火輝煌,暖風裡吹著慾望,慾望里有人哭,有人笑,有些人身著榮光,也有些人遍體鱗傷⋯⋯
我知道,白天里,人們都在自己刻意的包裝裡面,跌跌撞撞艱難的前行著,沒有人會承認自己受過的傷。不知道像這樣的明月夜裡,他們會不會輕易的撕下自己身上那層厚重的偽裝。
天上月,是故鄉月。天上月,是他鄉月。我喜歡這與故鄉有些相似而又不同的夜晚,因為這裡有我的憧憬和那些還沒有實現的夢想!
翔子沖完涼,早已換好一身正裝,來到天台上面崔促我趕緊收拾一下,換上一身體面的衣裳!
這是我倆南下的第九個月,今晚,翔子應邀,要帶我去一個高檔的地方。
我倆剛到樓下,從一輛黑色的大奔裡面走出一個胖胖的司機,男人梳著油頭,潔白的襯衫配搭一條深色的西褲,微笑著向翔子招了招手,兩人簡單的交談了幾句,男人打開車門邀我倆一起上了車。
車子在高樓大廈中穿梭前行,我靠著車窗,看著街邊店招燈箱里的各色微光。
翔子在副駕駛座上和那個男人談得風生水起,不時傳來一陣陣的哈哈大笑。
駛進一片歐式建築風格的休閑區裡面,男人帶著我倆進到了一個名叫「羅曼蒂克」的酒堡。
裡面燈光迷離,各種香水的味道混雜著著酒氣和煙氣。音樂動感放蕩,舞台中央站著數位衣裝前衛,身材火辣性感的領舞女郎。周圍的人們,或三五成群,或兩兩相抱,扭的扭,笑的笑,打鬧的打鬧⋯⋯
或許這裡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夜裡的天堂吧!
穿過人潮熱舞的前廳,我們來到了後面的豪華包廂,推開門,裡面的歐式皮質沙發上面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
秦哥首先從沙發上面起身站了起來,不,應該稱他為:秦總,托他的福,現在我和翔子都是他的員工。
一位身著學生服的女服侍托著圓盤走了上來,把兩杯紅酒分別送到我和翔子的手裡!
剛接過酒杯,秦總便帶著翔子和我向那群老闆模樣的人分別介紹起來:「這位是天啟星外貿公司的費總。」接著秦總又向費總介紹我倆:「這兩位帥哥,一位是我公司的安保總監,一位是收銀主管⋯⋯」
一圈下來,不覺已經喝下二十幾杯紅酒,我的胸口一陣灼熱,朦朦醉意湧上心頭。
翔子見狀,從大理石桌子上面拿來一小盤魷魚絲放到我的手上。「你的的酒量差,快吃點東西,不然等會你的胃會不舒的。」
我剛吃了兩口魷魚絲,又有人走上前來,向我和翔子敬酒,強子笑著替我擋住了幾杯。「實在不好意思,我的這位兄弟從小酒量就差,我這個當哥哥的幫他喝吧……」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看到翔子喝下人生里最多的酒。不僅有紅酒,啤酒,白酒,還有貼著英文標籤,我叫不出名字來的各種洋酒⋯⋯
包廂里的氣氛很好,每個人臉上都露著微笑,有抽雪茄的,划拳的,玩骰子的,K歌的⋯⋯每個人都玩得不亦樂乎!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包廂的通風效果實在是不怎麼樣,沒過多一陣,我的心中競湧上一股想要嘔吐的感覺。
我輕輕地問身邊的女服侍,洗手間在哪裡?女服侍很是熱情,拉開包廂的門直接把我帶到了洗手間的門口。
剛要進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翔子早已跟在了我們的身後。
翔子從褲袋裡拿出錢包,取出一張RMB遞到女服侍的手裡。女服侍高興的向翔子鞠了一躬,然後就離開了。
「你?你為什麼要給他錢呢?」我有些不理解。
「這裡是高檔會所,在這裡面是要給小費的。」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對「」小費」這個詞語的初級概念。
從洗手間出來,外面有個幾平米的花台,上面有幾張雕花紅木椅,見我沒有多大問題,強子叮囑我去上面休息區的椅子上坐著休息一下。接著他又獨自去了包廂裡面。
我剛座下不久,正無聊的四處張望著。一個染著黃髮滿身酒氣,穿著黑色健身背心的男人也來到了上面。男人很健壯,手臂上紋滿了刺青。
他跌跌撞撞,滿眼通紅,用有些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我,那種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的感覺。其實,偶爾我也會在翔子看我的眼光里感受得到那種眼神的光芒。
突然,男人跪倒在我的面前,一把用力的死死的抱住我,放聲大哭起來。「阿凱,我錯了,我錯了,你,你回來好不好,不要離開我。嗚嗚嗚…」
男人突如其來的奇怪行為讓我舉足無措,我用力的想要掙脫男人的束縛,可男人有力的臂膀猶如一把鐵鎖,將我死死的牢牢扣住不放,我奮力的掙扎著。
不一會兒,一位衣著高貴的女人一路小跑來到我們身邊,女人用力的拉了拉男人的手腕,可仍然無濟於事。男人放肆的一邊大哭一邊依舊死死將我牢牢抱住不放。
女人的面色突然變得羞惱起來,從手提包里取出一小瓶礦泉水,用力的灑在男人頭上。嘴裡大喊:「阿斌,你給我清醒一下,還不趕緊給我放手,你這個酒鬼,你睜開眼睛仔細看看,他倒底是不是阿凱!」
男人用力的甩了甩頭,頭髮上面的水滴灑得我滿身都是,他微微抬起頭,「啪」的一聲,女人一記耳光響亮的落在他的臉上。
終於,男人放開了手,我胸口的衣服濕透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男人的淚水還是被潑的礦泉水。
女人扶起地上的男人,有些抱歉的對我說道:「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的未婚夫剛剛喝多了,行動舉止有些失常,真的很抱歉!」說完又從包里取出一包紙巾給我遞了過來!
我愣了一下,接過紙巾。「那,那個什麼,我?我⋯⋯」
「我看你的衣服都濕透了,要不,我等會去外邊買一件新衣服來陪給你,或者是我現在陪錢給你,你看行嗎?」女人很有禮貌地繼續對我說道。
我聳了聳肩。「那個啥,不用了,不用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你,你好好的照顧看好他吧,我去裡面用紙擦擦就沒事了。」說完,我徑直去到了裡邊的洗手間里⋯⋯
一陣收拾過後,出來的時候,醉酒的男人和女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我用手抖了抖胸前還有幾分濕氣衣服,又回到休息區的椅子上面,坐了一陣,看到翔子滿臉通紅,邁著踉蹌的步伐朝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