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7

  「梓豪,如果有一天,我沒了工作,你會養我嗎?」吉吉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裡,眺望著遠處的大海。

  未來像這浩瀚的大海一般,隨時掀起驚天大浪,渺小的我們在災難面前,是那麼的脆弱,毫無反抗之力。

  姐姐說過,要是不與恆久談朋友,就滾蛋,滾的遠遠的,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行,就是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

  吉吉有那麼一刻,難過得如同鋒利的刀子,在心臟里鑽來鑽去,疼得不能呼吸。

  她想到了恐怖的童年,不願去回憶的童年,姐姐拿著掃帚,使勁抽她,要她滾出家門。

  就像這一刻,吉吉能去哪?

  她依賴慣了阿香,阿香要她言聽必從,所以

  她忘記了自己是個獨立的個體。

  她拿什麼來自信?

  她的靈魂早已經枯萎,看不見太陽,看不見腳下的路。

  她沒有路,她踩的是雲朵,隨時都會掉入萬丈深淵。

  梓豪如今的家庭環境,相比之前,可謂是一落千丈。

  梓豪的父母,80年代開公司,攢了些錢,買了房子,一家搬到了縣城。

  父親走了以後,母親談了個男人,男人倒沒怎麼幫襯梓豪家,甚至偶爾還會倒貼給他。

  梓豪也不介意,想著母親高興就行。

  加上弟弟上學的費用,

  梓豪睜眼閉眼都是錢。

  拿什麼養她?

  梓豪看著遠處,緩緩歸航的貨輪,在海面上,走得那麼那麼的慢,像原地靜止不動。

  誰能想到它從大洋彼岸歸來。

  也許是大海太寬,太大,無邊無垠,它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沿著目的地,到達終點。

  這些年,梓豪一直很努力的活著,他不但要面對人生最大的挫折,還要面對如同這貨輪一般的日夜。

  他不敢給她太多的承諾,怕有一天會變成泡沫。

  他摸了摸她的臉頰,仔細地看著,眼眸裡帶著光。

  不答反問,只說:「吉吉,你願意和我一起同甘共苦嗎?

  我們一起養家,一起供房,一起把我們的孩子扶養長大。」

  吉吉一臉惘然,她是極愛鑽牛角尖的女人,認為梓豪這個回答,不能證明是愛她的。

  一起養家?

  如果哪天她失業了,拿什麼和他一起養家?

  有件事,吉吉一直沒和梓豪提起,也沒和阿香提起。

  和姐姐賭氣離開威鵬,到深圳,她這種孤獨的人,不會處理和同事之間的交際。

  惹毛了不少人

  日子常常過得水深火熱,不是她做了什麼,而是她什麼也沒有做!

  舉個例子,就是不會刨人,嘴巴太吝惜,又是撲克臉,很不討喜。

  大家看她是另類的,便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種與人相處的學問,吉吉一直記不住公式。

  那段時間,她像個準備斷奶的孩子,急急躁躁,坐立不安,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外人面前再委屈,也只是拉臉而已,回到烏黑的房間,抱著膝蓋,哭得稀里嘩啦的。

  辛好那段時間,梓豪一有空就來陪她。

  為了梓豪,她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回威鵬。

  磕磕碰碰的回到威鵬,有了姐姐給她做後盾,日子自然好過許多。

  但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自己廢了。

  成人巨嬰。

  指的就是她,膽小怕事,固執又愛鑽牛角尖。

  想要脫離困境,又怕跌死的人。

  一起養家?

  吉吉後來回憶起來,連腳尖都在顫抖。

  這是一句多麼幸福的話!

  比「我養你」實在不止一千倍。

  中午他們沿著河岸,來到一家中餐館。

  一進店門,映入眼帘的是熙熙囔囔的人群。

  這裡的椅子很特別,用鏤空花雕金屬色不鏽鋼製成,兩邊挽著長長的麻繩,粗麻繩上纏繞著綠色的滕和葉子,一路延伸到天花牆。

  粗麻繩的吊起,使椅子懸空地面30厘米左右,椅子成了搖晃的鞦韆。

  浪漫的氛圍,瞬間爆發。

  仔細一看,用餐的全是一對對的情侶。

  「這家餐館很不錯!」吉吉喜歡那與眾不同的椅子,瞧得仔細:「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菜色做的如何?」

  「一會嘗了就知道了」梓豪拉住一根椅子上的粗繩子,問吉吉,:「我們坐這裡如何?」

  吉吉表示滿意。

  兩人剛坐下,有服務員上前了。

  年輕的服務員,是個女孩,頭上頂著一頂紅色條紋,蓋頭帽。

  腋下夾著大大的菜單,兩人開始點菜。

  梓豪點的都是吉吉喜歡吃的菜,都是素菜。

  「如今的姑娘都不會害臊的!」吉吉發現,負責點菜的女服務員,讚賞的眼珠子一直勾著梓豪。

  有個太好看的男朋友,帶出門也是一種負擔,得時刻防著。

  梓豪拿手刮刮吉吉的鼻子:「吃醋了?」

  「才沒有!」吉吉賭氣道

  「還說沒有,你看,樣子好醜。」梓豪笑笑,掏出手機,說:「我要把你這個樣子拍下來,給你看到底有多醜!」

  「好啦!我不生氣了。」吉吉捂著臉,東躲西藏,就是不讓他對準焦。

  她其實很愛美,所以不愛拍照,每每對著自己的照片,她都無法相信是她本人,那麼丑。

  服務員女孩上了茶水,茶壺是西葫蘆形狀的銅色系。

  梓豪是個心很細的男孩,將手機收回褲兜后。

  拆開她眼前的純白陶瓷碗,一個個燙完了以後才輪到他自己的。

  盛飯用的白瓷碗、白瓷骨碟、白瓷茶杯,他都一一燙一遍。

  這些細節,吉吉是想不到來做的,心粗,考慮沒那麼周到。

  菜上齊了,兩菜一湯。

  他又將吉吉最喜歡吃的香芋百合煲調換到她跟前。

  吉吉沒有覺得理所應當,也許這是個經人調教過來的男孩。

  他一切的細心,體貼,無微不至,都是栽過跟頭,領悟過來的。

  多麼令人心疼!

  是的,梓豪的前女友,吉吉見過兩次面。

  一次在碼頭附近的路邊。

  一次在威鵬門口。

  那是兩年前,離開威鵬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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