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2
思念的潮水,被化作雨天里一串串的水珠,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滴滴答答,尤其清脆。
這聲音歡樂得,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小草,跳蹦。
阿香趕著回租房的地方,將電話甩給吉吉后,人就跨步流星離開了。
回來時,推開門,見吉吉耳邊還掛著手機,一邊蹭掉鞋子,一邊將手攙著門:「還在講,粥都煮的稀巴爛了。」
吉吉聽到了悉悉索索有人走動,以及姐姐念叨的聲音;她自個講得正歡,笑著回頭一看,姐姐雙手叉腰,氣呼呼地睨視著她,哀憤的樣子,像被陷害而亡的厲鬼。
「姐,你嚇死我了。」吉吉驚的拍著胸脯,不由自主的挺直腰,將踩在椅子上的腳丫子,登到地板上;瞳孔放大了一圈,對著阿香說:「走路怎麼沒聲?」。
電話那頭,梓豪傳來緊張的聲音:「吉吉,什麼嚇死了?」
吉吉眼睛依舊望著姐姐,抖抖嘴唇說:「喔!沒什麼,是姐姐過來了,我要將電話還給她了,不與你講了。」
「嗯!」對方停頓了一秒,吉吉猜他在看時間,他接著說:「與你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那麼多的不舍;吉吉,你要早點休息,記得要想我。」
吉吉痴笑回他:「嗯!知道了,那先這樣。」
電話剛掛,等不及吉吉將手機還她,阿香過來一把搶過去,捏在手裡,道:「怎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要講的話都排隊,排到銀河系了?這般親親我我的,關鍵時刻頂個屁用。」
阿香右手食指,指向窗外高高的月亮,左手攥著發燙的手機,從鼻子里透了口氣:「哼,手機都快被你給講焦了,講那麼多廢話,他沒說給你買台新的手機。」
「人家那麼忙,截止到今天的單子,都排到了月底,哪有時間去給我買手機。」吉吉說
阿香又瞪了吉吉一眼,說:「現在網上啥東西沒得賣?一個快遞,今天寄,明天就到了,要花多少時間?」
吉吉想想也對,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阿香又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桃木梳子,對著鏡子,刷起頭髮,說:「我看梓豪就是個空手套白狼的,比你姐夫還不如。你姐夫當年追我,可不光嘴上功夫,一會兒名牌包,一會兒名牌衣服、鞋子;星巴克、必勝客、海底撈,我們都是常客;他可廢了不少心思!」
說完又對著鏡子,一陣瞧,彷彿在鏡子里,望到了當年的美好風光。
吉吉想說:這樣的男人,才是最狡猾險詐的,人家那是放長線釣大魚,釣到手了,就將生活的爛攤子統統丟給你,一輩子給他掙錢,伺候他這個大爺,吃喝賭,供著。你還在那炫耀什麼,有什麼好得瑟的。
想歸想,吉吉可不敢開口這麼說,真說出來;姐姐還不得,拎把菜刀把她給砍了。
吉吉瞪大眼睛看姐姐,替梓豪辯護道:「我覺得梓豪這樣挺好,勤儉持家,做一分、攢一分,而且如今的小區房,價格不菲;他不把錢攢下來,將來拿什麼買房,拿什麼養家糊口?」接著又撇撇嘴,小心翼翼道:「所以,我才不要他大手大腳的,買什麼奢侈品。」
「給你買房子?做你的春秋大夢吧!」阿香說完,啪的將梳子擱在梳妝台上,手機插入褲兜,抬了幾步腳,走出門檻:「懶得理你,你就是個沒腦子的,我回去了。」
或許是累了一天了,阿香此刻並不想與吉吉多廢話,嗝咯一聲,將門從里往外拉,拉出摩擦聲,門又關上了。
阿香走後,房間一片寂靜。
吉吉洗漱一番后,躺床上,憧憬著未來,臉上難掩喜色,一會痴痴的笑,一會咧嘴的笑,甭提有多興奮了,連做夢都在笑。
第二天早上,迎著陽光,吉吉到門口小店裡挑了幾個蘋果,一串葡萄。
提著裝水果的紅塑料袋,沿著5米寬的行車道,走了將近百米,在一個岔口處,拐入一條滿地都是黃沙子、小石頭的村道,村道路面坑坑窪窪的凹凸不平。
道理兩邊隆起一座座矮房子,有的刷著白粉牆,屋頂蓋著片片青瓦;有的房子搭建了二樓,雖然也是刷著白粉牆,不過屋頂是採用水泥灌澆板。
這是一片等待開發的城中村。
每間房子的屋檐下都坐著人,穿著樸素,土生土長的鶴髮老人。有的魯起袖子,握著鐮刀劈柴;有的坐姿端正,神情自若的拉二胡;有的手拿個小圓鏡,對著鏡子梳著滿頭白髮。
有個大爺竟然認出了吉吉,笑嘻嘻的和吉吉打招呼:「阿妹,又來看你姐姐和侄子啊?」
吉吉微笑著回他:「阿叔,好久沒見外甥了,來看看他。」
姐姐和姐夫是這一代的明星,是家喻戶曉的大名人。
吉吉停在一棟兩層建筑前,推開院子的兩開鐵門,迎面走來一個兩鬢斑白的婦人;銀白色的長頭髮,隨意扎了個低馬尾,黝黑的臉上,皺紋一條一條的清晰可見。
地上堆滿了藍色的漁網。
見是熟人,房東指了指二樓說:「你姐在家。」
來到姐姐租的兩房一廳門前,房門敞開著;一眼瞧見,潔白的客廳里,明明挺著胸,坐在書桌前,聚精會神的練生字。
客廳左邊靠牆位置,擺著一米寬兩米長的玻璃桌子,桌面上擺著茶具和茶葉;空的啤酒瓶子,堆在角落,一箱一箱的裝,裝滿了5個箱子。
「來就來,還帶什麼水果。」阿香走出廚房,看見拎著袋子的吉吉站在門口,招招手說:「還不快進來。」
明明扭頭看見吉吉,興奮的笑著叫道:「小姨。你過來啦?等做完作業,我跟你玩。」
然後又接著低頭寫作業了。
「我不出聲,是怕吵到明明寫作業。」吉吉將水果擱在桌面上,又看了看認真寫字的小男孩,說:「明明真乖,小姨給你洗葡萄吃。」
吉吉指了指那幾箱空瓶子,對阿香說「堆那麼多箱啤酒瓶在家,不怕惹來老鼠啊!」
不說還好,一說阿香又來氣:「天天喝得爛醉,沒有酒下飯,他沒法活,真是造孽啊!。」
「小姨,爸爸喝醉了,還砸東西,和媽媽吵架。」明明與吉吉告狀,瞳孔里也充滿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