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5
阿香每天早上都會提前到辦公樓,今天同樣早已在公司,坐得也不安穩,椅子長了釘似的刺人。想著吉吉還不來,這時耳邊就傳來一陣細碎的塔塔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腳步聲消失了。
阿香身邊多了個人,是吉吉。辛好來了,要不然第一天上班遲到,多少雙眼睛正盯著,等著煽風點火。
阿香一把放下手裡的文件,抬頭看看吉吉,將她全身上下瞧了個遍,顯然對她今天的衣沒能挑不出毛病來。
沖吉吉指向後排往右推的幾個位置,呵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過去跟組長打聲招呼,人你也熟悉,我就不多嘴提醒你注意些什麼了,腦袋放光靈些。」
阿香對於這方面那是一套一套的,吉吉怎麼也學不來。
辦公室很是寬敞,一大片長方形的白色天花板,掛著一排排點亮的燈管,照亮了整個大廳。
大廳分兩個公共區域,A組和B組不同類型的項目。
一共三排列,每排都從前門排到了後門,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合起來一共有三十多個座位。
阿香坐在最前排,靠近總經理辦公室的位置,據說這是組長特意安排的。
吉吉因昨晚姐姐摔爛她手機的事,還在慪氣,看阿香的眼神含著厭氣。這種人是無藥可救的,事發時明明沒吵也沒鬧,好了,過了一個晚了。她還在鬧著彆扭,拚命地鑽牛角尖。搞壞了身子,神丹妙藥也挽救不了。
阿香哪會不知她的那點小心思,鬧什麼幺兒子,就是小氣,爛泥扶不上牆,不聽教。
組長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已婚婦女,扎著一條黑粗馬尾辮,額前留著蓋眉毛齊劉海,一雙精刁的丹鳳眼尤其突出,眼珠子黑溜溜的含著銳氣;淺黃色尼龍布網格連衣裙,腰部束一條黑色皮質方扣小腰帶,十分幹練。
「唐組長早!」吉吉捏人泥似的捏出一張皮動肉不動的笑臉,眼神也及時的與對方接上,語氣透著無比的客氣。
這種討好的語氣與阿香講話時隨意的口吻不同,阿香畢竟是自己人,又是她從小一手帶大的,想講什麼都是脫口而出的;唐組長就不同了,一次惹的她不高興了,立馬讓你捲鋪蓋走人。
社會就是這麼的現實。
「喲,吉吉啊!吉吉變瘦了,怎麼瘦成一把骨頭了,胳膊不似胳膊,腿不似腿,苗條過頭了。」早上的唐組長忙得不可開交,看了看吉吉,眯著眼笑起來,笑出一陣洛洛的脆骨聲,一排潔白的牙齒很整齊。
桌子上堆滿高高的文件,全部都是手下昨天一天的工作報告,需要她檢查,她要一一檢查后趕在九點之前上交到經理辦公室。
千萬別以為嬉皮笑臉的人就有多好處,得罪了她照樣拿刀颳得你呱呱叫。
招個新人,不如熟手,新人還得費精力去培訓,耗時耗力。
吉吉不懂世故,不會講漂亮話,不懂如何接話,只是傻笑的看著眼前丰韻動人的女人。這個時候保持沉默未必不是好辦法。
「唉!田翼,過來,給你介紹個新同事,你的助理李吉吉。」
唐組長伸長手,大擺鐘似的招了招,剛從玻璃門口跨步走進來的高個子,正好路過唐組長的位置,被她喊住。
那高個子停下腳步,就地站著,瞟了一眼吉吉后,面無波瀾哼道:「我知道,李阿香的親妹妹。」
好淡定的表情,吉吉立馬會意到,這個東北爺們一早就清楚自己是來給他做助理的。
吉吉是十分記仇的,常常因為一點小事,嘔氣半天。這個男人昨天說她是個愣頭青,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不過並不打算報仇,因為沒那麼大的本事。
別說報仇,如今人家還是她老闆,說一不二的厲害角色,這個仇註定要淹沒大海,
心想壞了,她走了狗屎運了,這個男人那麼不好搞,指不定要怎麼整她呢,只要他稍又不悅,便有大把機會弄得她人仰馬翻的。
東北爺們講話聲音粗獷有力,音色中帶著鋼鐵摩擦出來的嚓嚓聲,仔細一聽又像還沒治好的咽喉炎發作,或者是口渴了沒有及時補水,使嗓子過於嘶啞。
他身上套著件深藍色的立領運動T血衫,天藍色闊腿牛仔褲,白色綁帶運動鞋,鞋舌上縫著一塊國際品牌標籤。
這副打扮整個人看起來特精神,充滿著活力。
「這個人不行,我不喜歡,給我換個機靈點的。」田翼皺著眉頭說。
吉吉也聽見了,只是萬萬想不到對方會挑明了說這種當面得罪人的話。
當即難受得伸手抹了抹眼,當她是只狗嗎?那麼毫不留情的掄起棍子狠狠地敲一頓。
傳說東北爺們做人做事耿直,有啥說啥,也不磨嘰,也不虛假,真是佩服。
這事唐組長同樣頭疼,但又考慮到唐翼這個人惹不起;總經理的左手右臂,非常地器重他,日子過得是呼風喚雨的。
這個時候要她上哪去找個新人?工資低了人家不願意干,工資高了上面的人心疼這個錢。
這分明是在刁難她。
「田翼,人你也沒用過一天,不能就這麼斷人的機會。我建議人你先用著,用得不好再來換也不遲嘛!」唐組長低聲下氣說道,聲音很軟。她了解吉吉,這個姑娘只是不愛笑,不愛與人交流,做事不知有多麻利。
田翼不太領情,又多看了吉吉一眼,見姑娘家淚眼婆娑,嘴巴鼻子皺在一塊,像台上的小丑。
就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高傲自大到一天到晚擺著張冷臉,真是讓人倒盡胃口。
這樣的女人。
「我醜話說在前頭,我手裡的客戶可都是姚總最看重的單子,不小心丟了一單,是要面臨破產的。出了事,誰負責?」
「我來負責好吧?你放心好了,我保證她會將事情做好的。」唐組長說。
田翼不再說什麼,走開了,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唐組長將他定義為默認了。
吉吉看傻了眼,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麼說,悄悄抹乾眼,不讓人發現她掉眼淚;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自己到底還能站多久,在這場鬥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