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出發
吳黑狗和老頭祭拜完之後，老頭和王正說了許多話，回望了一番兩家一百多年的交情。
王正一副激動感懷的樣子和老頭應付著，並保證這次出去，肯定能帶著吳黑狗掙到大錢。
看著王正離開的背影，吳黑狗表情有些不憤，「太公，有必要這樣嗎？
那小子不過就是靠著泥鰍黃鱔掙了一點錢而已，老鼠肉的事還沒影吶，說不定就是一時的運氣而已。」
「能人生不能，就是本事。」
老頭笑了笑，接著說道：「那小子還是有些本事的，不但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東西，做事說話也是四平八穩的，很不錯了，畢竟他才十二歲多點。」
「我就是替太公您感到不值，你那麼大歲數了，還要跑來磕頭給他看。」
老頭看了看那三個氣派的墳頭，自嘲一笑道：「這有什麼，他們活著的時候，老頭子也沒少對他們磕頭，現在死都死了，磕幾個頭算什麼。
老頭子做這些對你有好處就行，如果他對咱們家收他們利息有怨氣，這樣起碼也能讓他消消氣，你這一趟外出，也能走的順暢一點。」
「說好的事情，又沒人逼他家借錢，他憑什麼有怨氣？」吳黑狗語氣有些陰沉。
老頭嘆了口氣，「怨氣這種事情，誰說的准吶，要是沒有怨氣，今天的事，也能讓他多看顧你一些，總是有好處的。
許多事情臨頭，一念之差，後果將是天差地遠。
黑狗啊，你要記住了，遇到比你有本事的人，伏低做小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管什麼事情，只要放在幾代人來看，一時的得失，根本就算不上什麼？
別人要是做事比你厲害，你就和他比命長，命都比不過，還可以期望後代嘛，只要不是斷子絕孫，就無所謂。」
老頭一番話說的吳黑狗目瞪狗呆，就算是自己太公，心裡也忍不住罵了句，老陰幣。
初五，王正把鯽魚田放干，賣給陳橋得了五百多塊錢。
初六，王正帶著劉龍，一人一輛小獨輪車，帶著五百斤老鼠肉乾，在父母擔憂的注視下，離開了家。
隨行的還有吳黑狗和他的一個堂弟，兩人也準備了獨輪車，老鼠肉也差不多。
畢竟人家是一大家子，一起出動，幾天的時間，就追上了王正半個多月的準備。
四人先用板車把所有東西都拉到了長江邊上，然後讓來送的華子把板車拉回去，四人帶著東西坐過江船到對面去做火車。
江對面就有錦官城到越州的火車，冬天江水淺，上岸的時候，把四人累了個半死。
上岸之後推著獨輪車到火車站就輕鬆了許多。
吳黑狗堂弟叫小十七，比吳黑狗只小了月份，長得很壯實，到火車站后，王正讓他去打聽火車什麼時候來，並且買一個站的車票。
小十七有些發懵，「就買一個站的票？」
劉龍和吳黑狗也有些好奇的看向了王正。
王正嘆了口氣，解釋道：「一個站的票已經夠了，其它的上車再說吧，全程票價三十多塊錢吶，四個人就要一百好幾，你們帶了那麼多錢嗎？」
小十七抓了抓頭頭髮，「我們帶夠錢了的啊。」
王正沒好氣的說道：「帶夠錢也不能亂花，來回一起車費就兩三百，我們跑來跑去，就為了給鐵路做貢獻的嗎？」
見小十七還要說什麼，吳黑狗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讓你買一個站，買一個站就行了，屁見識都沒有，頂嘴倒是厲害。」
一個站的票價兩毛錢，上車的時候，王正找了一個年輕的列車員守著的門口。
由於是下午，又不是趕場天，所以坐車的人並不多，四人很輕易就把東西搬上了車。
上車的時候列車員幫了一下忙，王正連連道謝，「多謝，多謝同志了。」
「不用謝。」
聽見列車員的口音王正愣了一下，改用越語重新道了謝。
列車員先是眼睛一亮，接著用粵語疑惑的問道：「你們是要去越州？怎麼坐了這節車廂？」
為了方便管理，車票是規定了車廂的，不過執行的並不嚴格。
不過，長途車票與短途車票之間就執行的嚴格多了。
這是因為短途車票經常有趕場探親的人坐，這些人不但上下車頻繁，而且經常會帶家禽貨物上車，如果和長途的人坐一起，會非常麻煩。
「不是，我們就坐一個站，我越州話和一個知青學的。」
接著王正和列車員聊了起來，可能是旅途中難得聽見鄉音，列車員的談性很濃。
差不多快到站的時候，王正神秘一笑，對列車員說道：「你看啊，你一個月才三十多塊錢，如果要是我們給你四十塊錢，你能讓我們坐到越州嗎？」
列車員呆愣了一下，接著整個臉色都紅了起來，表情很掙扎，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正繼續說道：「這車我們是快去快回，這樣就是八十，我們是去越州賣老鼠肉的，如果成功的話，必定每個月都會來回跑。
這樣一來那錢就多了，你可以經常與領導和同事們喝喝酒什麼的，想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還可以和領導多親近，是不是機會就多了很多？」
王正的聲音就像惡魔的耳語，最後列車員什麼也沒有說，等列車停穩了自己下車等在門口，指引乘客上下車。
劉龍三人向王正投來了詢問的眼神，三人也聽不懂越語，不知道王正和列車員說了什麼，就見到列車員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下了車。
三人只覺得恐怖如斯，其中吳黑狗感觸最深，這踏馬怕不是個妖怪吧？
等列車員上車，少數的乘客都找位置坐好了之後，王正悄悄的把二十塊錢塞進了他的褲兜裡面。
王正笑眯眯的說道：「先給一半，等下車的時候，把另外一半給你，初次合作，合作愉快。」
列車員摸了摸褲兜，看著王正面色有些複雜。
王正回了一個笑容，「相信我，你不會對今天的事情感到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