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遇江湖

  第二天一早，寄宿品茗居的年寒在夥計還未敞開門迎客時便悄悄的出來了。她站在門邊，裹著毛領披風，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瞧。


  昨日積雪已經融了大半，此時天色尚早，天幕仍顯暗淡。隻有零星一些攤販在擺弄著攤位，尚無什麽行人街坊在走動。但現下無風無雪，便顯得這天氣暖和了許多，大概過不了多久，人就該是熙熙攘攘了。


  這樣想著，她將門又拉開些，從裏頭鑽出來，又輕手輕腳地關好了門。現在，她準備回府了。


  年寒要回的不是位於城外禦峰山上的畫雪閣——雖然那的確是她最終的目的地。她要先回年府取茶，因為昨日她便已將那一盒的茶葉拿了過去。


  盡管在孫女年寒出生時年禦城便已乞老還鄉，但鑒於他的赫赫軍功，當年在位的吳王楊隆演便給他被封了個爵位，賜了座宅邸。不過一直以來那座宅子裏居住的都不是他，而是他的長孫：年琛。


  “小姐這麽早就過來啦？”家仆打開大門準備清掃地麵的時候，正巧年寒就走到了門口。


  大小姐三步並作兩步地踏進門去，“是啊，再晚了我爹要是喝不到茶就該要我好看了。”她說笑著，往自己屋裏跑去。“哥！我來拿茶回去了！”她喊著，不朝著任何方向。


  正屋裏吃著早點的年琛默默看著自家妹子風風火火地從眼前跑過，抿了口茶水後招呼了一個家仆過來，“去把院子裏那匹馬拉到門前。”


  “是。”


  到底是自家兄妹，雖然分住兩地，但年寒每次受命購茶也都會回府裏住上兩日——她買的分量也是兩份算的。祖父與父親喜好清淨，移居郊外，年琛一個想要入仕為官匡扶天下的人，便隻能一個人住在城裏。幸好，如今成了家的他也不算孤單。


  於是年寒也不再住在家裏，何況她本來就更喜歡品茗居的布局。


  “謝啦哥！我走啦！”大小姐將盒子綁在馬背上，笑著朝年琛招手。


  “路上小心。”


  “知道啦，走啦！”


  姑娘翻身上馬，出了大門後便不再回頭。


  兄長矗立於門前，一時有些恍惚。“或許。”他轉身，對著正在給自己披上披風的夫人，寬大的右手輕撫上對方姣好的臉龐。夫人順著他的動作，眼裏柔情如水。


  他看著對方，很是認真地問道：“我和寒兒的性別是不是該互換一下？”


  驕陽升起，金陵城已恢複了繁鬧。


  徐佑槿拖著駱禹，在繁華熱鬧的金陵城裏，裝扮成兩個富家孩子四處閑逛。


  在徐知誥還不是皇帝的時候，徐佑槿就是已經是個浪習慣了的野丫頭。徐駱兩家關係密切，駱禹便總是被大人們說道著去陪這個丫頭浪。


  時間一久，倒也是習慣了。


  “久仰閣下威名，今日在下前來請教一二，還請不吝賜教！”離這二人的不遠處，有一個糙漢子高聲道。


  徐佑槿拉了拉駱禹的衣袖，“你聽見了嗎？”


  “江湖挑戰，沒什麽大不了的。”駱禹不以為意。


  徐佑槿倒是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


  她聽見那個被挑戰者勸道：“此處人多物雜，兄台不妨與我去外圍寬敞之地較量。”


  “不了。這裏有街坊們見證，我安心！”


  “這……”


  “誰打壞了東西誰賠就是了！看招！”


  圍觀的人趕緊往外退開，一時竟退到了徐佑槿他們這邊來。駱禹將對方護在臂間，引得姑娘臉上一陣羞澀。


  刀劍嚶鳴聲驟起，二人抬頭，便看見兩道交換騰空的身影在人群圍出的空地中交手。


  此時年寒正騎著高頭大馬想要經此路出城，但是這江湖挑戰的一幕卻讓她不得不決定改道。


  可就在她準備調頭時，馬兒卻忽的受了驚，前蹄猛然揚起，差點就讓年寒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幸虧她處理得當，沒讓自己受傷。


  但馬兒還是不顧一切地往前衝，衝進人群中，衝進比武的二人間。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