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惹不起的萬業
宋揚嘆了一口氣，雖然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還是很難過，他即使看出了宋清姿的無奈，也沒法懂得她的那份心情。
他對宋清姿也不是毫無保留，所以沒有立場去要求宋清姿對他坦坦蕩蕩，說到底，人和人之間無論再怎麼親近，也還是會有縫隙，人心隔肚皮。
宋清姿見他嘆氣，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斂下眉眼，手在袖子里不自覺的握緊，又頹然鬆開，想起自己這黯然的一生，只覺得無力和疲累。
她才二十四歲，可這破碎糜爛的人間就快要留不住她了。
宋揚搖了搖頭：「其實你們也知道，讓皇上收回成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婚事將近，而且已經昭告天下，就算是皇帝最寵愛的筱妃也不敢這個時候為你們開口求情，你們不是已經去尋過她了？」
李蘇木臉色訕訕，面露難堪。
是，他們已經去尋過李沫沫了，李沫沫知道他們的來意，直接以身體不適為由閉門不見，後面傳信給他說，這是父親的命令，讓他自己處理。
他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才想死馬當活馬醫。
他知道，他跟宋清姿成婚會給父親多留一條後路，可是他自己早已經沒了退路。
他對宋驚有情，斷然不會讓宋驚出事，可是父親已經要放棄宋驚這顆棋子了，他用盡心思，也沒能改變父親的想法，他只能找到宋清姿，看能不能先把這要命的婚約給解除。
宋清姿一個不受重視的公主，當然沒那麼大本事讓皇帝改變主意。
他也有問過宋清姿為何要選他當駙馬，宋清姿說是皇帝的意思，原是皇帝想再拉攏一下他父親。
他知道宋清姿沒有說實話，也沒再多問。
靜默在三人中間蔓延，誰都無話可說。
包房不遠處，一個身材略顯矮小身體細瘦的男人看見包房外面守著的玉桃，招了招手，對後面跟著的夥計說道：「跟丞相說，人在我這，讓他不必再找了，快去。」
那夥計應答著去了，而他則是邁著從容不迫的步伐向著包房走去。
玉桃見到是他，也沒攔著，行了一禮之後就老老實實站在門邊，繼續當她的木頭人。
房門被敲響，驚醒了各懷心思的三人。
李蘇木看了看二人，二人皆是搖頭，他高喊一聲：「請進。」
那人進來后，率先拱手行禮道：「小人萬業，是這家酒樓的老闆，見過公主，王爺和李公子。」
宋揚恍然大悟，哦，就是之前那個典當行老闆萬業，之前開業還請他跟喬引過去撐場面來著，這麼快又開了一家酒樓啦？怪不得喬引說他家裡有錢可以隨意揮霍呢，是真的很有錢啊。
「萬老闆不必多禮，所謂何事？」宋揚淡淡應答，沒有看另外兩人的臉色。
李蘇木一臉驚詫，自己不曾拋頭露面，除了皇帝的宴請，更是不曾出現在任何場合，這人怎麼會認識自己，開口就喚李公子。
認識宋清姿也是情有可原，她畢竟是公主，而且在宮外居住多年，露臉也是常有，未曾遮掩過自己，而這人竟然能一眼認出不曾見過的他，當真是有點本事。
萬業身材矮小，跟女子差不多細瘦的身段，卻是個圓臉，眼睛里閃爍著細碎的精光，讓人一眼便知這人是一個頭腦精明的商人。
萬業看了看三個人，臉色都不是太好看，笑著道：「小人早聽聞公主和李公子的美名，一直很想拜見二位，但是沒什麼機會，也害怕二位瞧不起我這市儈商人，知道二位賞光小人的地方，特此前來拜會，還希望能原諒小人的唐突。
小人又聽聞公主和李公子即將奉旨成婚，還未祝賀二位，雖然為時尚早，但還是恭祝公主與駙馬永結同心，比翼連枝，小人準備了一點薄禮，還望二位收下。」
他拍了拍手，隨即有一個少女從外面端著一個寶匣推門而入，走到幾人面前跪下行禮后，打開了寶匣，匣子里赫然是一對翡翠綠鐲。
李蘇木臉色放緩，宋清姿掩面輕咳。
「看成色和花紋，必得是上上品，至少也得幾萬兩銀子才能尋得此翡翠，萬老闆還真是出手闊綽。」宋揚調笑道。
「哪裡哪裡，都是小人的心意，哪裡配得上公主和駙馬尊貴的身份和地位。」萬業躬身行禮，放低身量，端的是卑辭厚禮。
「萬老闆這是要賄賂本宮？」宋清姿面露嚴肅，皺著眉頭，終於放出了一個公主該有的威嚴和姿態。
「不敢不敢，公主的婚事在即，小人哪有那個福氣參加公主的婚宴，又怕公主不願收小人的賀禮，這才當面送給公主，希望公主收下。」萬業頭都不抬，沒讓在場的其他人看見眼神里的怨毒。
宋清姿搖頭，神色稍霽：「不用了，萬老闆的心意本宮心領了，但是這禮物，本宮可沒有那麼有命收下。」
「聽公主的意思，是不願意賞小人的臉面了？」萬業抬起頭，臉上帶著笑容。
明明是笑，可是宋揚卻看出來兇狠和孤注一擲，這笑容他可太熟悉了，不就是喬引那隻笑面虎喜歡露出的表情么，笑語間奪人性命。
「等等！」宋揚突然出聲，三人皆是一愣，看向宋揚。
宋揚冷汗從額角流下。
他就知道，能跟喬引混在一起的，都不是什麼善茬和好糊弄的人。
這李蘇木也真是，真會挑地方，在哪裡吃飯不好，非要在這個看起來就不還好意的萬業的地盤上吃。
這萬業明顯心術不正，他們若是不收禮物，搞不好惹這人生氣了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若是收了禮物，那更是幾條命都不夠賠的，皇族子弟與市儈商人不清不楚，收下貴重禮物，這要是讓旁人知道了，宋清姿還不得被罵死，更何況，她跟李蘇木還沒成親就收人禮物，那不是私收賄賂，罪加一等么。
這進退兩難的境地。
讓他想起了上次收李蘇木的那顆貴重的夜明珠，可不也是個燙手山芋么，他得找個機會給送回去才行。
「萬老闆這份心意我們都看在眼裡，但是禮物實在太貴重，我們也不是在乎禮物價值的人，這樣吧，今天我們佔用萬老闆的房間，吃了萬老闆酒樓里的飯菜，萬老闆給我們免單，就算是給本王的皇姐和准姐夫賀禮了，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