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這我不能說
萬業酒樓。
不知是什麼日子，酒樓里熱鬧宣慶的很，裝修大氣金貴的廳堂里坐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賓客，大家都豪氣非常，喝酒划拳你來我往，就算是喝酒吃肉嘴裡也是停不下來，談論著最新的奇異見聞。
二樓包房倒是安靜的很，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繫，供一些貴客商談要事用。
這酒樓新開不久，就能有如此排面，可見這酒樓的老闆是個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的人。
不過這個酒樓的名字有些熟悉。
宋揚沒有多想，跟著李蘇木進了包房。
包房內是別緻的包金裝潢，低調但是不缺奢華，擺放的裝飾品也是上乘的琉璃瓶，日光一照，顯得流光溢彩，奪目非常，包房名字叫做琉璃間，擺放的東西真是非常應了這個名字。
房間內還坐著一個人。
宋揚驚訝的睜大了雙眸。
這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念慈公主宋清姿。
她一襲藕荷色提花綃衣裙，梳著簡單的髮髻，佩戴著素色的珠花和髮釵，秀美的臉上是淡淡的哀愁，但是又透露著溫柔和堅定，就靜靜的坐在那裡，顯得弱小和無助。
見到他來了，宋清姿揚起柔和溫婉的笑容，招著手輕聲開口道：「諱言來了，快坐，我跟蘇木等你很久了。」
從「李公子」到「蘇木」，稱呼的變化這麼快，叫人很難不懷疑，宋清姿跟李蘇木這麼些日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如此親近。
宋揚聽話的走了過去，乖巧地坐在宋清姿身邊，任由宋清姿拉住他的手左看看右瞧瞧，輕柔的摸了摸他的頭，笑容愈發和婉。
玉桃在他身後「唔」了一聲，上前行禮道：「見過念慈公主。」
宋清姿點點頭：「也許久未見玉桃了，跟著王爺有沒有受欺負？」
玉桃絞著衣角，不好意思道：「多謝公主關心，奴婢跟著王爺很好，王爺很體貼下人的。」
宋清姿也憐愛的摸了摸玉桃的頭，成功讓小姑娘開心的羞紅了小臉嘿嘿直笑。
李蘇木也走過來，恭敬謙和地說道：「既然安王爺到了，我們就開始用膳吧。」
因為是晚飯，就著貴精不貴多的道理，膳食精緻潤澤，色澤明亮剔透，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慾，胃口大開。
讓本來不是很餓的宋揚瞬間覺得胃裡空空了起來，宋清姿看出他的想法，溫柔笑著讓他開吃，宋揚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席間只有他一人頻繁動筷，另外兩人都是吃幾口就放下了，彷彿這頓飯只是他們為了應付場面而裝出來的假象。
酒足飯飽后，李蘇木喚了人來把殘羹剩飯收了下去，桌子上被貼心的端上一壺茶水和幾個杯子。
李蘇木率先拿起茶壺，不緊不慢地倒了兩杯茶，分別放到宋揚和宋清姿面前，風度翩翩，模樣端的是不卑不亢，清秀的臉上是恭敬和順從，讓人看了不忍責怪，反而心生喜愛。
他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才放下茶壺，向兩人舉杯。
宋揚坦然接受了他的敬茶，喝了一口潤潤嗓子。
宋清姿也掩面端莊的喝了一口又放下，拿起帕子擦拭嘴角，模樣說不出的大方優雅。
玉桃貼心的出了包間，帶上房門，給幾人留下談話的空間。
「王爺，應該猜到我要說什麼了吧？」李蘇木率先開口，是宋揚沒有料到的，他看向身邊的宋清姿。
宋清姿在一旁默不作聲，只是表情愈加淡然和平靜，彷彿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不會再為其他的事情干擾分毫，她迴避了宋揚的視線，拿起帕子掩唇輕咳。
「李公子有話不妨直說，本王不喜歡猜來猜去。」宋揚其實也能猜到他大概會說什麼。
宋驚今日來找喬引，不用想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跟李漸鴻生出了嫌隙，李漸鴻不想跟他合作了，所以他把目標轉移到了喬引身上。
誰不知道，這朝堂上，左相和右相各自佔了半邊天，如果非要說誰占的天更大一點，這還真的不好說。
但若是說誰的野心更大，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李漸鴻一定不是泛泛之輩，也不會甘心只做一個朝臣，他可是嚮往著更大的權利，只是現在還沒有出手的機會而已。若是時機到了，一定會像飢餓已久的猛獸，張開深不見底的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撲向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然後吞吃入腹，不留半點渣滓。
光是想想就讓宋揚忍不住抖了抖。
若是李漸鴻得到那個位置，第一個下手的就會是他們這些皇室子弟，還有那些個以前站在李漸鴻對立面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李蘇木見他這麼坦然直接，也就不遮掩了，看了看對面坐著的安靜如雞的宋清姿，緩緩開口道：「我希望你能幫我和公主向皇上開口，我們的婚約不再作數。」
「嗯好，嗯？什麼？？？」已經想好該怎麼對答的宋揚驚訝的差點反應不過來，這怎麼跟他預想的不一樣啊？不是應該挾持宋清姿，然後威脅他，讓他幫著李漸鴻除掉威脅最大的喬引么？怎麼是解除婚約這種事情？
李蘇木對他驚訝的樣子也是早有預料，繼而開口道；「我知道，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們這個時候求王爺，對王爺來說很吃驚也很難辦，但是皇上和家父都很滿意這門親事，根本不過問我們二人的意見，我跟公主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宋揚沉吟，他的確是真的沒想到，也是真的沒辦法。
聖旨已下，皇恩浩蕩，不是誰出面說個三言兩語的就能讓皇上收回成命的，更別說他這個一無是處的王爺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恕本王也實在沒有辦法。」他又轉向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半句言語的宋清姿，開口道，「皇姐在諱言面前也不願意說實話嗎？當初不是您選擇的李公子么？為何現在又不願？」
他也不是責怪宋清姿，或者說要埋怨她，只是不理解，宋清姿到底是為何才會選擇李蘇木作為她的駙馬。
當初那場宴會，他根本就不知道宋清姿跟李蘇木在哪個環節看對了眼，才上宋清姿最後決定跟自己成親的人是李蘇木，這無疑是一個讓自己陷入權力的漩渦中心，繼而落入萬丈深淵的錯誤選擇。
宋清姿終於抬起頭跟他對視，原本沉靜堅定的眼睛里寫滿了無可奈何。
「諱言，對不起，這我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