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嫌棄
到了酉時，行人少了許多，豆沙包和燒麥也賣完了，葉家人便準備收拾東西回去了。
小攤和桌椅這些都不用帶回去，街道司有專門的地方存放，第二天再過去取，一天交兩文錢的管理費就行，特別的方便。
葉家今天的包子生意雖然好，但是包子剩了不少，尤其是素包，剩了有二三十個。
包子太多，即便是帶回家當晚餐，一家人也是吃不完的。
「舒兒。」葉正文猶猶豫豫了許久，才開口，「這些包子可不可以給你爺奶送去？」
葉正文問的有些小心翼翼，他知道女兒和爹娘的關係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水火不容了，但他又畢竟為人子，有時候想想沒分家之前的日子，葉正文心裡也是有愧疚的。
「算爹買的。」
葉正文怕葉雲舒不同意，又補充說道。
對於葉正文的話，葉雲舒其實一點也不意外，葉正文一直是個孝順兒子，哪怕是之前窮的叮噹響還每個月給主宅一百文的時候，葉正文也會偶爾幫補葉家老兩口的。
葉雲舒去縣城的時候見過好幾次，遠遠的看見葉家老兩口在酒樓的門口，葉正文拿錢給他們。
葉雲舒從來沒有和陳芸娘說過，而陳芸娘其實也知道，每個月交回來的錢都有少，能不知道嗎？
但陳芸娘也從來沒有說破，丈夫是個什麼樣的德行，她自然是清楚的，只要不是太過分，她也不會有意見。
最主要的，也是不想丈夫被戳脊梁骨，兒女以後不孝順。
家裡的銀錢不夠，陳芸娘就只能多做點綉活兒補貼家用。
之前葉正文之所以能同意自己撕文書的主意也是因為正在氣頭上，現在過了一個多月了，這氣自然也就消了。
葉雲舒看著葉正文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頭覺得莫名的有些心酸。
「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啊。」葉雲舒嘆氣，「爹，那也是我的爺奶，雖然他們不仁義，但我作為晚輩也不能總和他們計較不是。」
葉正文被說的滿臉通紅，「好孩子，好孩子。」
葉雲舒微微一笑，倒不是她真的心善，不過是不想葉正文難做，心裡難受罷了。
葉正文有他的孝順，葉雲舒也有自己的孝順，幾個包子而已，反正也吃不完的。
「爹，你拿過去的時候就說是賣不出去的。」
葉正文連連點頭，女兒能同意自己已經很滿足了，不過一句話有什麼難的。
葉正文選了十個肉包，十個素包送到了老葉家。
老葉家這會兒子正在吃晚食，見葉正文來了，也沒有招呼著坐下一起。
「你過來幹什麼？」
葉李氏一臉戒備的看著大兒子，如今大兒子可是賣身了，家裡肯定窮的叮噹響，葉李氏還真怕他是來借錢的。
葉正文一看母親的樣子就知道母親誤會了，但母親這樣的防備也讓葉正文覺得心裡有點難受。
他低頭看了看油紙袋裡的包子，心裡有點難受，但還是把袋子遞給了葉李氏。
「我是過來送包子的。」
「包子？」小李氏立馬站了起來，接過了兩個油紙袋，低頭一看，還真是包子。
「娘，真的是包子。」小李氏湊到了葉李氏的耳邊，「還不少呢！」
葉李氏知道不是來借錢的，表情好看了一些。
「那娘，我回去了。」葉正文心裡有點難受，便想要回去了。
葉老漢這時候開口了，「老大啊，聽說你把自己賣了？」
葉正文一愣，想了半天，才回憶起昨天葉雲舒撒的那個謊，他不自然的點了點頭。
葉老漢一臉的黑沉，「那丫頭做什麼生意？」
「包子生意。」葉正文如實回答。
葉老三一聽，立馬說道：「這個包子不會是你們沒賣出去的吧？」
「嗯。」葉正文點了點頭。
葉家人此刻看著桌上的包子都有些嫌棄了起來，賣不出去的包子能好吃？
葉正文把葉家人的表情都收在了眼裡，心裡頭一陣陣的發堵。
「娘，我走了。」葉正文待不下去了，轉頭要走。
葉李氏看著葉正文的背影，揶揄道：「為了那麼一個敗家玩意兒賣身，我呸！砍腦殼的，老娘沒生過這種兒子！看看你的那個賠錢貨，還學人家做生意？！早晚得把你們全都給賣了！」
「娘，那丫頭賣不出好啊！」葉老三弔兒郎當，「那咱們家就一直都有包子吃了，這味道還可以的，你嘗嘗。」
後面便是葉李氏一邊吃一邊罵的模糊聲音，葉正文在夜色里一點點的往葉家走，他心裡又堵又悶，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而這塊大石頭似乎只有去老葉家鬧一場才能搬開。
但葉正文沒有這個勇氣，所以，他只能繼續垂頭喪氣的往家裡走。
走到了老宅的院門外，葉正文聽見院子里嘻嘻哈哈的笑聲，還有陳芸娘小聲的囑咐。
那一刻，葉正文忽然就釋然了，繼而又有些慶幸，自己和老葉家分了家。
葉正文推開院門，葉雲重跑過來抱住了葉正文的腿。
「爹，阿姐他欺負我！」
「怎麼欺負你了？」葉正文低頭看著兒子，內心一片柔軟。
「阿姐說好給我買芙蓉糕的，她反悔了！」葉雲重撅著小嘴，又委屈又生氣。
「你阿姐為什麼不給你買了？」葉正文抱起了葉雲重，一邊走，一邊問。
「還能為什麼？」陳芸娘笑，「舒兒說了，得把小雞仔照顧好才有芙蓉糕，二郎也就剛買回來的時候照顧了兩天，除了今天去縣城裡幫忙，前兩天可都是在村裡野去了。」
「二郎，是嗎？」葉正文低頭問。
葉雲重皺眉，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他還以為，爹會幫他的呢。
「二郎，你都沒有照顧好小雞，怎麼能有芙蓉糕呢。」葉正文語重心長，「要有回報先得付出才行，你看你阿姐，賺的每個銅板都是付出了辛勞的，二郎，你想不勞而獲嗎？」
葉雲重搖頭，然後垂下了頭，「爹，我知道了。」
「咱家二郎是個好孩子。」葉正文看著兒子，一臉的欣慰和滿足。
「好了，趕緊洗手來吃飯了。」陳芸娘把剛蒸熱的包子端出來，招呼家人吃飯了。
葉家的晚飯很簡單，包子白粥，還有一盤炒青菜。
吃完了晚食，葉家人開始算起了這一天的收入來。
「有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