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被軟禁的木木
我知道,身體機製上的限製,並不能因為決心與鬥誌而改變,但是,它卻讓你在心裏重複道,哪怕血肉模糊,我絕不會再倒!
人群中變得安靜,安靜的片刻,迅速鼎沸起來,一直沒有把視線投過來的蘇馬力忽然扭過了頭,而抓著筆還未來的急落下字跡的木木,也跟著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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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喜若狂!
我繞過她的一拳,衝向她的後背,一腳踢向她膝蓋的後窩!她晃了下身子,立馬想要轉身朝我揮拳,但是由於肥肉的限製,沒有成功!我抬起另一腳,用膝關節的力量,頂向她的大股筋!她疼的腿一陣抽搐,伸手去揉,我直接猛的跳躍到她的背上,雙腿夾住她的腰兩側,用力的夾,用胳膊的拐彎處套住她的脖子,我咬著牙將拳峰,一下一下,如同打樁機一樣砸她的太陽穴!
她想將我甩下去,我便兩手扣住她的眼睛,將全身的力氣都施加到她的眼睛上,然後穩穩落地。
隨即一個大力掃堂,她失去平衡,後腦勺著地,誰都在訝異,我一個瘦的如同竹筍的女孩,竟然會將二百多斤的大胖子,給打倒在地。
我握緊拳頭,大力的喘氣,如同一個廢墟中重生的女戰士,惡狠狠的瞪著對方紅腫的眼睛。
當一個人,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她最怕別人的欺負,因為她不敢惹事,隻好軟弱求和,但是,當她真的到了不計後果,勇往直前,什麽都不怕的時候,她並不是那麽的沒用。
在身體上,沒有誰比誰差多少,往往真正比的,是資本。
如果沒錢的人不仇恨,有錢的人不蠻橫,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動蕩。
其實,我並不像外表那麽乖巧,甚至經常和男生在泥塘裏打架,小時候打彈弓,我能在十米以外,把那些欺負悅悅的人給打跑。
悅悅喜歡吃泡泡糖,每次就花兩毛錢,把泡泡糖給她吃,我隻要裏麵的超人貼紙,貼在趙天光溜黝黑的手臂上,那感覺像是,心裏住了個英雄。
隻是後來,來到深圳,隻有我知道,我在深圳所過的每一分每一秒是多麽的來之不易,所以我總是小心翼翼的,怕我媽生氣,怕淩老師生氣,怕淩風生氣,我不是因為軟弱好欺,我隻是怕我在這個城市,再無立足之地。
十幾歲的小孩,就像藤蔓,隻想纏緊自己的母親,哪怕與她呼吸同一片空氣,我都不會覺得自己孤苦無依。
胖女再次衝過來,她一條腿抵的過我的腰,但是有了之前的經驗後,我愈戰愈勇,甚至把她打的流了鼻血,她吼了一聲朝我衝過來,結果我連動都沒有動,她便雙腿一軟,直挺挺的滑倒,麵門朝地。
然後裁判上台,舉起我的手臂,高喊一聲:\"紅方勝!\"
人群中一陣唏噓,像是在以為這場比賽作了弊,安靜兩秒後,忽然,正對著我的地方傳來了清脆的鼓掌聲。
\"啪!啪!\"
所有人都望過去,連帶著我的目光,隻見九千代隨意的翹著腿,靠在椅子上,嘴角帶著魅惑的笑容,狹長的眼睛配上陰暗的光線,像是給他畫上了迷離的眼妝。
緊接著,掌聲一個傳染一個,滿堂喝彩。
可鼓掌慶祝的人群中,隻有一個人沒有鼓掌,他隻是雙目陰沉的看著我,手指交叉,擺在腿上,不笑不怒。
我像是一個做了好事想到得到嘉獎的孩子一般看著他,接觸到他的眼神後,嘴角上的笑容不知不覺的淡了下去。
師父,你不高興麽,我是,為你而戰啊……
我心酸,我站在受人矚目的舞台上無所適從,我像是失去了掌管風箏的人,我不知自己該往哪飄。
一切都被他說中了,他是個十足的預言家。
蘇馬力終於按下了終止鈴,買錯方的人氣急敗壞的甩掉了手裏的廢票,漆黑的場子裏,白茫茫的燈光裏,紙錢飛揚,硝煙彌漫,恍若隔世。
待人群都退去後,我從圍欄處鑽了出來,朝正坐處的蘇馬力走去,我衣衫襤褸,沾著暗黑色的血跡,麵部緊繃,因為疼痛而不得不打開雙腿,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走步。
我的心情沒有來的激動,如果不是木木臉上的表情太冷淡,我幾乎要衝破胸腔哭出來。
我低頭,隻見他冷白消瘦的指骨上,暈開了一團黑色的碳素墨,這隻能說明一種情況,方才,他一定全神貫注的看完了整場比賽,所以才會連這都沒有意識到。
蘇馬力朝我走了過來,嘴角勾起,然後伸手,擦擦我額頭上的血跡,優雅而危險的說道:\"沒想到,你竟然贏了。\"
\"我是一個獎罰分明的人,既然你今天贏了,那麽我就獎勵你一個無理的要求,你是選擇趙優,還是選擇淩風?\"
蘇馬力笑著的時候,特別像一條對你吐著信子的蛇,狡猾,奸詐,又殘忍。
你不能相信他的每一句話,因為他可以在下一秒就向你插入毒牙,釋放毒液,這樣一個人,連眼睛裏都寫滿了算計。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我也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抬眼看向木木,他的眼神裏沒有半點的指示,隻有包容一切的寬闊。
他讚同,我的每一個決定。
既然這樣……
我盯著蘇馬力,不到三秒,便已經做出了決定:\"我應該能相信蘇馬力先生的信譽。\"
他挑眉。
\"您說過,您會獎勵我一個無理的要求?無論它有多無理?\"
\"當然。\"
我聞言,終於鬆開了緊握的拳頭,血液一陣子發麻,隨即我仰起臉頰,衝他笑了一下,眼睛裏是回歸質樸的單純:\"我要我師父……跟我回家。\"
。
話出口的瞬間,蘇馬力臉上的笑容緩慢的降了下去,變得陰冷的怕人。我將視線轉向了木木,那一刻,我不知道他的心情是什麽,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絲異樣的情緒,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燃燒。
可是啊,他是一個迷一樣的男人,我又怎麽看得懂。
蘇馬力的一聲輕咳,拉回了我的意識,我轉受繼而看向他,故意笑的輕諷的說道:\"怎麽,蘇馬力先生不是想要反悔剛剛說的話吧?這麽多人可都看著呢。\"
\"讚捏跌素。\"蘇馬力用日文說著真可惜,緊盯著我的同時籲出一口氣,且半低著頭看向我,他的笑意漸濃用清晰的中文說道:\"他們聽不懂中國話。\"
我被他噎的說不出話,盡管氣的牙齦發疼,卻不能耐他怎樣,因為話出口之前,我就知道,我的這個要求,超出了無理的範圍,可即使這樣,我還是那麽愚蠢的鋌而走險。
因為我想用我的行動告訴木木,師父不要難過,你在乎我的同時,我也開始在乎你。
放棄治療的機會,隻為保護我,此刻的他,沒有什麽比得到我的感恩更重要了。
所以說,這段相處的日子裏,他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他得到了我的忠誠,盡管我的忠誠裏,也帶著自己的打算。盡管我的這份忠誠可能對於他,不值一分錢。
蘇馬力緩緩的踱步,邊走邊說:\"為了避免調查,隻殺了一個偷渡過來的鬼佬,但是,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能救周小姐的人,隻有你,現在都動武器了,錢狗眼的那幫人,肯定會立即展開行動。\"
\"所以。\"蘇馬力笑著看向木木,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其實是在幫你。\"
木木看了我一眼,從始至終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他唇色發白,手指緊緊的握住了筆杆,然後在井本手中的文件上,簽下了名字--
當他僵硬著手,最後一筆瀟灑落下的時候,終於換來了蘇馬力滿意的微笑。
蘇馬力撣了撣手裏的紙錢,隨意的說道:\"明天我就會請我的律師公證,soso將在我的手裏,發揮更大的作用。\"
當蘇馬力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我立馬意識到他們簽的那個東西是什麽,木木……把soso轉讓給了蘇馬力!
這時,有一個日本男人從側麵朝我們走過來,他的手裏端著白色的藥碗,臉上的表情特別嚴肅,走近了才彎著腰,垂著頭站在木木的麵前,用日語冷冰冰的說道:\"落先生,該吃藥了。\"
我立刻反應過來那藥碗裏的淡黃色液體意味著什麽,於是衝向前,一把打掉了藥碗,熱水潑了我一聲,我弄著眉頭,神經質一般的衝他喊道:\"不能喝!\"
木木抬眼看向我,眼睛裏的無奈之色,我又怎麽可能看不見,像是幹癟的海綿,被戳了一個洞的墨水瓶。
他忽然對我微微的笑一下,沒有力氣的蠕動雙唇,聲音嘶啞的像是幾個月沒有說話一樣。
\"傻丫頭。\"
話音落下,沉寂的空氣中像是湧入了寒流,以至於我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
他沒有一絲怨言的,從另一個人的手裏接過了藥碗,隨即當著我的麵,一點一點的喝了下去,他的動作優雅極了,連一滴藥水都沒有流出,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會破了自己的風度,就像是一個牢獄中的藝術家,雖然落魄,卻不磨滅絲毫的風骨。
我僵硬著身體,眼睜睜的看著他將藥水吞咽下去,喉嚨間就像是卡了一根魚刺;我知道,這是他的決定,我不能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