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自以為事
手指在無數按鍵上奏出首激昂悅耳的樂曲，在鳴響疊音連成一串后，卑留呼重重敲響最後的按鈕，發出清脆通透的終曲尾聲。
音鳴形動，讓剩下的光屏開始組合變換，然後融合，到最後只剩下一大一小兩幅圖像。
大的那個是從高空俯瞰木葉的視圖。
而小的那個，顯示著球形地貌模型，其中聚攏的綠色光點，被無數紅色光點層層包圍。
這就是卑留呼在無數敵軍的圍追堵截中，用挖掘到的零星信息，構建的完整戰場模型。
「嘿嘿，怎麼樣，老古董的技術也還過得去吧！」
沒有被轉移話題，寧次本身並沒有和魔神合作的想法。
對他來說，魔神這種野獸般的傢伙從沒有被他放在心上過，真正被他視為任務目標的只有玩家。
但眼前看見的景象，顛覆了他的想法。
這種從全知瞬間變成未知的感覺，讓寧次本能的想多獲取些情報。
因此，他絲毫不肯讓出話語主動權，不接話，只是默默看著戰場模型圖，讓沉默繼續。
瞥了眼神色平靜的寧次，卑留呼捏了捏鼻子繼續說道：
「也沒什麼，總得躲著點那對兄弟，至於你，也只是想換個地方住，畢竟這個宿主能給我的幫助已經不多了，天外來客可是極為稀有的宿主。」
那對兄弟？
指的應該就是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與他的弟弟大筒木羽村兩人。
這兩兄弟一個呆在凈土，一個在月亮上，要說他們有辦法影響大地上的事物，寧次是相信的，但要讓這些天生強大的魔神畏懼到需要裝瘋賣傻，那就一定是死亡，甚至是超越死亡。
這種手段必定不是常態，需要付出的代價一定是他們也不想承受的。
如果是能成為常態的力量，這些魔神早就被處理了，根本不會像今天這樣變成進退不得。
而且根據歷史記載，神樹本身就擁有殺死，不，應該說是吞噬魔神的能力，但六道仙人在晚年清掃大地時並沒有使用，只是用高層次的力量進行鎮壓。
寧次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但這裡有很多矛盾的地方，魔神本身很危險，尤其是被長久封印的當下。
相對而言，六道仙人難道不危險嗎？
從了解到的歷史可以知道，忍者世界的悲劇源頭就是大筒木一家，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這個忍者世界，這一點都是相同的。大筒木來自天外，截斷歷史並統治著忍界，在留下的混亂歷史中，尤其是六道仙人兄弟因為目睹母親壓迫人民而反目，讓寧次無法理解。
這個故事就像是出滑稽戲般那麼可笑。
大筒木一家的統治長達數百年，時記中記載的歷史轉折點，分別是照護兄弟二人侍女被獻祭，以及妙木山蛤蟆丸對大筒木羽衣的教唆，前者不合理，後者無邏輯。
照護兄弟的那個侍女分量根本不夠。
對於天生強大的大筒木，一個普通侍女，即便是陪伴兄弟二人長大，也不可能消除生命層次上的巨大鴻溝。最多就是當成個順眼的寵物，還是個可有可無的寵物，當初譜寫歷史的人一定認為查克拉始祖輝夜姬在降臨之初，會因為於祖之國的那段經歷，偏愛類似自己侍女愛野的少女。
但這是不可能的，神與人在生命層次上的鴻溝，是普通人難以理解的。
更別說其中最不合理的，那個是名為「樹祭」的儀式。
在後來的日向時記中，有數位神侍質疑這個看似殘酷的儀式，但對於神樹來說，這些普通人根本就構不成獻祭，轉化人蛹的過程，幾乎全程在消耗神樹的能量，付出和收穫根本不對等，甚至可以說只有付出沒有收穫。
那這個儀式的目的是什麼呢？
只有兩個可能，屯兵或者消減人口。
但這兩個目的都站不住腳，屯兵對付誰？神樹製造出來的白絕，對付平民顯得多餘，對付強者又完全用不上，前後都很矛盾。而消減人口更加沒必要，那個時代人類的數量本就不多，更別說靠著輝夜姬那種佛系統治，真正被她掌控的土地並不大。
這種情況下，人口就更少了。
那麼「樹祭」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對此，日向時記中的猜測有很多，寧次都沒有很認可，他只覺得這種矛盾是在掙扎，是面對無法抵擋的威脅時，想盡一切辦法進行地掙扎。
寧次對這種經歷感觸很深，在過去的人生里，這種感覺伴被刻入靈魂，隨著他直到死亡。
所以從這個思路出發，他有個全新的猜想。
那場母子間的神戰，更像是六道仙人在和自己的母親爭奪主導權，爭奪還未來臨的戰爭主導權。根據歷史記載，這位查克拉始祖真的有些愚蠢，很多行為就像個稚嫩的小女孩，從頭到尾都充斥著矛盾的「樹祭」儀式，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一件。
蛤蟆丸的教唆，也不過是讓六道仙人堅定了決心。
因此，對於被鎮壓的魔神們寧次始終有些看輕，他總覺得這些魔神只是被六道仙人收進倉庫的儲備物資，為的就是在將來某個敵人到來時發動絕殺。
現在有些猜測被側面證實了。
魔神這種生物並不簡單，能把這些傢伙一網打盡六道仙人，更加不可能是故事裡那個天真純善的聖人。
視線與那個滿是笑意的灰瞳對上，寧次看見了那雙熟悉雙眼中，極具侵略性的紫芒。
略作思量，他決定先聽聽對方要說什麼，這場註定無法達成的交易，很可能會補全他的猜想拼圖，腦海里的思維逐漸清晰，又到了需要演戲的時刻。
「能合作什麼呢？我不覺得你拿得出對應的代價。」
「嘿嘿嘿……」
聽到寧次的回答，卑留呼雙手抱著顫抖的肩膀，笑得不能自已，隨著這種笑容越發的肆意張揚，寧次感覺到有些不適，就在他幾乎要忍不住出手的時候，對方才說道：
「你以為我注意你多久了，還需要付出什麼，不破壞惠比壽的融合實驗怎麼樣，對高天原計劃旁觀無視怎麼樣，以及無視你在木葉玩的那些煙幕彈怎麼樣？」
眉頭輕佻，這種下馬威式的話術，他感覺稍微有的幼稚。
絲毫沒有感覺到威脅，反而覺得有些可笑。
先不說這些點對自己不痛不癢，就算全被引爆了又能怎麼樣，現階段的能源研究產品已經夠他使用，高天原計劃的最核心也始終掌握在他手中，而早期在木葉的布置如今都已經有了收穫。
唯一會造成的損失，可能就是身份大範圍暴露后，時空間忍術的獲取難度會變高。
但要彌補這個損失，也是有很多辦法可以選擇。
所以面對這種自以為是的下馬威，最好的辦法不是逐條反駁，而是重擊對方的痛腳：
「你是想回黃泉想瘋了吧。」
「……」
一句話讓卑留呼瞳孔中的紫芒差點直接潰散，好一陣沉默，他才冷著臉停下手裡的操作。
手指在額頭輕點6次，寧次在他靈竅疊加的6道封印逐個破碎，但面對最後那道封印，卑留呼已經暗自調用了這個狀態下能調用的所有能量，封印仍舊是碎而不破。
這讓他有些下不來台。
雖然寧次早就回過頭去關注木葉外的戰場局勢，但這對白眼忍者來說，根本沒有區別。
遭遇這種尷尬的局面，讓他臉上羞紅一片，咬著牙分出些維持住理智的力量用於打破封印，這都是必須的，他這種不完整的魔神要維持住理智非常困難。
為了和寧次這個勉強算得上正常人的玩家溝通上，他已經付出了超過百年的積累。
從他恢復些理智能夠主動積累開始，至今還不到400年，這次如果不能有所收穫，就真的太虧了。他很需要玩家的智慧和力量，而且是非常非常需要。
忍界本土根本就沒人能突破六道仙人的封鎖，再不回到黃泉完成孕育，從而獲得自己的名字，他就真的要維持不住理智了。
積累再多能量都沒用，這是天生的缺陷，所以他比其他魔神更著急。
在忍界，所有了解歷史的，都認為是自然能量是這個世界本土的能量。
其實不是，這種能量並不是用來給生命使用的，它的作用是孕育世界，只有誕生時間不長的幼生星球才有，就連自然能量這個不合適的名字，都是來自後來人類的肆意命名。
魔神不過是為了幫助世界成長，從而自然孕育的工具。
當他們完成自己的職責后，就會逐漸失去使用這種力量的資格，成為真正的生命體，得到繁衍後代的資格。
是的，資格！
忍界的底層邏輯就是資格，它只會給能幫助自己成長的規則以資格。
其中自然能量和查克拉有本質上的不同，自然能量本身是沒有意識的，它有嚴格的歸屬，當沒有資格的生命妄圖染指時，只會迎來毀滅。
本來是這樣的，但神樹打破了這種底層邏輯。
不管是用於世界成長的能量，還是被世界孕育的魔神，都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吞噬，這把天生強大的魔神們嚇壞了，他們害怕得逃走，一個個遠離人煙，躲在極為荒涼的地方。
但沒有用，他們躲開了神樹，卻躲不開大筒木一家。
其中最慘的就是寄生在卑留呼體內的「芽」，他本身就誕生在黃泉這個亡者國度中，屬於依附世界的異空間，和生者國度根本就沒有交集，就因為被看門狗打開門，就被六道仙人盯上了。
不僅導致他被打斷孕育的進程，還被搶走了家園，變成落荒而逃的野獸，長達成百上千年。
如今更是不得不低三下四的求人。
真的很丟臉。
但沒有辦法，世界的發展越來越莫名其妙，他必須趕在有人抓住他去當消耗品之前，趕快回到黃泉，以他現在的積累，只要回到誕生地，六道仙人也拿他沒辦法，誰也不能在黃泉抓住作為原主人的他。
只能選擇大出血了。
深吸口氣，卑留呼擠出個勉強的笑臉上前一步說道：
「沒想到你對這個世界這麼了解，我真心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而且我回到黃泉對所有人都是有好處的，你擔心的那個世界末日，我給以給你個新線索，大筒木兄弟。」
「他們一個讓自己的兒子在忍界轉世，批量製造最強的戰士，一個月亮上製造終極的兵器，能逼瘋他們母親的敵人必然很強大，比你認為的那幾個末日來源要靠譜的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