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任繼母沈小姐
大概是又過了一年的光景,冬季的天光早早地謝了幕,夏宅卻是前所未有的熱鬧。短短一年的時間,所有該變的一切仿佛都已改變。從這個冬天的第一個節氣開始,夏世文與肖莉,這對半路夫妻,在經過了不過三五年的婚姻過後,終將踏入分道揚飆的境地。這個冬天是不尋常的,天氣久升不下,沒有一點冬的寒意。院裏的櫻花十一月裏再一次開起零星的花朵。陽光像掛在夏家大門上的牌子,朝升晚落,從未間斷。
夏世文與肖莉的離婚並不順利。他們無休止的爭吵,像毫無規律的鳥鳴,從未停息過。
對於肖莉,她是萬萬不肯離婚的。她甚至以死相威脅,但對於夏世文來說,這樣爭吵不寧的日子,是他絕不能忍受的事。
夏老太太對於兒子這一意願始終持著保守的姿態,她對於第二個兒媳早已是心存介蒂的,老太太在肖莉無數次過來哭訴的時候閉門謝客,或者幹脆稱病了事。
最後一次,當肖莉在夏老太太的宅子前哭得聲淚俱下後,夏老太太終於見了她。阿紅叫她進門的時候,她還是一臉淚水鼻涕,不停抽泣。她進了老太太的房門後,正想著跪下,卻是被老太太喝住。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手裏輕撚著一串佛珠,她把手一揮,厲聲道:“不必了。”
肖莉雙腿正彎下去,被這猛然的一聲嚇得一震,抽噎起來,道:“媽,都是媳婦不好。”
老太太雙眼微睜,道:“怎麽會說這樣的話?難道你做了什麽虧心事?”
肖莉搖搖頭,道:“媳婦向來把媽當親媽來待的,隻是媳婦少不更事,有些事情做得不夠周到。”
老太太雙眼一睜,一臉疑惑,道:“不夠周到?你就沒有什麽事情要向我解釋的?”
肖莉望著老太太的臉,道:“我與世文結婚當天,是媳婦不懂事,沒有親自到媽這裏來請,媳婦有錯。”
老太太板著臉,道:“單單就這事?”
肖莉想了一下,道:“還有上次我不是故意把那珊瑚手釧弄斷的,隻是當時因為媽沒來,心裏一急,才失了手。”
老太太叫道:“阿紅,拿過來吧,讓她自己看看。”
隨即便見阿紅拿著一遝紙進門來,遞給肖莉。
但見肖莉突然臉色巨變,尖叫一聲,道:“媽,您這是怎麽了,您給我看病曆,可是媽身體有恙?”
老太太冷笑道:“你自己看清楚,這是你女兒夏依依與我兒子的DNA親子鑒定。”
肖莉嚇得癱倒在地上,泣不成聲。“怎麽會這樣?”
老太太不再看她,道:“該怎麽樣你自己看著辦吧,再鬧下去,就不要怪夏家與你撕破臉。”
隨後,肖莉便同意了與夏世文的離婚協議。
夏世文從離婚再到結婚也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決定迎娶沈小姐為妻,大概是從他與肖莉的第三次爭吵開始的。他是個在感情上講原則的男人,他早在第一次與她爭吵過後,他就已經暗自決定再給這個女人兩次的權利。然而,爭吵就像嘔吐一樣,不休不止,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年夏絡纓二十七歲,迎來了她生命裏的第二任繼母沈會馨。沈小姐不比肖莉那般直白、嬌貴,她從小出入酒吧舞廳,看慣男女間的情愛瑣事,要對付一個單純清雅的女孩自然比較得心應手。她的熟人朋友也大都是些煙花之所的常客,見了生人不論男女大都不太避諱,言語間總愛用些有色詞匯,極盡挑逗媚惑。有時候已是淩晨時分,沈小姐和她的朋友們還在三樓的房間裏打牌及喝酒。夏絡纓曾試圖偷偷地從門縫裏看過,沈小姐如今臉頰圓潤,眉毛像柳條似的掛在眼窩之上,眼睛神采翼翼,更加增添了女人味。即使在大雪封山的日子裏,沈小姐也穿著抹胸的長裙,脖子上掛條紅寶石瑪瑙項鏈,之前那頭紅色短發已長至齊肩,走路的時候裙擺在地板上拖得悉碎作響。夏絡纓想,這和之前見過的沈會馨又是有著千差萬別的,除了那眼睛和聲音,其它的一切都仿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