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楚天謠·謬言
斜陽散落在江面,遊人散去,蓮池燭光點點。
「撈盞燈吧。」若凡隨手撈起一朵牡丹花燈笑著說:「牡丹明媚艷麗,就這一朵吧。」
容辭瞥了他一眼,撈起旁邊不起眼的海棠花,輕輕打開「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他輕輕念叨,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夙世仇怨,偏偏又是天選。」容辭收了花燈,心情頗為沉重,這話就像一塊石頭壓在心頭,不吐不快。
「明天去楚宮一趟。」
「去看你家小嬌妻?」若凡提著花燈打趣道:「坊間傳聞她樣貌粗俗、善妒、痴傻……」
「百尺樓不留傻子。」容辭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會若凡大步離開江邊。
楚華宮。
「公主,百尺樓送來了嫁衣。」婢女疏影垂首捧著衣裙。
楚嵐瞥了一眼道:「轉告百尺樓之人,要娶就拿出誠意。」
「誠意?二公主不配。」疏影還未來得及回話,此刻卻是一怔,只見一素衣男子負手走了進來,眉目清冷、嘴唇微抿、玉冠束髮,衣袂翩飛。
「那請公子另覓佳人,疏影送客。」楚嵐提了一籃海棠花瓣走進屋裡。
「公子請。」疏影猶豫片刻道。
「楚二公主,你不嫁也得嫁,不甘心也得嫁。」容辭眼裡閃過一絲狠辣。
「容公子不娶也得娶,不甘心也得娶。」楚嵐拉開門目光堅定深邃,一臉認真。
「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憑我是一顆舉足輕重的棋子,憑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楚嵐不知何時又折回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容辭。
「二公主真夠狂妄自大,這衣服你是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五日後有人接你回百尺樓,切莫做白日夢。」容辭一臉譏諷。若不是為了荒謬的預言,他真想一把掐死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你說五日後二公主不知所蹤如何?」楚嵐狡黠一笑,她也不知為何在乎一件衣裙。
「容某如你所願,願你入了百尺樓能活過五日。」
「若是活不過,還望容公子多燒一些紙錢。」楚嵐莞爾。她想起可憐的母后,一腔熱血、滿心歡喜不計一切嫁給那個男子,卻也落得長門宮中埋枯骨的下場。
「明日我派人將衣服送來,還望二公主莫要為難他人。」
「謝謝。」楚嵐吐了兩個字,微微欠身行禮。
離開楚華宮,容辭眼裡的厭惡又多了幾分,他真想一把捏死那個女子,逃脫所有的枷鎖,尋一佳人。
合上宮門,楚嵐安靜的坐在搗鼓花瓣,去歲枝頭細雪配上海棠花瓣釀酒,醇香綿厚。
疏影、暗香立在身後。
「參見皇上。」腳步聲響起,疏影、暗香跪地行禮「奴婢不知皇上駕到。」
楚泫繞過婢女在楚嵐身邊坐下來。
「皇兄今日到來,有失遠迎。」楚嵐並未起身,她自小與楚泫親厚,私下並未有太多繁文縟節。
「今天見到容辭了。」
楚嵐挑選花瓣,並未抬眼。
「你若是不願意就不嫁了,這天下太平與你何干?爭權奪利、大殺四方、統一四國這是每一個帝王的野心,既然是野心,何必以一個女子換取呢?」楚泫輕輕抬起茶杯,茶葉漂浮在水面上,淡淡的香味在鼻尖縈繞。
「皇兄,父皇、母后相繼與世長辭,國家久戰成疾,若我悔婚,恰好給其他國家出兵的借口,倒是楚國三面夾擊,腹背受敵,那才真是命不久矣,倒是應了預言。」楚嵐停下手裡的動作淡淡一笑道:「皇兄莫要讓我做千古罪人。」
「楚嵐,百尺樓與荊、齊兩國交好,與楚國老死不相往來,作為兄長不能護你周全。」楚泫低頭,表情有些難過。
「兄長莫怕,說不定容辭還不是我的對手呢?你可別忘了我是劍聖的徒弟呢。」楚嵐題楚泫斟滿茶。
「好了好了,楚嵐最厲害。」楚泫笑著說道:「這一次和你一同入百尺樓的一共四個人,北齊蘇將軍之女蘇婉枝、魯國林丞相之女林景顏、荊國一位秀才之女,並未打聽到她的姓名。」
「是那個百戰百勝的蘇將軍么?」
楚泫點點頭。
「兄長莫擔憂,楚嵐自有應對之策。」楚嵐心中沒底,但面上依舊笑意盈盈。
「皇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茶杯碰撞清脆的響聲敲碎了舊夢,在過幾日就真的要離開了。
今夜海棠花未眠,我在等風,可惜等不到你。甘做棋子,是為了蒼生還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