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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穿雲硝 中

  仵作挑揀出十二具遺骸,其中大多是青年男子。林俏俏寢室中發現的焦屍因損毀嚴重無法分辨男女。

  朝中的大臣們分做兩派,一派認為那幾具無法辨別的焦屍就是林俏俏和她的貼身侍女。林俏俏腿傷未愈,大火又是在門口燒起來的。她沒能逃出來也在情理之中。另一派則認為林俏俏狼子野心,借大火假死,試圖在暗中密謀什麼不軌之事。他們甚至暗搓搓地提醒皇帝陛下林俏俏出事前曾親自到東宮探望我。

  沒想到這場大火還能燒到自己頭上。覺得可笑的同時,也不免替自己的性命擔憂。

  大理寺要了清平縣主府的人丁造冊,對生者一一核對,查明清平縣主府當晚失蹤了九個人。兩個家丁、一個車夫、侍女粉黛、綠柳和一個上年紀的嬤嬤,兩個粗使丫鬟。再就是清平縣主林俏俏。而所有的下人都一口咬定,林俏俏從東宮回來后,就沒離開過自己的寢室。能確定的死者與失蹤的人口對不上,另外還多出三具遺骸,不知身份來歷。

  這案子不好查,真兇跑不出那幾位。而且幾乎所有人都懷疑林俏俏根本沒死,她只是暫時躲了起來。

  我因被無故牽連,又無法為自己辯解而心情煩悶。同時也在心裡推演事態發展。如果林俏俏真的死了,那謀害她的人接下來一定會有其他動作。不是謀逆這種,是不會輕易動林俏俏。

  秦王嫌疑最重,幾位皇子當中他對權力的追逐根本就不加掩飾。周茂早就知道他在密謀叛亂,只是時機未到,他不動,周茂也不動。

  再者是金謝兩家,其中金氏嫌疑最重。金氏先是背叛林氏,后又眼睜睜看著林氏消亡。可以這樣說,有天林俏俏要復仇,金氏必定排在第一位。為了自己家族利益,在林俏俏徹底成功氣候之前除掉她,是明智的選擇。雖然這樣會得罪晉王,但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沒了林俏俏,金氏可以把自家的女兒嫁給晉王,以達到拉攏的目的。

  最後就是北商。北商的十四皇子不日就要抵達上都城,他和林俏俏之間是國讎家恨。彼此都想弄死對方。所以他出手的可能性也很高。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麻煩了。林俏俏畢竟是南夏的縣主,她家裡還有那麼都武藝高強的家丁護院,這樣都能得手。北商以後恐怕會對南夏的軍事實力產生質疑,如果他在來一次南侵。那皇帝陛下十多年來的經營,恐怕就要付之一炬。

  我忍不住的想,最後只弄得自己頭疼。

  「太子妃要不要出去避避風頭。」

  這天早飯後,玉荷端茶多來跟我說。

  我接過茶,依舊是放下。

  「我能避到哪裡。」我苦笑說:「謝良娣的叔父睜著眼睛說瞎話,我躲到哪裡都一樣。他還是會繼續暗搓搓地向陛下暗示我或是殿下和林俏俏有勾結。」

  「謝良娣的叔父也是一品重臣,怎麼能說出這麼沒腦子的話。」玉荷嗤之以鼻。

  「他可不是沒腦子。」我說:「清平縣主除了手裡有一批能打能殺的武士外,就是那些敬仰魯國公滿門忠義的平民百姓或是小官。這些人因站得不夠高,看得也不夠遠。所以極容易受到挑撥。謝大人現在可以說我和殿下與清平縣主有勾結。那他過幾天也能說是我或是殿下害死了清平縣主。他甚至可以讓人從大理寺散播謠言出來,含糊不清地將我或殿下視為嫌疑。流言遍地的時候,你要如何向那些一無所知的人解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殿下能越過前面幾位王爺坐上太子的位置,靠得是金氏和謝氏的支持搬倒王氏。現在我在東宮獨寵,這對金謝兩家是威脅。陛下不想看到金謝兩家爭奪太子妃的位置,所以一旦我出事兒,一定會發難。所以他們不直接指向我,而是將刀柄交給了殿下。清平縣主的事兒就是引子,能除掉我最好。不能也要敲打一下殿下。」

  玉荷聽了我的話,臉色都變了。

  「會不會是太子妃想得太多了。奴婢覺得事情或許沒有那麼複雜。」

  我還怕自己想得太少,怎麼會想太多。

  又過兩天,清平縣主仍沒出現,

  我出了月子,先去看了王皇后。她的身體還是不好,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但見了孫子十分高興。她已經知道清平縣主出了事兒,但在我面前絕口不提。

  「茂兒抱過來的時候也差不多這麼大。」

  她因擔心自己支持不住,不敢抱孩子,只是坐在我身邊看著襁褓中的嬰兒。

  「那個時候他就很淘氣,偶爾哭鬧就像是故意在逗乳母。我沒有自己的孩子,也不知該如何待他。於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將他送去魯國公府。舅舅家裡孩子多,我想他在哪裡長大,總比在宮裡好。」

  「他現在也淘氣。」我說。

  王皇后大約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臉上的愁容掩蓋不住。她嘆了一口氣說:「我活到這把年紀,除了他,在這世上也沒有什麼牽挂了。好孩子,你一定一定替我好好看著他。我知道你不甘心,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想待在宮裡,甚至不想待在茂兒身邊。」

  我沉默不語。

  王皇後繼續說:「可緣分讓你們走到了這一步,想分是分不開了。你也別怕,我養大的孩子我清楚。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最後終究是他會贏。」

  我對此也沒有過懷疑,只是總有另一個聲音告訴我不要陷得太深。因為最後站在他身邊的人,不一定是我。

  「這個鐲子本來是一對兒。另一隻現在流落到了哪裡我也不知道。」王皇后握著我的手腕說:「這是個信物,如果有天你陷入困境,連茂兒都無法解救你的困境。拿著這個鐲子去找榮慶王爺,他會幫你。」

  我低頭看了看那金鑲玉的古鐲。

  「這不是林氏家傳的嗎?何況老王爺並不參與朝政,後宮他更說不上話。能幫我什麼?」

  「傻孩子,王爺是先帝長子,他能活到現在就足以證明可以依靠。」王皇后笑著說:「這裡涉及了周林兩氏幾十年的糾葛。你也不用明白,只要記住我的話。你的困難可以去找老王爺幫忙,茂兒的不行。」

  我聽著更糊塗了。

  王皇后拉著我說了半天的話,大多是她在說,我聽著。她告訴我許多管理後宮的訣竅,還有宮裡哪位嬤嬤可以重用,哪位要當心。

  我心想自己現在聽這些有什麼用,自己能不能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坐穩當都不一定。

  當聽她說李嬤嬤是可以信任的人,我臉上出現一絲絲懷疑。

  「我知道你從前在她手底下受過委屈。」王皇后笑著說:「人無好壞之分,要看你如何利用。李嬤嬤辦事可靠,恩威並施。交給她的事兒,大多能辦的十分圓滿。她挑你去白馬寺就不錯。你做事兒謹慎,也不偷懶兒。幾年下來也沒出過紕漏。」

  提起這事兒,我多少有點羞窘。如果被她知道周茂幾乎每個月都到白馬寺與我私會,會是什麼神情。

  「怎麼,不願意讓人提起從前?」王皇后詢問道。

  「沒有。」我坐直了身子說:「雖然偶爾也會覺得自己從小宮女一躍成太子妃,太過奇幻。可在我心底深處從未覺得做過宮女是丟人的事兒。反而認為那些以這件事兒嘲笑我的人才真應該覺得丟人。我們朝初定,除了王、謝,其他幾個世家向上查兩輩,出身都不高。可到了他們子孫這裡,卻總把身份地位掛在嘴邊兒上。擺譜、端架子,笑話這個、議論那個。一點兒也沒氏族大家的氣度。」

  王皇后笑著聽我抱怨。

  「三月三上巳節,周茂帶我們去西市逛。謝良娣還嫌棄跑船的一趟下來賺不了幾個錢。不如她家的金山日進斗金。」我越說越生氣「要是百姓家裡都有金礦,天底下就沒有賣兒賣女的窮苦人家了。」

  「原來你私下都是直呼茂兒大名兒啊?」

  我這才發現自己失言了。慌張地說:「妾錯了,求皇後娘娘不要責罰。」

  「沒事兒!」

  王皇后笑的很開心。

  「還有個事兒要託付給你。」她轉了話題說:「清平縣主和四皇子的婚事拖了幾年了。眼看著四皇子就要三十了,這事兒不能再拖了。俏俏是我舅舅唯一還活著的血脈了,我想在自己閉眼之前,把這事兒了了。」

  「可縣主她現在生死不明。」我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

  王皇后含著笑說:「外人聽不出來,我卻知道不是俏俏。想來是她新制了一隻放在房裡,被大火引發了。她上次來看我,說有個晚輩要回來。她要把那孩子的名字寫進族譜。那隻硝,應該是給那孩子準備的。」

  我怔了怔,「縣主來看過您?什麼時候?」

  我多麼希望王皇後會說是在清平縣主府大火之後。

  王皇后卻說:「其實她的腿傷早就好了。你看她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樣子都是假的。」

  我有些失望,沒有親眼見到,那林俏俏就有可能真的遇難了。雖然有些怕她,可我現在多希望她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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