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眼千年
隨著靈之戒隱入白龍額前，化作了一個金色刻痕。
瞬間，他身上金光陡然大盛。
原本處於劣勢的白龍幾度將噬逼入絕境。
「哈哈……愚蠢啊……居然敢對我出手。」
噬低聲冷笑，毫不在意的舔舐著嘴角的鮮血。
「夜塵熠，你對自己還挺狠的嘛……獻祭自己的靈族之魄，想用真身殺我？」
白龍身形微微一滯，血眸眯起，像是被看出了心思。
噬緩緩舉起那隻巨大的黑爪，像是在召喚什麼。
「可笑啊，你以為你還是千年前的神龍嗎？你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黑暗靈魂罷了。
呵呵呵……
你難道不知道，在我面前，所有的罪惡都將覺醒和蔓延嗎？」
在黑爪揮動的一瞬間，白龍的身體中似有什麼能量在涌動。
血眸怒睜，他只來得及將四周封鎖。
下一瞬間，他眉心的那個刻痕，剎那間被黑色的光芒侵蝕。
「夜塵熠啊，你用靈之戒復活我們的那一刻起，就必然會受到反噬。
呵呵呵……
來吧，蟄伏在你心底的黑暗，統統釋放出來吧！
在煙兒的面前，讓她看看你到底有多骯髒吧！」
「轟的一聲！」
黑色火焰籠罩了白龍，他渾身難以克制的劇烈顫抖。
那些熊熊燃燒的黑色烈焰中，一個又一個的邪惡靈魂從中升騰。
白龍彷彿受到了巨大的重創，龐大的身體在虛空中變得扭曲。
片刻后，他無力的墜向地面，落地的一瞬間，又被迫化成了人形。
他痛苦的彎下了腰，踉蹌倒地。
雙手死死的捂住眉心，彷佛哪裡有火焰即將燒頭腦顱。
在難以克制的劇烈顫抖中，他終於忍不住悲鳴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噬詭異的笑聲回蕩在空中。
他鄙夷的俯視著下方，淡淡開口。
「夜塵熠，你用這些至陰至暗的靈魂，來獲取力量的時候，是否會想過有一天會被這些惡靈吞噬？」
蘇湮似乎懂了，她的阿熠，千年前，應該是用靈之戒吞噬了這些惡靈，從而復活了她。
可，這終究是自取滅亡的做法。
「阿熠！！！」
蘇湮幾乎是在他倒地的一瞬間驚呼出聲。
她全然不顧那些猙獰的惡靈，朝他狂奔而去。
而在離他只有三步之遙時，她卻猛然撞上一道屏障，像是一塊無形的玻璃，將她生生的阻隔在外。
「別過來！」跪在地上的人驀然伸出一隻手，阻止了她，「煙兒，別，別過來。」
「阿熠！」
蘇湮敲打著那層無形的屏障，眼中的淚水決堤。
他伸出來的那隻手，慢慢的，變的漆黑無比。
他身周的那些惡靈，一點點的在腐蝕著他。
「煙兒，對不起……」男人嘶啞開口，「我可能，沒辦法……」
「不！」蘇湮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猛地用緋色之刃刺入那道屏障，瞬間擊破。
來不及欣喜，她衝到夜御禮身邊，不顧一切的俯身抱住他的肩膀，顫聲問，「阿熠，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救你？」
他的身體冰冷而顫抖，彷佛琉璃般脆弱。
他低著頭，死死的摁著眉心的那個刻痕，極力壓制著身體里某些即將破殼而出的力量。
高大的身形顫抖的如同風中的一片落葉。
蘇湮指尖發緊，驚慌失措，她從未見過這個男人這麼脆弱無助的時候，也從未見過他有過這樣的表情。
「煙兒，走！」
當蘇湮準備抱著他離開這裡時，男人猛地一把將她推開，聲音憤怒驚懼。
在離開他懷抱的一瞬間，蘇湮藍色的左眼瞳孔中倒影著他眉心刻痕中的火焰。
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黑色的火焰，由內而外的將他吞沒。
「快！走啊！」
男人對著她厲聲呵斥。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他整個人籠罩著一層黑霧，漠然的站起身，無數黑色火焰在他身上跳躍。
身體彷彿一隻被引線牽引的木偶，在黑霧和那些惡靈的纏繞下，他面無表情的踏出一步。
抬手之間，朝眼前的女孩揮出了一道死亡弧線。
火焰劃破夜空。
面對摯愛之人的必殺一擊，蘇湮甚至來不及躲避。
她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那張冷漠的臉近在咫尺，邪異蒼白。
眸中失去了焦距，暗淡無光。
他周身燃燒著無數黑色火焰，直指她的心臟。
這一瞬間，蘇湮只覺得一陣恍惚。
這副樣子的他，好像跟千年前的一幕重合。
是他們初識的那一天。
那是夜皇統一七國的那一天，聽說他身受重傷孤身混入他們無上帝國。
那時的無上帝國，根本就不入他的眼。
畢竟是個小國，夜皇不屑。
而作為無上帝國將軍的離煙，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弒君的機會。
果然，在一個山洞裡發現了他。
即便是重傷，他也絲毫不遜色與全盛時期的離煙。
而當那把金色的巨劍指向她的心臟時，夜皇勾唇輕笑。
他沒有殺她。
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一眼千年。
胸口一陣劇烈的刺痛。
將蘇湮的思緒拉回現實。
黑色的火焰洞穿了她的心臟，從她背後透出。
她往前，踉蹌了幾步。
眼前的男人定定地看著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跌入自己的懷中。
無聲無息。
黑色火焰在刺穿她心臟的一瞬間陡然熄滅。
黑暗中，噬負手而立，嗤笑，「煙兒，看到了嗎，他連你都不認得了……」
他在一旁冷眼旁觀了這一切。
在那些黑色火焰褪去后，夜御禮怔在了原地。
他似乎喪失了語言能力。
懷中的人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張開雙臂貼近了他。
蘇湮仰著頭，抬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聲呼喚，「阿熠，阿熠……」
她不怪他。
只是心疼他。
甚至，有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解脫和坦然。
她好累。
如果就這樣結束。
也很好。
她頹然倒在了他懷裡，倚在他胸口。
他冰冷的身體，被她心口滾燙的血液溫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