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帶頭的下人,已經打過一頓發賣出去,餘下的都打了一頓板子分到偏院和馬房中去了。」
「請過大夫看了,說是傷口沒養好就整日勞作,又受了衝撞,這才崩裂複發。」
「傷口重新包紮過了,葯也喂下去了,人已經睡著了。」
曲藏幫著蒼牧整理好了凌亂的桌面,老老實實地彙報情況。
蒼牧手上一份文書捏了小半個時辰,翻來覆去揉得皺巴巴的,愣是一個字都沒寫下去。
自打帶回了昏倒的白小郎君之後,主子就一頭扎進了書房,瞧著像是要批改公文,曲藏卻目睹了主子坐立不安、焦躁煩郁卻又打死不肯出門看人一眼的模樣,一份文書顛倒著看了半個時辰都沒發覺。
曲藏知道主子就是個心裡再焦急都拉不下臉承認的性子,忍不住開口問道:「主子要去看看白小郎君嗎?」
蒼牧反應極大,手腕一抖把紙頁甩得嘩嘩響,驟然提高了聲音:「看他?我身為蒼家家主,親自去看一個被送來的奴才?!誰要看他?有什麼好看的!」
曲藏便不再勸了。
蒼牧強耐著性子把視線投到紙面上,過了一會兒,聽到曲藏問他:「等小郎君醒了,再送回下人房裡去?」
蒼牧一頓,沒有立即答話,捏著捂出濕氣的紙片沉默了一會兒。
卻聽曲藏在那邊自言自語:「傷沒養好就回去幹活,怕是又要反覆折騰……小郎君生得漂亮,難免會有色膽包天的覬覦,這傷得病弱一碰就暈,可怎麼逃的掉?唉,不說下人了,要是各房裡的少爺看見了,硬要搶人的話……」
「嘭!」
蒼牧一掌拍到了桌子上,咬著牙一字一字往外蹦:「曲藏,你長本事了啊。」
曲藏嘿嘿一笑,笑容憨憨的:「主子恕罪,小的實話實說罷了。」
蒼牧綳著臉,一想起那隻狐妖就恨得牙痒痒:「那個浪蕩玩意兒,放到哪都會勾引人……」
曲藏沒接這話茬,接著提議:「不如讓小郎君做個隨身的小廝,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諒他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蒼牧臉色莫名鬆了下來,也不點頭也不否認,曲藏知道這是同意了,著手讓人去安排。
一時間又安靜下來,蒼牧「嘩啦啦」翻著一疊疊文書,臉上的煩躁之色簡直掩蓋不住。
曲藏看在眼裡,輕輕咳了一聲,待到蒼牧看過來時說道:「主子去看看吧,就當是給白小郎君的恩典了。」
焦躁難忍的時候剛好有人遞了台階,蒼牧哼了一聲,放下手上的東西板著臉走出門去,只是不覺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樂遙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沒有壓到剛剛包紮好的傷口。
他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夢裡都是光怪陸離的夢境,他夢到了尚在別莊時自己和龍澤相處過的點點滴滴,那些歡快和幸福,在眼前一幕幕翻過去。
假的,都是假的……
只是為了修鍊,只是為了他的春神血脈,他的內丹……
心口一直尖銳地作痛,醒來的時候,兩鬢都是濕的,胸口還在疼,只是沒有夢裡的那種撕心裂肺的心疼。
樂遙抬起袖子擦掉眼睛里的迷濛,就看到床邊站著一個挺拔孤峭的黑色身影,雙手抱胸倚著床柱,微皺著眉目光冷淡地看著他。
是蒼牧。
樂遙別開眼去,沒有搭理,兀自擦乾眼睛,艱難地翻身朝里,不想看到人。
蒼牧臉色慢慢暗沉,氣氛漸漸僵硬,無聲的威壓彌散開來,樂遙恍若未覺,一動不動。
蒼牧忽然打破了沉默,冷冷出聲:「怎麼?我還打攪了你的好事?」
樂遙沒理他,蒼牧俯下身,扳著肩膀強迫人轉過來,銳利的目光在樂遙姣好若精魅的臉龐上流連,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這麼缺男人?連歪瓜裂棗的下人都不放過,還要那麼多人一起滿足你?」
樂遙神思恍惚地沉在夢裡沒走出來,對蒼牧的話沒聽進耳朵,扭著胳膊想要掙開手,卻被蒼牧整個提起來按到了床頭上。
腦袋一撞,總算清醒了些,連生氣的力氣都提不起來,只是疑惑中帶著點厭煩,沉沉看了他一眼。
「拋媚眼給我,想勾引誰呢?」蒼牧嗤笑一聲,掐住了樂遙下巴,「傷成這樣都能發騷,我不滿足你都太不人道了。」
樂遙狠狠瞪著他,扭著頭想甩開他的手,蒼牧卻直接用力鉗制住了人。
半眯起的眼睛慢條斯理地看著樂遙的臉龐脖頸,透過微散的領口看進了一片玲瓏的鎖骨:「這副好模樣,不知是進紅花樓好,還是進清風館合適?不如放話要賣掉龍王妖寵,由著老鴇競價拍賣,價高者得……」
樂遙氣得渾身都在細細顫抖,聲音都不穩了:「滾開!你給我滾開!」
「小倌館里男人可多了去了,手段和花樣也新鮮得多,還滿足不了你?」
蒼牧直接在樂遙臀上掐了一把,嘲弄地看著樂遙滿臉的氣憤羞惱:「你勾搭了多少權貴?龍澤身邊的人都把你睡了個遍吧?對了,賣進小倌館還要幾天,不如先讓我府上的粗使下人排著隊來滿足你?」
蒼牧說得嘲諷,樂遙摸不清他說的真假,難堪羞辱的臉龐上還是剋制不住地升起恐慌,顫抖著手將人推開:「你胡說……你……你血口噴人……滾出去!別碰我!滾!」
樂遙用力指向門口,蒼牧嗤笑,甩手將人推到了床上:「龍澤的孌寵……」
上衣直接被撕了下來,樂遙繃緊了身子,直接抽出靈力甩出,落到蒼牧身上卻被無形的阻礙消化了,一道符紙從蒼牧袖子里落出來,慢悠悠地飄落,燒成灰燼。
蒼牧倏忽沉了臉,一個翻身上床就把人壓倒,樂遙駭然變色,掙扎扭動,終歸是傷勢未愈被牢牢制住動彈不得。樂遙絕望地閉上眼睛,半天沒有預想中的動靜。
樂遙睜開眼睛,對上了蒼牧嘲諷的目光:「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
這場景這話太熟悉,樂遙僵著身子一動不動,蒼牧譏笑的神情近在咫尺:「你這種骯髒玩意兒誰稀得碰?」
那目光諷刺嘲弄,樂遙一下子被戳中痛處,滿臉憤慨羞辱難堪地掙脫手腕:「那蒼家主又在做著什麼?還不快滾!」
眼波生瀾,怨怒橫生,連脖頸的皮膚都氣得泛出薄紅色來,身下的軀體不住細細顫抖。
蒼牧一瞬愣怔,忽然一拳砸到樂遙臉側的床板上,低聲怒吼:「我的心裡只有小樂,你趁早歇了這心思!」
樂遙一驚,被激起了火氣,怒目瞪視著他,聲音裡帶了不齒和鄙夷:「裝什麼款款深情的模樣!你現在的作為對得起你的小樂?!」
蒼牧憤而起身,一身黑衣依然恭肅整潔,樂遙卻是倒在床上衣衫不整青絲散亂。
蒼牧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蒼氏家風清正,我已把你調到身邊看著,往後別想著和人勾搭成奸!」
樂遙攏起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住,氣得一句話都沒理,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