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半年光陰轉瞬即逝。
樂遙與龍澤一同修鍊,進展神速,短短半年時間就步入四階,與龍澤也日漸熟悉起來。
龍澤平日里除了修鍊,還有許多事務要處理,在別莊內會把樂遙帶在身邊,若有外務就自己外出。
樂遙對東海別莊的構造格局已經很熟悉了,不會再出現初來時迷路的窘境。別莊里的僕從也熟悉少爺的好友了,樂遙進出別莊暢通無阻。
樂遙蹲在一片花圃前,撐著下巴仔細打量園子里栽種的草。
這就是當初幸運地逃過一劫留下來的水草,樂遙不服氣,常跑來看東海的水草有什麼特別,時不時澆灌點靈氣,長此以往的,這普普通通的水草竟然真的有長成靈草的趨勢。
綠葉鮮翠,葉片滑膩,看起來長勢不錯。
樂遙照常從指尖淌出點靈力,幾株水草抖著葉片歡快地吸收了。
「小狐狸,又在喂草呢?」清冽的嗓音從身後傳來,白樂遙回首,看到熟悉青色身影從遠處走來。
看到龍澤,樂遙笑著站起來:「少爺回來了。」
話音未落,樂遙忽覺心口沉悶的一窒,眼前覆上繚亂的黑影,一陣眩暈后踉蹌著跪倒在地上,單手撐地不讓自己倒下。
「怎麼了?」龍澤臉色一變,快步上前扶起人,神情焦急,「小狐狸?白樂遙!」
樂遙腦袋暈暈地抵在龍澤肩上,靠著龍澤摟住腰背才沒有脫力滑倒。
「紅水,去請大夫!」龍澤大聲喝道,身後的侍從匆匆應下。
樂遙閉著眼睛,小口小口喘著氣,半晌才恢復知覺,眼前的陰翳漸漸散去,稍稍恢復了些力氣,便軟軟地掙脫龍澤懷抱站起來。
「不用勞煩紅水哥,」樂遙軟聲笑著擺手,「我沒事。」
「那怎麼行?」龍澤緊緊握住白樂遙手腕,神色間是掩不住的擔憂,伸手探著樂遙額頭,「你是身體不舒服?有沒有發熱?」
「沒有,沒有發熱,」樂遙搖著頭解釋道,「可能是蹲久了,突然站起來,不大適應,我沒事。」
「去請最好的大夫來。」
龍澤無視了樂遙的話,紅水領命去了,龍澤才沉著臉看向小狐狸:「嘴硬什麼?你不知道自己臉色多難看!」
「我沒事的……」樂遙辯解道,在龍澤冷冽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著頭不說話了。
「回屋。」龍澤拋下兩個字。
樂遙不敢辯駁,抬步走了——下一刻頭重腳輕地歪了一下,龍澤一把扶住白樂遙,沉下臉來:「這就是你說的沒事?嗯?」
樂遙看看龍少爺陰鬱的臉色,吶吶的不敢說話。
龍澤繞到樂遙身前,彎下腰:「上來。」
要背他?樂遙驚得連連後退:「這怎麼行,我自己走。」
「不知好歹的小狐狸。」龍澤瞪了他一眼,直接轉身彎腰抱起樂遙大步流星地走了。
樂遙簡直要嚇傻了,獃獃地環上龍澤脖子,縮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你說你啊,不舒服還逞什麼強,有什麼事就說出來,自己的身子都不放在心上,路都走不動還強撐著,叫個大夫來都推三阻四的,別委屈自己,誰會嫌你麻煩了?」懷裡抱著只小狐狸,龍澤嘴上還數落個不停。
樂遙意識回籠,驀然燒紅了臉,一頭把臉埋進龍少爺懷裡,生怕被人看見。
「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小小的聲音悶悶地從衣服里傳來,胸口彷彿感覺到噴洒的熱氣,陣陣發癢。
龍澤心尖一顫,臂上照樣穩穩噹噹地抱著人,大步走進卧房,把小狐狸放到床上:「放你下來摔成傻狐狸嗎?」
樂遙滾到被子里,一把蒙住腦袋:「那麼多人看著……
被子鼓起來一團,一拱一拱的,龍澤不覺笑了一下,下一刻趕緊收斂笑意,冷聲道:「不好意思了?」
樂遙把自己裹起來,一聲不吭。
「出來,」龍澤敲敲床沿,語帶威脅,「我數三聲,一、二……」
三還沒出口,樂遙悻悻從被子里探出腦袋,臉蛋還紅撲撲的。
龍澤沒忍住,伸手掐了一把,果然如想象中的一樣光滑柔嫩,溫溫熱熱的。
樂遙連耳朵尖都燒紅了,向後躲閃著小聲討饒:「少爺,您別……」
龍澤眉毛一挑:「還叫我少爺?」
「……」樂遙語塞。
相識不久龍澤就言明了要與樂遙以友相交,讓樂遙以姓名相稱,但樂遙覺得不大合適,始終叫不出口,一直都是稱呼龍澤為少爺,也不是沒被龍澤說過,但就是改不過來。
正僵持間,紅水領著大夫到了,龍澤這才放過人,讓大夫上來診治。
濟世堂的黃大夫在樂遙的手腕上切了半天脈,又詳細問了病情,摸著山羊鬍子半天沒說話。
龍澤的臉色從一開始的關切逐漸變得焦灼,忍不住上前詢問:「大夫,他生了什麼病?」
樂遙也忐忑不安地看著大夫。
黃大夫撫著鬍鬚,臉色嚴肅地緩緩搖頭。
龍澤眼前一黑,險些沒站住:「怎麼會,昨天還好好的……」
紅水趕緊扶著龍澤坐到床邊,龍澤無意識地摳住床單,失神地喃喃自語:「什麼病?需要什麼葯?還陽草?骨肉花?我不惜代價也要……」
樂遙惶恐不安地看著老大夫,手指不覺攥緊被子。
黃大夫見兩人這副樣子,知道這是誤會了,連忙擺手:「唉喲……老夫的意思是,這位公子身體並無大礙,二位不必擔心。」
哎?
樂遙和龍澤同時愣住了。
黃大夫摸摸鬍子,繼續說道:「只是觀這脈象,這位公子的身子有些虧虛了,要好生調養,老夫可以開些溫補的藥材,每日服用。平日多注意將養著些就行了。」
二人同時鬆了一口氣,頓時又覺得好笑了。
感覺到側旁投來隱隱揶揄含笑的目光,龍澤微窘,端坐好身子,強自鎮定地輕咳一聲,吩咐侍從:「帶黃老先生下去開藥。」
紅水低頭領命,帶著人下去了。
人一走,樂遙就忍不住「撲哧」一聲,辛苦忍著的笑聲當即爆發,靠在床頭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哈……」
龍澤面上掛不住,也被樂遙笑得紅了臉,瞅準時機一把撲上去將人壓倒:「不許笑!」
樂遙聽話地點頭,努力咬住下唇,還是有笑聲從喉嚨間飄出來,怎麼也憋不住,索性自暴自棄地放開了聲音大笑不止。
龍澤惱羞成怒,哈著氣往樂遙胳肢窩底下撓:「笑,笑,讓你笑個夠。」
樂遙在床上左右躲閃,「哎呦哎呦」地直叫喚,笑得氣都喘不過來,癱在褥子里討饒:「少爺,我錯了,我錯了。」
「還叫我少爺?分明是不知錯,」龍澤壓著樂遙不放,「今兒非讓你把稱呼改過來不成。」
「別別……哈哈哈……」樂遙沒逃過龍澤的魔爪,弓起身子笑得眼淚直飆,「哎呦,別撓了少爺……」
「冥頑不靈的小狐狸!」龍澤側身壓住樂遙的胳膊,「叫我名字。」
樂遙抬起另一隻手擦擦眼淚,帶著笑出來的顫音說:「我怎麼能直呼少爺的名……別,別撓了,哈哈哈……」
「叫不叫?叫不叫?」龍澤專門挑著樂遙的敏感點撓痒痒。
樂遙實在笑得受不了,示弱投降,帶著笑音顫巍巍叫了一聲:「龍……龍澤。」
「嗯,」龍澤收了手,但身子還壓著白樂遙,滿意地點點頭,「再叫幾聲來聽聽。」
反正已經直呼其名了,接下來再喊就順口多了。
樂遙一連叫了好幾聲「龍澤龍澤」,聽得龍少爺心滿意足,連連應聲。
龍澤放開了樂遙,半靠在床上眯起眼睛打盹。
「龍澤。」樂遙從滾成一團的被子里冒出頭來,仰起臉又叫了一聲。
陽光從窗外灑入,被木窗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方格,細小的塵土在陽光中飛舞。
龍澤雙手扣在腦後,心情愉悅地應道:「在呢,我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