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中春色
柏延真人的葬禮在回山的三日之後，這一日，整個縹緲峰都掛上了白綢。
靈堂上，以疊陽真人為首，縹緲七子剩餘的六位大宗師難得的齊聚。
上完香后，一名素衣弟子雙手托著柏延真人的滴水劍，領著戒律堂的一眾弟子上前參拜，這人名叫洛離，乃是戒律堂中的首席大弟子，天賦佼佼，也是柏延真人的記名弟子，此次蘭永城也在同行之列。
大宗師座下除了親自授業的親傳弟子之外，還會收一些記名弟子，得空時也會點撥個一招半式。
洛離年歲長於百里青衣，面色肅穆，將滴水劍鄭重的轉交給了百里青衣，「百里師弟，沒要辜負師父一番栽培。」
「弟子謹記。」
風晴雪著一身白紗素衣站在一側，視線不經意掃過晏殊，他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目光正落在堂中跪拜的一眾戒律堂弟子身上。
一種沒由來的念頭一閃而過，他看起來像是在找什麼人。
而下一秒她就在心裡嗤了一聲，這狗男人每天都這副死了親爹別人欠他萬把兩銀子的表情，有什麼不一樣？
歷屆真人死後，都是安葬在後山的靈停谷，送葬的隊伍浩浩湯湯，目睹柏延真人的遺體下葬后，風晴雪心裡有些堵得慌。
明明她是重生而來，對晏殊早有防範，卻還是未能從他手上救下柏延真人。
祭奠儀式結束后，天空飄起了第一場秋雨，綿綿密密的，比落針還細。
風晴雪心裡有事想透口氣，沒跟大部隊回縹緲峰，一個人沿著靈停谷的棧道往前走著。
於晏殊的惡行，現在只有她一人知曉，她無法去空口白牙的揭穿他，沒有證據，難道要跟大宗師們說，她是重生而來，她知道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
如此控訴縹緲大師兄，只怕是會被當成失心瘋，沒有人會相信她。
說不挫敗是假的，沒能護住柏延，下一個會是誰？第幾個會輪到她的師尊？
風晴雪抹了把臉，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大不了豁出條命得了，跟這晏狗賊同歸於盡，拉他一起下地獄。
「快點，再快些！」棧道前面的拐角林中傳來女人嬌軟的聲音。
這荒山野嶺的，哪來的人？
風晴雪悄悄往前走了些，探過腦袋，看見拐角后的野林中竟是兩人在此幽會，女子后脊纖細皎白，正被一雙大手來迴流連輕撫著。
見了鬼了，風晴雪倒抽一口氣趕緊轉過身子靠在了山壁邊上，剛才一晃眼，只看到了男人的臉，那居然是燃明真人。
燃明真人，縹緲七子行六，雖然排行不高，但是修為十分之深厚，一手萬引天羅縛更是練得爐火純青，前世仙魔大戰之時，他是為數不多的能讓晏殊吃虧的存在。
就是私生活亂了點，下至女弟子，上至女供奉女長老，只要是漂亮的，他都多看幾眼。
也不知道這是跟哪個相好的在這翻雲覆雨。
女子的嗓音毫不抑制，將至巔峰一聲高過一聲，不知是自信這荒郊野嶺不會被聽到，還是生性膽大就不怕被人聽到。
風晴雪拔腿就想走，但女子接下來伴著喘息的一句話卻讓她定住了腳步，「你個死鬼，答不答應嘛，我就是想要風晴雪，她那小臉長的，簡直長進了我的心坎里。」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女子剛剛承歡在燃明真人身下，應該不會是思慕於她的意思吧？
風晴雪擰著眉頭，想再多聽兩句。
「小寶貝，那麼多漂亮的女弟子，你怎的就挑中了她呢？她畢竟已經被蘊道收了，你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
「女弟子那麼多，誰比得上她那張臉蛋？」女子伸手戳了下燃明真人的胸膛，眯著眼誘惑著：「你幫我也是幫自己呀，屆時……難道說你就不想嘗嘗這般絕色？」
人在家中坐，屎從天上來。
風晴雪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了，倘若現在有面鏡子給她照照，她想她應該是鼻子眼睛全都擰巴到一起去了。
她恨不得衝上去瞧瞧這該死婆娘究竟是誰，聽語氣不像弟子，應該是個長老或者供奉。
燃明真人沒有接話，似乎是居然有些心動。
女子繼續道：「再說了，那蘊道真人本就有一個親傳弟子了，還硬是多霸佔著一個，這些年好苗子都讓她給佔盡了，之前那郁綰綰……」
風晴雪湊出半個身子想再偷瞧一眼這騷包婆娘究竟是誰，驀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她驚出了一身汗，將將回頭，便見晏殊高大的身子在她後邊，男人怕她出聲，寬厚的大掌第一時間按在了她的嘴上。
一個手大，一個臉小，她差不多半張臉都被這麼一下捂住了。
男人拉著她離開了棧道，風晴雪心裡還憋著氣，一開口全撒在了晏殊頭上：「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走哪跟哪？柏延真人下葬你還敢瞎溜達，當心他今天晚上從棺材里爬出來找你聊人生談理想。」
風晴雪橫眉豎眼，柏延真人出殯下葬的日子碰到這種苟且的事情，還一盆狗血點著名嘩啦啦的淋了自己一頭，真是晦氣。
晏殊垂著眸子看了她半晌，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獨自一人的時候，不要離大宗師太近了。」
風晴雪正想反口：怕我告你個狗賊的狀嗎？
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男人便拂了拂衣袖走了。
「有病。」風晴雪對著他的背影翻了下眼。
——
柏延真人死後，給親傳弟子授課的真人變成了六位，摘星闕中清風吹動紗帳，風晴雪一手撐著腦袋正打著瞌睡。
一個揉皺的小紙團準確丟在了她的腦袋上，力道不是很重，但足以讓她醒神了。
風晴雪抿了下嘴，神情還有些剛睡醒的迷糊，就聽見一道醇厚的嗓音：「小丫頭，困成這副模樣，晚上做賊去了？」
位於首座上的男人著一身墨綠錦繡長衫，玉冠束髮，生得一副風流倜儻的好樣貌。
燃明真人打著趣，語氣鬆快，下首的其他弟子們掩著嘴輕笑，風晴雪眼皮掀開瞧了他一眼，勉強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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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晴雪：真是晦氣。
晏殊：離他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