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6 章 尾聲
用了兩個月,新陽基地才搬遷到首府。而這兩個月中的五十多天都是在做搬遷準備，如尋找能開的車，收集燃油之類。在這段時間裡,基地幾乎沒有受到變異人襲擊。這也證實了C市上順街的這群變異人確實操控著新陽市附近的所有變異人。
這段時間除了新陽基地搬遷,鳳山基地也用了一個月搬到首府。而到鳳山圍剿變異人的隊伍還帶了活的七級變異人回基地。
七級變異人沒有交給研究院，而是交給了部隊。但基地官方對此很是隱晦,研究院也是閉口不談,趙曦他們也是在研究院找他們採集與七級變異人接觸細節時猜到了一些東西，還被提醒說關於七級變異人的事現在不要外傳。
此外,基地派到M省去尋找倖存者的隊伍也有了迴音：倖存者基地被找到，在趙曦他們遇到丁衛國的那個湖泊西北方向的群山裡,大概有十一萬人。
那邊的七級變異人很難纏，它們和其他地方的變異人不同，沒有固定的聚集地,而是像打游擊一樣時常更換地方。又因為是在山裡面，很多地方車輛到不了,這給派去消滅它們的隊伍帶去了很大的麻煩。後來基地發了狠,派了一萬人的隊伍過去,一座山一座山的地毯式搜索，一直折騰了四個月，溫度下降到零下四十度時才收工。
這四個月的變異人清理還是有效的，M省基地的人也順利搬遷到了首府,並且沒有把變異人帶過來。不過到那裡消滅變異人的隊伍私下說,他們覺得其實七級變異人不是被他們消滅了，而是自己看到首府這種必須消滅你們的決心后,感覺沒必要硬抗跑了。
而在新陽基地搬遷期間,趙曦他們去了J省尋找倖存者,並且在J省西北片區尋找到了三個倖存者基地，一共五十多萬人口。只是韓秦他們牽挂著的齊教官並沒有音訊。
後來每年溫度上升時，到外面尋找倖存者成了趙曦他們例行動作。而基地從末世后第三年起也每年都會發布尋找倖存者的任務，除了趙曦他們，也有不少其他的傭兵隊接了任務出去。
趙曦他們從J省回來后沒多久，基地宣布「A蛋白」進入小範圍臨床使用。又過了半年「A蛋白」的使用對全基地開放，但由於不同人對抗過敏藥物的敏感度不同，「A蛋白」只能解決八成人的體內病毒累計問題。「K細胞」的研發成為這段時間最重要的研究課題。
年底，孫敏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女孩兒，這是基地出生的第一個孩子。另外一個孕婦卻是在懷孕六個月時流產，並且差點一屍兩命，基地一時也沒法分辨流產是病毒的原因還是A蛋白的原因。但不管怎麼說，孫敏孩子的出生意味著「A蛋白」對孕婦和胎兒也有作用。而新生兒的出現讓整個基地都感覺到新的時代的到來和人類延續的希望。
但為了確保孕婦的安全，基地並沒有馬上開始鼓勵生育。而是又過了一年，在此期間懷孕的孕婦約有四分之三成功生下孩子，並且沒有孕婦死亡后，基地才推出了鼓勵生育的各項政策。
末世第三年，基地里有了小型的金屬冶鍊廠、石油煉製產業鏈、一些急缺的低溫下運行的機器的生產企業，以及另外一些輕工業，應該說基地的工業在逐漸恢復。而農業方面，基地一號區北邊原本就有大片的田地，現在完全被使用了起來，建成溫室大棚種植末世后發現的植物和養殖目前已經被馴化的田鼠。而田鼠肉和最早被發現的土豆和平菇開始限量給整個基地供應。
「K細胞」研究院已經可以培育，但到底怎麼使用還沒有頭緒。研究員做了三次臨床試驗，口服、注射、霧化吸入，各種計量都做了實驗。最終實驗結果有兩點：其一，僅注射有效，其二，「K細胞」少量使用的致病，足量的使用致命。
就像唐永德和趙曦說過的那樣：病毒已經和人體細胞結合，成為人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K細胞進入人體后，它無法分辨病毒處於何種形態，只會把它遇到的所有病毒都消滅掉，從而引起人體崩潰。
「K細胞」的研究雖然沒有進展，但唐永德卻弄出了其他的東西：趙振宇說新鮮血肉對變異人有促進進化的效果是在血肉冷卻前，這讓韓秦想起了「A蛋白」。回到府北基地，他把這一點對唐永德說了后，唐永德還真找出了一點東西，是一種新型的氨基酸。但韓秦問這東西除了能促進變異人進化外還有什麼用，唐永德卻說這個研究是保密項目。
另外「C激素」製成的藥品在基地中被有限制的使用。據衛悠說現在相當於新葯的臨床四期實驗，如果確認在控制了使用量的情況下沒有副作用就會全基地推開。畢竟就現在的情況看，這東西真的對大家的實力增長有作用。更別說它還有延壽的功能。
而這一年氣溫升高后，不少傭兵隊接了尋找倖存者的任務遠離府北基地。
這些隊伍大多是進入西邊或者北邊人口稀疏的地方尋找，還真又找到了些倖存者基地。
這些倖存者基地周圍三分之二都有變異人存在，只是四級、五級變異人幾乎不再見蹤影，幾乎都是六級或七級變異人。也有少量人員有和七級變異人進行了交談，但獲取到的信息有限。倒是有兩支傭兵隊活抓了幾個七級變異人回基地。但具體情況趙曦他們也不知道，基地對七級變異人的很多事都處於保密狀態。
至於不是倖存者基地周圍的地方，變異人幾不可見。基地只收集到兩三起變異人活動信息，是在一些動物聚集的地帶周圍。
而外出的傭兵隊隊伍最大的發現，是五種植物。這些植物都是在山裡邊，似乎經過了病毒三年的催化，植物終於開始適應了這一片寒冷和黑暗，然後開始努力在冰上蔓延。這五種植物共同的特點都是紮根與凍土層之下，除了吸取土地中的營養，它們還吃血肉。而在這些植物周圍也生活了不少變為雜食動物的進化動物，如羊、鹿、牛、馬等等。而讓人意外和欣喜的是，有些動物還帶了幼崽。
這一年趙曦他們去了南邊，到了以前是熱帶雨林的地方，甚至越過了邊境線朝著赤道方向走去。邊境附近溫度大概在零下十度，而在緯度十二三度附近，溫度到了零下四五度時，趙曦他們無法再前進。在這裡他們沒有遇到活人，甚至沒有遇到變異人，只有動物和昆蟲，特別是要命的昆蟲。
因為趙曦提前感覺到危險，車隊並沒有進入昆蟲的領地，而是通過現在最長飛行距離有七公里的無人機，在攝像頭中看到了體型有十多厘米長的蜜蜂。蜂群不太大，蜜蜂千餘只，但附近有幾具巨大的貼著一層皮的進化動物屍骸。
後來他們換了個地方前進，走了不到一百公里又遇到了螞蟻群。螞蟻身長七八厘米，黑壓壓的鋪在地上前行。趙曦他們通過無人機追拍了一段時間螞蟻的舉動，它們經過的地方不管是凍住的枯樹還是餓死的變異人屍體，都被吞噬一空。看到這趙曦他們沒有再往南走，而是收集好資料后返回基地。
世界似乎在病毒、黑暗、寒冷的共同作用下，漸漸進化出了完整的生態圈。
年底的時候，趙旭問趙曦什麼時候和韓秦結婚。趙曦愣神了一會兒說，當一切真的能過去的時候。
「你在為爸爸的事怪韓秦？」趙旭問道，畢竟是韓秦開的槍。
「沒有，他是為了我……」趙曦說，她從來沒有怪過韓秦，畢竟韓秦是替自己動手，「我只是有些東西沒有想通。」
想不通為什麼這麼造化弄人。她甚至不知道當初選擇動手到底正不正確，畢竟變異人還在繼續進化，如果到後面進化得能控制住自己了呢。這些念頭讓她忍不住和自己較勁兒。
末世第四年，在持續三年的尋找倖存者基地后，基地人口到了三百萬，但這也幾乎是大家能在國內找到的所有人。也許還有些人藏在比較偏僻的地方，但所有人都覺得不會太多。而男女比差不多是三比一，聽衛悠說男女性別的失衡一度讓官方上面的人討論要不要放寬婚姻關係，但幾番激烈討論之下這個問題無疾而終。
而趙曦他們再次到南邊邊境去時，遇到了三十多個變異人。讓趙曦他們震驚的是，這些變異人圈養了一種兩米高的羚羊和一種蛇。它們還找到了一種菌類和一種地衣，並在大棚里培育作為飼料餵養羚羊。
但是，這些變異人不願意和趙曦他們接觸，看到裝甲車，它們直接跑進了原本是熱帶雨林的密集枯樹林里。
趙曦他們糾結了很久，最終沒有追蹤這些變異人，而是把情報帶回了基地。
這一年年底，「K細胞」被誘導變異出了一種變體，小劑量下能殺死人體內遊離的病毒，這總算讓無法使用「A蛋白」的人看到了希望。
而唐永德則給了趙曦一種藥劑，據他說長期服用能加強趙曦身體素質。趙旭告訴她這東西含有微量處理過的促成變異人不斷進化的物質。趙曦體內因為缺少病毒無法進化，這東西可以讓她身體變得強壯一些。
末世第五年5月，趙旭突然休假回到駐地。這些年趙旭在研究院很少休假，他這反常的舉動讓趙曦狐疑起來。觀察了兩天，趙曦注意到他的情緒很不對勁，時常走神，有些失魂落魄。把他拉回房間，趙曦一再追問，趙旭才告訴趙曦，基地培育出了八級變異人。
「八級變異人和七級相比，最大的區別是自制力：它們在吃飽了情況下，如果周圍的人數量控制在五人以內，它們能控制住自己兩個小時不攻擊人在。而且它們的感覺恢復了一點。」
「那記憶和感情方面呢？」趙曦問。
趙旭搖頭：「有一定恢復，但和七級比變化不算太大。」
趙曦心裡鬆了口氣，也就是說，其實變異人對過去和活人的印象感情在七級就確定下來了。
趙旭沒去注意趙曦的反應，而是盯著牆發了會兒呆說：「基地的八級變異人主要來源於兩處，一個是從外面抓回來的七級變異人，還有基地以前突發變異的人。我在想，如果伊人和爸爸沒死，它們能一直進化下去，是不是總有一天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可以在人群中生活。雖然他們可能不再記得我們，可他們至少還活著。」
趙旭的話讓趙曦腦海中閃過很多念頭，這些念頭讓她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忍不住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微微彎了點腰。
趙旭看她這樣輕嘆一聲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背，他完全理解趙曦此時的感覺。
趙曦深呼吸了幾下，控制住起伏的心緒，哀求道：「哥，不要這樣想。」這個想法簡直在判自己無期徒刑。
「是呀，不要這樣想。你知道嗎，這個猜測是所有參與研究的人共同認同的推斷。猜測出來后，上面下了嚴令，不允許外傳，而且所有的變異人全都被擊斃。」趙旭帶著哀切說道。
對高等級變異人的研究，地點是在基地部隊駐地裡面，保密等級很高。如果不是這次引發的騷動太大，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對上面擊斃變異人這個做法，很有一部分研究員反對：變異人進化到這個地步，讓有的人覺得也許這些變異人就是同胞，只是在病毒的作用下病得格外嚴重，也許未來能找到治癒它們的辦法。
「可是現在大家不斷在外出，遲早會有人接觸到八級變異人，甚至後面的九級變異人、十級變異人，基地這樣瞞著大家有什麼用？」趙曦擔憂地說。
從現在的情況看，變異人無法全部被消滅，高等級變異人也許會和進化人共存。
而研究院這個猜測的殺傷力很大，基地里有一群人親手殺了變異的親人，像沈卓就親手殺了變異的兩歲女兒。如果讓他們知道也許變異後進化到能恢復一部分記憶，還能恢復理智，也許最後能和人和平相處，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你們去年在邊境見到的那群變異人，還有印象吧？」趙旭問道。
趙曦點點頭。
「基地後來派人去找它們，它們已經遷徙走了，基地沒找到。研究院曾就這個問題問了抓回來的七級變異人，它們有人說如果它們現在在外面，看到裝甲車也會避開，而且它們現在能更加清晰地判斷它們和我們的關係。和以前相比，現在的它們更為理性。所以，至少短時間內這個情況不會被人發現。」趙旭說道。
接著他看向趙曦：「這個事你別再往外說了。」
「好。」趙曦答應道。
「韓秦也不能說。」
趙曦輕輕點頭。
趙旭猶豫了一下說：「小曦，我們約定一下，變異人的事我們誰都不要多想，也不要認真。你知道嗎，現在生物研究院和病毒研究院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請了假。研究院老大為此專門給我們這一群人開了會，讓大家不要多想，要懂得放過自己。我回來也是為了調整心態。其實這挺難的，可是，我們總還要繼續活下去。」
趙曦默默點頭。
回到自己的房間，趙曦躺在床上，腦子裡亂糟糟的。她一會兒想到母親、父親、鄭伊人；一會兒又想到沈卓；還想到親眼看到的變異人對活物的渴望；還有到處遍布的屍骸，荒廢的城鎮，以及這個位於首府西北邊的倖存者基地……
也許，到了盡量放過自己的時候。她坐起來，深呼吸，雙手搓了搓自己的雙頰想到。
晚飯時間，韓秦敲敲趙曦的門：「小曦，吃飯了。」
趙曦站起來，看了門兩秒鐘，下了個決定。
她打開房門，看著韓秦笑道：「韓秦，我們結婚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