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5 章 尾聲

  周圍的人處理完那十一個變異人後,都看著趙曦、韓秦和躺在地上的變異人。理智和專業告訴大家，應該馬上上樓處理酒店樓上的事，可眼前荒誕殘忍的一幕讓所有人站在那兒都有些無所適從。

  韓秦的一聲槍響打破了現場的停滯,杜惟笙吞咽了一下,壓下心中的震驚喊道：「每輛車留一個人，其他人上樓,李子讓無人機飛在我們前面,隨時通報前方情況。」

  但事實告訴杜惟笙，一切小心都沒有必要：不知道趙振宇對上面的變異人下達了什麼命令,變異人雖然臉上都帶著兇狠和強烈的攻擊意願，但也只是意願而已,它們一直站在那裡沒有動彈。即使是杜惟笙他們的槍抵上了它們的腦袋，它們也沒有動。

  所有變異人都被清除。

  樓下被挾持的人還有三個活著，而樓上活著的人有五十七個。大部分活著的人都對杜惟笙他們露出了畏懼的情緒,他們縮在牆角，幾乎無法交流。最後找到能交流的活人只有八個,從他們那裡大家知道了這群變異人的大概情況：

  這群變異人最早出現在羌壩,那是一年前的事。那時一千多變異人攻佔了一個五百多人的倖存者基地,一半的人被當場分食，一半被圈養。然後又不停有新的人被抓住圈養起來。被圈養的人多次逃跑、反抗，但沒有一次有一個人能逃脫，而且每次都會有大量的反抗的人被當著所有人的面活剝分食。數次充滿慘叫聲的血腥的場面后,無人敢再反抗,畢竟雖然每天都會有人被帶走，但帶走的人下場沒人看見。

  半年前這群人遷徙到了C市,最開始在西北邊,後來又遷徙到了上順街。

  到了上順街后他們這些人就被關在酒店最上面。他們也感受到好像變異人的隊伍人數在減少,但好像又不斷有新的變異人加入。由於不停有新的人被抓起來，因此到了C市后，逃跑和反抗又出現了幾次。但幾次的血腥鎮壓，和其後連續兩三個月的每天活人分食現場后，讓活下來的人幾乎都心理奔潰了，一些人想盡辦法自殺，剩下的大部分人則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杜惟笙問了這些變異人的一些詳細情況，但這些倖存者一直被關，也不太了解。

  車隊帶著這些倖存者被帶回了新陽基地。

  趙曦沒有回去，她知道自己應該先忙正事，可是她沒有辦法集中精力。她的大腦似乎一片空白，又似乎混亂不堪。

  韓秦他們隊加上李斌海七個人兩輛車留下來陪她。趙曦把趙振宇的屍體帶回了家裡，放在父母的床上。然後所有人陪著她去了五井子鎮。

  她去了那個關著母親的小旅館，203房間。

  房間的窗戶玻璃破開了，床上她捆綁母親的塑料帶都崩斷了。她站在房間里發了會兒呆，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

  回到C市的家裡，她做了和李斌海一樣的事，把家裡和整棟樓淋上汽油，然後讓一些都歸於塵埃。

  接下去就是按部就班的新陽基地搬遷工作：掃清C市平原上的變異人，然後基地到各個城市裡尋找燃油和運輸車輛。趙曦他們則帶著新陽市的一些人開闢了一條到府北基地的直線道路。

  做這些工作時趙曦看起來很平靜，吃飯睡覺也很正常，但卻肉眼可見地瘦了下去。

  韓秦在一邊看得心驚，他提前和庄朝陽他們打招呼，不要在趙曦面前提她父親的事，盡量給她弄來她喜歡的吃的，一直小心陪在她身邊，但用處不大。

  回到首府，趙曦不敢去見趙旭。她不知道怎麼向趙旭說C市發生的事。她甚至不知道如果向趙旭說起，她是該稱呼那個人是變異人還是趙振宇，抑或是爸爸……

  韓秦去研究院見了趙旭，告訴了他C市發生的事，特別是趙振宇的舉動和他說的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都說到了。

  趙旭聽了后也是大腦一片空白，在這一刻，這荒唐的現實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反應：悲傷，有的，還有震驚，此外還有荒謬的想大笑，更是痛楚地想大哭。

  「你去看看小曦，她現在看著還算平靜，但這麼幾天就瘦了很多。」韓秦等趙旭平靜了一點后說道。

  他知道這事插不上手，不是當事人說再多也蒼白無力。也許勉強能讓趙曦釋懷的只有趙旭，但趙旭他沒有親歷那一幕，他也沒法感受到趙曦在看到父親吃人和求死時的痛恨、無力、掙扎和痛苦。

  其實能治癒心頭傷口的只有時間。或者很難說是治癒，只是傷口被一遍遍打磨層層結繭，厚厚的繭把傷包裹起來，似乎就看不到了也感受不到了。只是在不經意間掃過時，才發現傷口還是執著地立在心頭。

  後來趙曦能平淡說起這事時，沈卓也提到：當初他女兒變異后，他不得不下手，後面也痛苦了很久，但人總是要鼓足勇氣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