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倖存者
李斌海調整直升機位置,懸停到地下停車場出入口斜上方。衛悠看向出入口內部：一個近十米的斜坡，然後就拐彎了。入口處的地面上有些碎冰，外面四五米的地方,五六輛車堆在一起,凍成了一團。
「衛隊，裡面有變異人,我感覺很危險。」趙曦盯著那個入口,感覺那就是個地獄入口。
「隊長，地上有動物腳印,而且感覺比較新鮮。」馮雷仔細觀察了地面的情況后說道。
趙曦向入口附近的地面看去，很快意識到他為什麼這麼說：有兩個比較清晰的蹄印,雖然上面也有鞋印，但總體來說蹄印還是比較容易辨認的。這兩個蹄印特別的是都拉了長長的痕迹，像是蹄子踩到地上然後被向前拖走的感覺。
在直升機上,他們在松平市這附近幾乎沒看到動物，也不知道哪兒來的。
衛悠抱胸看著入口,既然下面有變異人,那麼為什麼會有小孩？即使是初期那些被變異人認為是同類的進化人,在末世一兩個月後也無法再欺騙變異人了。
「隊長，會不會是崔浩鄰居家的小孩。」李斌海看了衛悠一眼，馬上就明白他在考慮什麼。他下意識地就想到崔浩提到過的特殊的孩子。
「吃生肉、不說話，彈跳力驚人,雖然不攻擊人,但他算變異人還是進化人？」馮雷說道。
衛悠看了入口一會兒，轉頭問趙曦：「你說的很危險,到底有多危險？」
「如果直升機停在入口處,熄火,我們團滅。」趙曦說。她想了下補充說明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直升機熄火，那麼我們沒有機會再啟動它然後靠它逃命。」
衛悠點頭。螺旋槳聲音太大，無法通過辨別地下停車場內聲音來判斷裡面活物的數量。但如果趙曦說的真靠譜的話，說明現在就有不少變異人在入口拐角過去的地方，否則不會出現直升機熄火后就沒機會重新啟動的情況。
他現在在猶豫要不要使用導彈。昨天他特意回基地給直升機裝載了八枚導彈。
「這個地方就是你感覺市區有危險的地方？」衛悠問趙曦。
「目前只感覺這裡最特別。」趙曦說道。
衛悠有些掛心趙曦和謝爍看到的那個小孩，他覺得不管是不是變異人，都有一定的研究價值。不過……他又看了眼入口，相比研究價值，他的兵的命更重要。
「升空，用導彈。」衛悠對李斌海說。
這個小區的地下停車場一個出口一個入口，李斌海朝著兩個出入口各發射了一枚導彈。兩枚導彈精準地射到出入口，將其炸塌。直升機在小區上方盤旋了十幾分鐘，沒有發現有變異人冒出來。
「衛隊，這地下感覺還是很危險。你說變異人會不會把這地面挖穿？」趙曦看著地面問道。雖然變異人會挖洞這個事兒讓人感覺有點扯，但她總覺得現在不算完。
衛悠瞟了眼趙曦，雖然帶她來就是讓她預報危險的，但她有時真的給人「烏鴉嘴」的感覺。
「再在市區從內到外順時針轉一圈。」他吩咐李斌海道，然後對趙曦說，「你再感覺下還有沒有危險。」
接下來趙曦確實沒再感覺到特別的地方，衛悠叫直升機返航。
回到停在松平市十公裡外的車隊，衛悠讓謝爍從軟梯下到地面，通知郭剛帶車隊進入松平市，並讓人帶著足夠的彈藥將那個危險的小區圍起來。
把軟梯收回機艙，衛悠關上艙門，對李斌海說：「去松平機場。」
松平市南邊二十公裡外有個機場，這個機場並不大，衛悠主要想去那弄點航空燃油。
衛悠讓李斌海開著飛機再進市區，到那個小區看了下，那附近沒有大量變異人，然後開向南邊，沿著國道飛向機場。
松平市南邊全是平原，趙曦能看出末世前應該全是田地。離開市區不到五公里，國道上汽車就壘成了堆。附近的田地里也散落著大量破損的汽車，現在都被掩蓋在厚厚的冰雪之下。時不時出現的村莊，偶爾有一群變異人在遊盪。但也有一些變異人就站在那，被凍在冰雪之中。
直升機低空飛行，大家都仔細看著地面，以確認附近情況。
「這附近可能沒有活人了，活的動物也很少。」馮雷看著地上的積雪說道。
「隊長，這附近的鄉鎮我們這次清理嗎？」李斌海問。
「不了，把松平市和重安市的東西搜集了就行。松平離觀月市不到兩百公里，太危險了。」衛悠說。這次他們要找的糧食儲備庫就在松平市的北邊，重安市也有個小的糧食儲備庫。
十幾分鐘直升機就來到松平機場。
「我沒感覺到有危險。」趙曦說。
直升機在機場上方徘徊了一圈：機場附近沒有變異人。候機廳的不少玻璃都碎了，但附近的雪地還算整潔，看來是末世后不久機場里有過打鬥，但現在有些時間沒有生物過來了。
五架飛機停在停機坪上，都覆蓋了一層雪，但外表還是完好的。機場其他的樓房也有門窗被損壞的，但不算嚴重，衛悠覺得應該能找到不少燃油。
「回松平。」衛悠決定明天換另一架直升機來拉燃油，畢竟那一架沒導彈，載貨量大一些。另外他有些不放心松平市的情況，現在要去盯著些。
這時車隊還沒有進入松平市，畢竟這一段國道上的積雪並沒有事前清掃，現在需要一邊清理積雪，一邊前行。車隊的動靜還是吸引著附近的變異人前來。雖然厚厚的積雪讓變異人走動困難，它們靠近車隊就是活靶子，但本能還是讓它們前仆後繼。只有少量進化度很高的才會在察覺很危險后嘗試逃開。不過在大量現代重武器的火力覆蓋範圍內，再堅硬的血肉之軀都只是以卵擊石。
衛悠從空中看到車隊可能還需要些時間才能進入市區，而且沿途情況也能應對，想了下讓李斌海到崔浩他家那棟樓。那裡面還有他鄰居活著，趁這個機會把那人帶離這裡。如果能從他嘴裡知道些崔浩不知道的東西就更好了。
這棟樓頂的積雪只有薄薄一層，可能是李斌海清理過。直升機停到樓頂，為了以防萬一，衛悠只帶了馮雷進樓。
趙曦看著衛悠推開虛掩的門進入樓梯，站在直升機旁環顧四周。這個屋頂應該被頂樓的住戶利用了起來，有花台，有一個鞦韆椅，還有藤編的桌子和椅子。
沒一會，樓梯間傳來動靜，有人在向上跑，趙曦有些緊張的看向樓梯間的門，庄朝陽拿著槍把她拉到身後。
一個看起來還算整潔的三十多歲男性跑了上來，嘴裡喊道：「老婆，別走！兒子呢？」
衛悠和馮雷跟在他後面四五米也跑了上來。
男子上了天天台後掃過趙曦和直升機，卻像沒有看到一樣，在天台邊走邊張望，嘴裡喃喃道：「老婆？兒子？」
他現在這個音量應該不會傳到地面上去，可如果再大聲點就不好說了。趙曦有點緊張，她想起崔浩說的鄰居自從老婆自殺后就「垮了」，是指精神不太正常了嗎？
「大哥，你老婆兒子長什麼樣？你說說，我們可以幫你找。」趙曦從庄朝陽身後出來，安撫他，可男子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衛悠看著這個明顯神智不太清楚的男子，上前兩步準備敲暈他，就看到他突然眼睛一亮，盯著前方的天空，驚喜地叫道：「老婆，我找了你好久……你別走啊，你要帶著兒子到哪兒去！」
男子突然一邊大聲叫道，一邊向前衝去。
「危險！」趙曦驚呼著向前衝去。
男子喊著「老婆，等等我！」翻上圍欄向前撲去。
衛悠追在他後面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下端。但男子向前的衝力太大，加上他本身的體重，衛悠脫手了。
地上綻開血花，不一會就有變異人聞味過來。衛悠看著地上的人，握拳砸了下圍欄。趙曦站在圍欄邊，伸頭看了眼下面的場景，不知道該說什麼地看向衛悠。
時間倒回幾分鐘前。衛悠和馮雷下到24樓，也就是這棟樓的頂樓。有一間房屋的門是虛掩著的，衛悠和馮雷小心地打開房門，裡面沒有動靜。他們進到房屋內，客廳里乾淨整潔，唯一與眾不同的是桌子上放了一張弩和一把西瓜刀。
窗子雖然是關著的，但屋內鐵制欄杆上綁著床單連成的繩子，衛悠看了后感覺崔浩用這根繩子爬到23樓去過。
廚房裡放了個用液化氣罐的桌子，此外還有二十幾個液化氣罐放在生活陽台上。
這是個套三的戶型，衛悠他們進到三個卧室時，發現有兩個都被做成了倉庫，密密麻麻地放著食物、桶裝水和生活用品。剩下的卧室里也放了些食物，但更引人注意的是兩把□□和一張弩。而卧室陽台上一堵側面的牆上放了六台電腦。
屋裡這麼多食物和生活用品，還有武器，看著也不像是末世后在城市裡收集的，難道崔浩早知道會有末世，才早就準備好這些嗎？
大致看了一圈，衛悠出門，觀察四周時發現大門上安裝了攝像頭。他走到樓梯間，看到向下的樓梯被大量傢具堵住了。他走到對面的屋前，輕輕敲了敲門。等了等屋裡沒動靜又敲了一下，還是沒動靜。衛悠想起崔浩說他的鄰居「垮了」，猶豫了一下，到崔浩屋裡找了些工具，把房門打開。
進門就看到一個男的坐在沙發上發獃，聽到衛悠他們進屋的聲音，緩慢轉頭看向衛悠，臉上慢慢浮現一抹疑惑。
「你好，我們是部隊的，崔浩已經被我們救走了。他說他還有鄰居在屋裡，剛才我們敲門沒反應，因此冒昧直接進來。現在市區里幾乎沒有活人，我們在N省建立了倖存者基地，你可以跟我們過去。」衛悠站在茶几對面對他說道。
男子疑惑地看著衛悠，似乎沒搞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馮雷跟了進來，打量房屋，屋裡東西很簡單，像是單身男性的家。
「先生？」衛悠問道。
「你說市區里沒活人了是什麼意思？你們在拍搞蠱節目嗎？為什麼隨意進我家，崔浩讓你們來的？」男子干啞的聲音問道。
衛悠仔細打量男子，發現他的疑問是認真的，難道是受刺激后屏蔽了末世相關信息？他不確定應不應該提男子的家人，於是嘗試著說道：「崔浩被我們送到N省去了。現在我們是來特意接你的。在來的路上，離這大概兩公里的一個小區地下停車場，我們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大概五六歲。」他停了停看男子的反應。
「五六歲，五六歲……」男子念叨著，轉過頭，看向天花板。
慢慢地他的表情不再獃滯，而變得有點慌張：「兒子，我兒子……」他慌亂地四下打量，「老婆，老婆，兒子呢？」
他站起來，四下看著，喊道「老婆」，然後在屋裡走動起來。但顯然，他在屋裡找不到想找的人。
衛悠皺起眉頭，剛才的男子和現在的他哪一個是正常的？還是都不正常？他要不要把這人敲暈帶走？
「隊長……」馮雷走到衛悠身邊，擔心地看著男子。
正在開廚房門的男子突然頓了頓，似乎看到了什麼，呼喊著「老婆」從半開的大門跑了出去，衛悠一看趕緊跟了上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從衛悠打開他的房門，到男子跳下天台，不過三四分鐘。
衛悠深吸一口氣，將手上的槍舉起來，瞄準樓底被新鮮血肉聚集在一起的變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