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路上
韓秦跟著衛悠進入醫院。醫院裡一片狼藉,屍骨到處都是，地上大灘凍成冰的血都快連成片。
突然後面傳來「咕咕」聲，衛悠轉身看向身後的庄朝陽。庄朝陽揉揉肚子說：「餓了。」
「還沒吃午飯？」衛悠問到。
「嘿嘿~~」庄朝陽傻笑。
「醫院門口有個小賣部,我看還是門窗都完好,裡面應該有吃的。」衛悠一邊轉身一邊說。
來到醫院門口破開小賣部的門，庄朝陽拿了餅乾,滷雞蛋,還有火腿腸，都凍得硬梆梆的。
衛悠一看揉了下太陽穴：「氣糊塗了,要不你倆先回去吧。等這邊清理完了，你們把車開到修車店去,隊里有專門修車的人。」
這時一輛運兵車開過來停到衛悠身前，明朗下來對衛悠說：「隊長，發現了活人。」
這個真是個讓人驚訝的事,衛悠希望能從那人口中知道市裡變異人的舉動。
活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很瘦,韓秦跟著衛悠見到她時,她坐在運兵車裡,表情麻木。衛悠上車她木楞楞地轉頭看一眼，又木楞楞地轉回去，也沒說話。這姑娘全身上下很臟，不知多久沒洗過了,散發出一陣陣臭味,但又不單純是人長時間沒清洗的味道，還夾雜著濃濃的花露水的化學藥品味。
衛悠上車看了一眼就被熏下車。
明朗在車門邊壓低聲音說：「隊長,這姑娘精神不太對,一直也沒說話,可能要帶回去恢復幾天才能溝通。」
「在哪兒發現的？」衛悠問。
「這辦公樓五樓的茶水間里有個衛生處，我們去的時候她就躲在那裡面。」
衛悠好奇地上了五樓，還沒進那姑娘躲的衛生處，在茶水間就被一股糞便夾雜化學藥品的臭味熏了出來。茶水間的地上靠牆放了很多繫緊了的垃圾袋。其實密封后每一袋的味道並不重，而且又結成了冰，但架不住數量比較多。袋子上面又被散了很多消毒水，夾雜著花露水的味道，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對鼻子實在有些刺激。
庄朝陽捂著鼻子，指著那個有著生化武器味道的房間，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是說她一直呆在那裡面！」
「呆久了就聞不到了。」明朗捂著鼻子說。
這個辦公室搜索的人到時大門緊閉，在門外並沒有聞到什麼味道。進門后順著過道繞著電梯拐了個彎，又打開一道門進入個辦公室，旁邊才是這個茶水間。中間一個彎，兩道門，也難怪外面沒有味道。而且看最後這個辦公室的樣子，裡面並沒有變異人。外面過道上倒是有兩具屍骸，但這層樓沒看到變異人的身影。
估計末世后倖存的姑娘就生活在茶水間里，衛悠他們在隔壁辦公室找到了一些雜糧、油、鹹鴨蛋之類的，看著像公司準備發放的福利，倒也解釋了她靠什麼活下來的。
衛悠派人先把那姑娘送到營地，並叮囑那人一定要讓姑娘清洗乾淨。然後他問明朗：「剛才有人說發現了個特別的地方？」
「對，在官方的辦公大樓那。」
衛悠到辦公大樓二樓，王立舟正站在一間辦公室門口，看到衛悠他們上來，和衛悠韓秦打了個招呼說道：「我覺得這裡應該是高度進化變異人的窩。」
他讓出點位置讓衛悠和韓秦能看到屋裡：「剛才我進去一圈后就出來了，裡面的東西都沒動。你看，這屋是不是有變異人一直在這生活的感覺。」
這個房間是個挺正常的辦公室，大概二十個平方米，進門對面是窗戶，左手邊靠牆一排書櫃，書櫃前是辦公桌椅，右手邊有一組辦公沙發，靠窗的位置有一個落地衣架。
現在有一扇窗開著，地面中間的位置有一些深紅色的冰粘在地上，邊角處有一層灰。沙發坐墊和靠背上也都有深紅色的碎冰沾著，茶几上有幾根骨頭，看樣子像是人的腿骨，沙發靠窗子那一小片地上，堆滿了凍在一起的帶著碎肉和血痕的各種骨頭，還有帶著肉的半截身體之類。
韓秦沉默地看著屋裡的場景，然後目光放在窗邊的骨頭堆上。那骨頭堆中間部位有一個凍住的手掌，看起來是個孩子的手，上面缺了三根手指，剩下的兩個手指頭上依稀有肉窩，手背上的肉都沒了，能看到骨頭和牙印。他看了兩秒不由把目光移到地上。
地上的血冰一直延伸到屋外，順著樓梯出現在一樓，實際上一樓有大量的屍骸。
衛悠四下打量了一下沒說話，帶著眾人下樓走出辦公樓，這個樓里的情形讓人看著鬧心。站在辦公樓外面，衛悠看了眼辦公樓大門說：「王隊，你覺得住那的那個變異人會是那個辦公室原本的主人？」書柜上放了好幾張照片，裡面都有同一個中年男子。
「不好說。」王立舟也不確定，如果變異人真的是辦公室主人，那是否說明變異人進化到一定程度后，會恢復變異前的記憶。
「這樣的地方只發現了這一個？」韓秦問。
明朗點頭：「目前只發現了這一個。」
韓秦回憶起逃跑的那個變異人，那是個男的，變異前年紀不確定，身高在175厘米以上，長相……現在想起來倒是和書櫃里照片上的人有兩三分相似。
他把那個變異人情況和衛悠他們說了下，然後建議道：「老郭和那個變異人交過手，要不拿張照片讓老郭認認。」
他覺得這個房間生活的變異人進化程度很高，也許可以說是這個市區里最高的，因此不由自主就聯繫到了逃跑的那個變異人。
衛悠聽了點點頭。
這時市區里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邊角的地方還需清除，衛悠讓王立舟和方凱盯著點，他和韓秦他們回到營地。
「衛隊，明天車隊出發嗎？」庄朝陽在車後座上問副駕上的衛悠。
「等通知。」衛悠也不確定。現在看郭林市還有一些物資，他肯定想搜集帶走。但問題是車隊汽油量能否允許大家在這裡停留。現在這天氣，汽車大部分時候都耗油開著空調。車隊出來得匆忙，雖然帶了一些油，這麼近千公里下來也消耗不了少，更別說後面至少還有三四百公里的路要跑。
郭林市有八個加油站，收集上來的信息說有兩個城市邊緣的加油站是空的，剩下的幾個加油站不知道還有多少油，但只要有一半的油，倒也夠車隊再跑四五百公里。
回到營地后，韓秦把衛悠送到他隊伍紮營的地方。衛悠拿著照片叫郭剛認人，郭剛努力回憶了后，和韓秦一樣，也覺得有兩分相似，但不能確認是同一個人。
衛悠要安排後續收尾的事，韓秦和庄朝陽走回房車。
營地里基本已經清理乾淨，大家恢復正常的秩序，只有醫療帳篷那一片人明顯增多。
韓秦先到醫療帳篷看了沈卓和沈佳鈺。沈佳鈺還在忙碌，看到韓秦告訴他沈卓的只是手腕扭傷，已經處理好回房車了。
回到房車，趙曦看到他倆把大米和青稞做的粥端出來，然後又拿了麵餅讓他們趕緊吃。她也是在韓秦他們離開后才想起大家還沒吃午飯。
庄朝陽喝了一口粥，向趙曦比了個大拇指，從寒冷的室外進入溫暖的車內，再喝上一碗暖烘烘的粥，身體內外一下就暖和起來。
這時鄭伊人在睡覺，上午一陣緊張后，她原本還虛弱的身體就有點挺住不住，到現在睡了有一個多小時了。
「市裡修車的地方還能用嗎？」趙旭小聲問韓秦。越野車實在不能用了就算了，反正房車大家坐得下，麻煩的是房車的玻璃。剛才鄭伊人休息，其他人都到沈卓他們的房車上。大家把壞了的玻璃上又蓋了層厚棉衣固定在上面，可擋風效果總不如玻璃。
「市裡清理出來就去修車。」韓秦放下碗說道，「沈卓在另一輛房車上？」
「在，他們應該也在休息。」趙旭回答。
「他怎麼傷到的？」韓秦覺得沈卓也是運氣不好，肋骨看著要長好了，手腕又受傷。
這個趙旭還真看到了：「當時衛隊安排人在牆上架了機關槍，沈哥上去幫忙。後來有變異人衝到牆上，沈哥向後退了一步，準備跳到地上，腳踩滑掉下來。掉下來時踩地上時他又滑了一下，摔倒時手撐地角度不對，把右手腕扭了。醫院給他上了夾板。」這個牆三米高，原本沈卓跳下來完全沒問題，可架不住他連著腳滑兩次，導致手撐地時方向不對，扭得有點狠，手腕那鼓起好大一個包。
當時那個變異人跟在沈卓後面，還是趙旭和□□一個攔住變異人，一個趕緊把沈卓拖到一邊，否則他可不止是手腕受傷了。
韓秦原本想去看一下沈卓，但一聽他受傷的原因，覺得暫時還是別去看了，現在他指定心裡還懊惱著呢。
韓秦和庄朝陽連著奔波了六七個小時，現在肚子里沉甸甸有東西，暖氣再那麼一吹，就有點犯困。看到他倆吃過飯後一臉倦容，趙曦讓他們去睡會。
現在外面還算安靜，只偶爾有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和圍牆外鏟冰的聲音。原本兩個鎮子方向的槍聲，和木家營方向的哭聲在大半個小時前沒有了。鋁廠內部二十分鐘前也已經清理完畢，大部分人都回到車上或者房間里休息。如果不看還在牆上警戒的人，以及地面上偶爾出現的深色，簡直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半個小時后，郭剛開車過來說可以修車了。
「剛哥，謝爍怎麼樣了？」趙曦問道。
「那小子運氣好，沒傷到內臟，傷口縫合后輸了血，今晚應該能醒。」楊樂達去看謝爍時，插隊讓醫生先給他縫合了。說來也是謝爍運氣好，變異人的手實際已經插進他腹腔，但鋒利的手指居然從大腸邊穿過，只傷到大腸粘膜，大腸沒被穿洞。否則糞便從大腸里進入腹腔那就麻煩了。
「那就好。對了，明天車隊出發嗎？」
「還不確定，等通知吧。」說到這個郭剛就想搖頭：這次變異人襲擊，希熱爾鎮和三五鎮又少了一百多人，但郭林鎮的變異人全被清理乾淨，這導致有些人不想走了。另外木家營那損失慘重，死了幾百人，有些人怨恨上了車隊，埋怨車隊保護不力。還有部分人看到郭林鎮這變異人全部被消滅，起了想留在這裡的心思。車隊人多，想法就多，想有個統一意見，還有得扯。
韓秦開著越野，馬峻開著房車，跟在郭剛車後到市裡修車去。
一個小時后，又開始下雪。而且雪越下越大，不到半個小時，能見度下降到十米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