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路上
「我沒感覺到郭林市有危險。」韓秦上庄朝陽借來的車時,趙曦說道。
「知道了，放心，衛隊他們都已經去了半個多小時,有什麼危險也早處理了。」韓秦輕輕推了下趙曦肩膀,讓她趕緊回車上，車上暖和。
趙曦站在外面堅持看他們離開,韓秦只好趕緊啟動車離開廠區。
「別擔心,你不是說沒危險嗎。」趙旭在邊上說。
趙曦看了他一眼，不想理他：雖然她覺得沒危險,可在這麼多次事故之下，她還是會擔心。
轉身時,趙曦注意到一邊的另一輛房車，車廂上沙發位置的玻璃壞了。她走過去看到玻璃上有一個洞，這個洞明顯是子彈打的。沿著洞,裂紋向四下蔓延。裂了的玻璃上裡外粘著透明膠。
透明膠！趙曦又仔細看了起來，確實是透明膠。
「子彈打到了,可現在到哪兒找玻璃換,只能這樣先將就用著。對面那塊玻璃也壞了。」趙旭說。還好是車廂上的小塊玻璃可以這樣處理,也還好工廠辦公室里總有如透明膠這樣的辦公用品。不過這也堅持不了多久，零下三十度，透明膠已經有些發脆，勉強粘上去也就是個心理安慰而已。
這個,真是很有生活智慧的處理辦法。
過了冰牆,韓秦放慢車速看向躺在地上的數百具變異人屍體。
「這次襲擊太突然了，不過衛隊不是已經安排了人巡邏嗎？今天早上還讓加大武器部署。」庄朝陽回憶起牆那一邊的戰場畫面。
靠近山坡的地方,雖然已經有人在清理,但還是能看出變異人繞過冰牆后,兵哥們和它們廝殺的慘烈。有幾處地方雪地上的雪已經被踩成冰，混雜了血液的冰凝固在地上，上面還凍著血肉都快沒有了的骨架，讓人不忍看第二眼。有兵哥一邊流淚，一邊把骨架和附近散在地上的血肉冰渣鏟到一起，放進作為收屍袋的床單里。淚水在臉上很快結成冰，但兵哥們像是感覺不到，只是專心地替戰友收屍。
想到這些，庄朝陽心裡難受，忍不住說道。
韓秦沒接話。沒人想看到這樣的場景。發生這樣的事是安排失誤還是什麼，現在已經不重要，只希望車隊能吸取教訓。
通過冰牆上化出的通道，幾分鐘后就到了郭林市。
韓秦沿著國道進入市區，路邊偶爾有變異人陷在雪裡的屍體。
車往前開的時候，時不時會有碾過什麼東西的感覺，偶爾還會傳出碾碎了冰的「咔嚓」聲。
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槍聲，應該是衛悠他們在清理變異人。從雪地的痕迹可以看出，衛悠帶著的人幾人一小隊，呈扇形前行。
「我們先找衛隊看下情況。」韓秦說。他開車走上最多車輪印方向，幾分鐘后就看到了衛悠他們的身影。
衛悠他們正在清理小區。
韓秦他們過去的時候，明朗正一臉發愁地看著旁邊一個小區大門，看到韓秦把車停在他身後招呼道：「韓隊，你怎麼過來了？」
「衛隊呢？」韓秦下車問道。
「隊長他在清理小區。」明朗也是苦笑：隊里死傷好幾個人，衛悠心痛難受的和大家說話都帶著殺氣，也只能在變異人身上發泄一下了。
「市裡面情況怎樣？」韓秦問。
「目前看來變異人很少，應該絕大部分都到鎮上去了.」明朗說。
「市裡還有完好的修車廠嗎？」
「有，就在進市區的左邊。你們探路遇到襲擊了？」明朗有些驚訝。
「應該是襲擊鎮子的變異人逃出去被我們碰上了。」韓秦大概說了下遇到變異人的事。
明朗聽了臉色有些發白，說道：「這次襲擊的變異人總數並不算多，應該只有三四千，但有一部分很厲害。而且它們居然會分兵……」
「這有什麼，它們原本就是人類變的。」
「隊長。」明朗對著韓秦後面叫道。
韓秦轉過頭看到衛悠冷著臉提著一把□□從小區出來，刀刃上凍著一層暗色的血。
幾個兵哥遠遠跟在衛悠身後，看著他帶著敬佩和幾分畏懼。
「走，陪我殺個痛快。」衛悠對韓秦說。
跟在衛悠身後的兵哥一臉為難地看了看他，又看向明朗。明朗也不為難這些兄弟部隊的戰友了，現在跟在衛悠身後確實壓力有點大。他等衛悠走出五六米后，他招手讓這些兵哥到其他小區去清理。
韓秦拿上砍刀跟在衛悠後面。市裡地上的雪有些雜亂，比鎮上厚，但又比山上的薄。韓秦踩著衛悠的腳印跟在他後面，庄朝陽跟在韓秦後面，馬峻又跟在庄朝陽后。
這一片連著幾個小區，感覺到動靜和人氣，早些時候就有幾個變異人跑出來被外面值守的兵哥解決了。
衛悠轉進一個還沒清理的小區，都是四層樓房，拿著刀進入一個單元，沿路側耳聽房裡有沒有聲音。衛悠連著走了兩棟樓都沒遇到變異人，反而是綴在最後面的馬峻遇到了個聽到聲音過來的變異人。這個變異人弱得很，馬峻一刀就解決了。
衛悠出來看到地上躺著的後腦勺開花的變異人，看向馬峻的眼神冒著火氣。
「衛隊，這個小區應該被清理過。」韓秦想起周叔說的市裡的倖存者以小區作為根據地的事。而這個小區有些房屋的大門是壞的，屋內沒有食物，偶爾地上和牆上也有血跡，明顯有人搜尋過。
「那也沒清理乾淨。你們離我遠點。」衛悠嫌棄韓秦他們吸引了變異人的火力。
韓秦有些哭笑不得，他示意馬峻跟在衛悠後面看著點他，然後和庄朝陽到另一棟清理房屋。
明朗在小區外頭疼地看著衛悠一個單元一個單元地搜索。
方凱從一個小區出來，帶著二十個人進入下一個小區。
明朗看了眼方凱揉了揉太陽穴，這也是個點了爆竹的。
以前隊里有人犧牲了，大家只能自己消化悲憤的情緒。而現在沒人管著，大家自然要在合理範圍內把這個情緒發泄出去，特別是發泄到導致變故發生的變異人身上。好在衛悠該做的事還是在做，除了稍微噴火了點，稍微身先士卒了點外，沒有什麼失控行為。方凱這個小隊長比衛悠還要理智些，雖然也一馬當先的殺敵，但還知道照顧著點杜師長的人。
韓秦跟在衛悠後面，走在大路上，地上隨時能踩到東西。韓秦把雪清理開發現是凍成冰的頭骨、殘肢斷臂、骷髏架……確認過兩次后他就不再看了。
走了七八個小區，讓他奇怪的是他看到兩處變異人堆在一起的屍體，每一堆數量至少三四千具。這些變異人有些非常消瘦，完全是骷髏，看起來像是餓死的。還有一些頸椎骨斷了，皮膚連著頭和身體。
一個小時后，匯總到明朗這的情況顯示已經清理三分之二的區域。能清理得這麼快一個是郭林市市區確實也不大，不過三四平方公里，建築也不算多；另一個則是整個市區殘留的變異人極少，到現在遇到的也不到百人，而且這些變異人實力也很弱。
剩下還沒清理的區域是市機關那一片，那一塊有醫院、各個官方機關、電視台這些。
韓秦坐在衛悠車上，看著面色漸漸緩和的衛悠鬆了口氣。
「謝啦。」衛悠看著前方說了句。他知道韓秦讓馬峻跟在他後面是怕他殺紅眼出事。雖然這兒看起來也沒什麼能讓他出事的，但韓秦也是以防萬一。其實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就是看著自己的人沒了、受傷了心裡難受，憋著了一股氣，現在殺了七八個變異人發泄出去就稍微好些了。
「沒什麼。不過以後可能還會遇到類似情況」韓秦搖頭。他挺理解衛悠的心情，但這種事這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衛悠瞥了眼後排的庄朝陽和馬峻，有些話不好說。他問道：「你們探好路了？」
「那條路繞得有點遠，現在看是用不上了。不過我們在四十公裡外的鎮里遇到了幾十個巨人化的進化人。有十幾個人想跟著車隊到蒙北基地，他們派了代表，我把代表送到杜師長那了。」韓秦說。
「沒聽這的人說有這麼個鎮子。」
「似乎這鎮里的人很排斥巨人化的人。」韓秦說。
「讓杜師長處理吧。」衛悠淡淡地說，「你跟過來幹什麼，不會是幫我清理變異人的吧？」
「回程遇到變異人，車玻璃壞了。那個變異人很厲害，我沒把握敵得過，被它跑了。」韓秦答道。
衛悠把車停在市一醫院門口，看著其他人小心進入醫院進行清理，說道：「現在看來，在頭部的變異人比在頭部的進化人進化得快。不過這個是以大量變異人的消亡為代價的。」
大量變異人的消亡？韓秦說：「你是指自然的還是人為的？」
衛悠指了指醫院說：「現在我們能確認，變異人通過進食可以進化，但問題是食物總數是有限的，而它們對食物的需求十分大。因此很多時候它們能獲取的食物總數並不能支撐所有變異人的進化。」郭林市就是這樣。
韓秦點點頭。
「有一部分進食充分的變異人獲得高程度的進化，並開始控制其他變異人進化速度，甚至殺死一部分較弱的變異人。」衛悠說。
「我記得你說過變異人和同等級的變異人是死敵。」韓秦若有所思地說。
「對，在一個區域只有一個變異人的頭。但這並不耽擱高程度進化的變異人幹掉浪費食物的太弱的變異人，否則沒法解釋那些變異人的骷髏堆，也沒法解釋為什麼郭林市的變異人這麼少。」衛悠說。
不過衛悠也只是猜測，雖然這個猜測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