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到底有多少人活著
兩輛車開過去時，李雅容拉著李智斌在屋前等著，指揮他們把車停到屋裡。
韓秦下去里裡外外看了一圈：兩層小樓，樓上還有幾件傢具，樓下完全是空的，沒有地下室之類的，也只有一個大門。這堂屋剛好能停兩輛車。
李雅容看著韓秦走完整棟屋，等四人把車停到屋裡說：「放心，這裡還是比較安全的。而且這天氣停在外面，一場大雪下來清理也麻煩。」
李雅容帶著四人到旁邊屋。堂屋裡沒傢具，只有牆邊堆著一堆木材，應該是傢具劈成的。左邊屋牆角有熄滅的火堆。火堆上吊著個不鏽鋼小鍋，火堆前放了個三人座的藤編沙發，上面鋪了層被子。屋裡還有張單人床，床上有幾件衣服，床邊有一點吃的，看來這間屋是母子倆生活的地方。堂屋右邊是件廚房，裡面除了兩個土灶台什麼都沒有。
李雅容把堂屋大門關上，火升起來，把藤編沙發往床邊一拖，帶著兒子坐在床上，讓他們坐在沙發上。
李智斌看見糰子蹲在沙發邊，走到糰子身邊摸糰子的毛，李雅容看了眼兒子又把目光轉到四人身上。
「你們想知道村子的情況？」李雅容問。
「你知道其他城鎮情況，或者那些活屍或變異動物的情況嗎？我們可以交換下信息。」趙旭說。
「你們才從嘎啦達山過來？那邊情況怎樣？」
「嘎啦達山另一頭下山後不遠，那附近幾個村鎮的人建立了個基地，把守著道路，要給糧食才能過。他們手上有槍，收的價格還挺狠。再往前大多數村鎮都沒什麼活人，我們從潘東市過來，只遇到兩處有活人聚集，但周圍都有活屍。鄉鎮里物資也大都被搜集一空。此外村鎮偶爾還會被變異動物襲擊。過了潘東市往Y省走有個村子是人類聚集地，大概兩百多人。」趙旭大概介紹了下情況。
「C市呢？潘東走兩三個小時能到C市吧。」
「聽說不太好，市裡面可能沒多少活人了。」趙旭回答道。
李雅容聽了趙旭的話，有種找不到出路的感覺。她閉了閉眼，緩和下情緒說這邊的情況：「吃人的那些人你們叫活屍？這邊叫活死人。從這個村子往赤原草原走，三個村現在都沒人住，人都搬到了赤原縣，除了些大件的傢具其他東西也基本搬空了。赤原縣現在有三撥人，如果要過去可以走縣城外的道路，但也不好說會不會有人攔路。再往前就走不了了，合澤河上的橋斷了，過不去。」
「為什麼三個村的人都搬到縣城裡，什麼時候搬的？」趙旭問。
「聽說半個月前，有變異氂牛群襲擊村莊，死了很多人。後來除了氂牛群，還有變異的藏羚羊、梅花鹿也襲擊村莊，大家沒辦法，只好往縣城搬。」李雅容說。
「這個村子不像被動物襲擊過。」趙曦說。
「主要是另外兩個村莊，這個村子原本居住的人就不多。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赤原縣那三撥人能詳細說說嗎？」趙旭問。
李雅容猶豫了下，說：「那我詳細點說吧，我也只是聽說的。當時活死人出現后，很多變成活屍的小孩家人都下不了手，非說是病了，不讓打。再加上後來大家昏迷，縣裡死了不少人。縣裡邊的主要領導只有一個副縣長還在。後來他把大家組織起來把街道上的活屍清理了。
再後來他要主持工作，但有掌管武力隊伍的領導以前就和他有些不愉快，不願意按照他說的來。再加上聯繫不到外面，幾次派人出去都沒人能回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雙方就僵住了。
這時候有一批混混搶了縣裡不少糧食，並在縣城邊的一個小工廠駐紮起來。兩個領導一個要亂世用重典，一個不讓。拖了幾天那批混混手裡有糧食還真就有人加入他們，後來也就成了氣候。
再後來三個村的人搬去了縣裡，但縣裡大部分人並不願意接納他們，畢竟多一個人多消耗一份糧食。於是村子里的人強行佔了縣城邊的一塊地方，成了第三方實力。」
好亂，這麼大點兒的地方，還三方勢力。趙曦無語。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從赤原縣旁邊過，那群混混可能打劫。」趙旭問道。
「不一定，呃，這邊的村民有的也都挺強悍的。」李雅容說，「就是縣裡原本那些人也不一定。縣裡沒有多大控制力，而且這裡民風挺彪悍的，也就是旅遊發展起來后好了些。」
「他們還是按照以前的作息時間嗎？」鄭伊人問。
李雅容說：「我一周前在縣裡的時候還是。」
「雅容姐，你是準備到哪兒去啊，就你一個人帶著小朋友，太危險了。」趙曦好奇問道。
「我是G省人，原本想從C省過去。」李雅容苦笑。
「那有點難，如果你要走嘎啦達山過去，其他不說，山上積雪就挺厚的，不好走。而且過去后沿途活屍、變異動物什麼的，幾乎每天都會碰到。」趙曦說道，「再說，我聽到的城市裡情況都不算好。」
「我從X省過來，沿途還好，最讓人頭痛的是變異動物。」
「X省沒事？情況控制下來了？活屍都沒了？」趙曦驚訝問道。
「活屍也不是都沒了，但大部分都消滅了。不過那邊也亂。那兒官方領導也沒了不少，下面的控制不住局勢，大大小小的勢力很多。為了糧食、武器、人口，打起來也多。再加上變異動物，普通人想安穩一點活著不容易。」李雅容搖頭。
「你們是要往哪兒走呢？」李雅容問道。
「想去首府。」趙曦說。
「那可遠著呢。」
「家人還在北邊。」趙曦苦笑道。
「雅容姐，合澤河上的橋斷了是怎麼回事？」趙旭問。
「地震后斷的，從赤原縣出去道路就兩條，一條就是到村子這邊這條，走嘎啦達山；還有一條是從X省過來到赤原草原景區，經赤原縣過合澤河到蘇木鎮。」
「沒其他路了嗎？」趙曦不死心問。
「我問縣裡的人，他們是說沒有。」李雅容回答。
四人面面相覷。
「村裡有安全的水源嗎？如地下水之類的，我們需要補充點水。」趙曦問。
「在後山有個溶洞，其實也不是溶洞，就是一個山洞，不深，裡面有條暗河露出來了部分，我就是從那裡取水的。」
趙曦不由感嘆道：「雅容姐，你對這真熟悉。」
「我結婚前每年都要往C省西部和西藏走兩次，這裡也來過三四次了。如果不是和縣裡民宿的老闆熟，我也沒法安全從縣裡出來。」李雅容不在意地說，「如果你們不急明天早上我帶你們到山洞吧，正好我也要補充水。」
「行，謝謝雅容姐。」趙曦道謝。
回到房車裡，四人看是看地圖。
「地圖上確實只有李雅容說的路。」鄭伊人仔細看了地圖后說。
「也就是說要麼倒回去。要麼去X省繞一圈。」趙曦想想都絕望。
「這裡到合澤河有多遠？」韓秦問。
「七十一公里。」鄭伊人在地圖上搜索后說。
「後天凌晨兩點出發，到合澤河看一下，如果河面冰厚，從河上過去。」韓秦說。
「凌晨兩點？」趙曦看向韓秦。
「總比遇上赤原縣的人好。」
趙曦多瞄了韓秦幾眼：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這不像你的風格。
韓秦只是覺得沒必要硬扛，而且除了自己，其他三個也缺了點不管什麼情況都能硬扛的實力。
第二天七點過，李雅容就帶著李智斌出現在房車外。
看李雅容準備說話，趙曦做了個靜聲的動作，下了房車和她來到門口，小聲說：「不好意思雅容姐，他們還在睡覺。」其實是韓秦和趙旭守了夜后在補覺。
李雅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你們走的時候小斌就一直捨不得放開糰子，今天一早他也鬧著要找糰子，我這實在沒辦法。」
「沒事，我讓糰子下來。」李智斌大多數時候是個很安靜的小孩，昨天除了摸糰子的毛，最多就抱抱糰子，坐在糰子身邊，其他也沒做什麼。
趙曦把糰子合著狗窩一起抱下來放在房車邊，把它身上的小被子掖了掖，對李智斌說：「小斌，糰子還在睡覺呢，不要打擾他，就在旁邊看好么？」
李智斌蹲在糰子窩邊，看著糰子。
趙曦站起來走到看著兒子的李雅容身邊：「雅容姐，小斌是怎麼了么？如果不方便說也沒事。」
「也沒什麼，幾個月前小斌檢查出了白血病，化療后預后不好，醫生說沒多久時間了。小斌一直想去X省玩，我想他也就那麼點想望，於是租了房車自駕帶他到X省好好走走。我爸媽不放心我一個人帶他出來，也跟著來了。」李雅容說著眼圈紅了。
「地球被撞那會我們到的地方有點偏，網路不好，出來都是被撞后第二天了。官方當時限制出行，我們想著反正一家人都在，也沒急著往家裡趕，就近找了個城市邊宿營。後來我爸媽病了，我以為就是普通發燒，把他們送到附近的醫院……」
她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去買中飯，把小斌放在病房陪爸媽，回來的時候看到病房附近亂成一團。病房裡我爸正咬著一個護士的臉，鮮血濺得到處都是。旁邊有人去拉，也被咬了，有人拿了把水果刀插進爸的身體里，插了好幾個地方都沒用，最後插到後腦勺上。小斌在一邊坐著全看見了。當時我也嚇住了，而且事情發展得太快，我沒能及時插手。……當時已經有好幾個病人咬了人，大家開始覺得不對，醫院裡亂成一團，結果很快我媽也……我好不容易帶著他逃出來。但至此他就一直不說話不理人，天天坐在那發獃。」
李雅容吸了下鼻子，趙曦到房車上拿了抽紙給她。
「他看到糰子是這近一個月來最大的一次反應。以前我們養了只三色的蘇牧，和他可親了，叫歡喜。因為他生病，我暫時把歡喜送到了堂哥家，可能糰子讓他想到了歡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