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到底有多少人活著
車停在山頂，其實這也不是山頂，只是道路的最高處，上面還有大概二十多米高的一個小坡。但作為方圓兩三百公里的最高峰，這已經可以看到四周山脈的情況。
在很遠的地方，有一座流淌熔岩的山峰。
趙曦出神地看著那山峰，遠遠望去很漂亮：亮金色、金紅色、暗紅色的熔岩分佈在山上，往下緩緩移動，像是一根根的彩帶。她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是火山已經爆發了，還是在做爆發的準備。但至少解釋了為什麼這一個月地震這麼多。
「撞擊引起地殼運動，以後會有很多活火山。」鄭伊人說。
「第五次生物大滅絕，除了驟降的溫度，被擋住的陽光，劇烈的地殼運動也是一個因素。」趙曦說。
韓秦看向旁邊的山坡，看樣子想上去。趙曦走過去說：「我也想上去看看。」
韓秦轉頭打量著趙曦的小身板，目光中隱隱透著嫌棄。
趙曦看著他眼神帶著請求，低聲道：「如果你要上去，把我也帶上。」
韓秦看著趙曦額頭覺得頭痛，半響他走到小山坡前，背對著趙曦半蹲下：「上來。」
趙曦有些沒反應過來。
「上來，你自己走要走到什麼時候。」韓秦沒好氣地說。他把雙手往後伸，示意趙曦趴到他背上。
這個小山坡積雪有二三十厘米厚，下面還有一層冰，坡度也有三四十度。在這寒冷的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方，趙曦完全憑自己上去，可能要二三十分鐘。
趙曦突然有些害羞，但上到頂端看看的這想法戰勝了不好意思。躊躇了下，她趴到韓秦背。
她雙手往前伸了下，想環住韓秦的脖子，可又不好意思，又收回雙手抓住韓秦的雙肩。
「抱好，墨跡什麼！」韓秦不耐煩地說。
趙曦遲疑地環住韓秦帶了圍巾的脖子，整個人也貼在他背上。
韓秦左手抬住趙曦的屁股站了起來。真輕，他想。
韓秦身體前傾稍微彎腰，背著趙曦往山頂爬，右手偶爾把工兵鏟插到地上固定一下身體。
趙曦趴在韓秦背上，感受他穩穩地往上攀登，不由想起鄭伊人說的可以多信任點韓秦。現在她不由得覺得雖然韓秦嘴巴壞，經常冷著臉，但其實心眼不壞，可以說有時挺心軟的。
她雙手交握在韓秦下顎下，覺得韓秦的呼吸噴到了手上，這也許是錯覺，她想。但雙手和臉頰溫度似乎升高了些。感受道韓秦穩穩噹噹的往山頂前進，趙曦覺得韓秦確實挺可靠。
不到5分鐘兩人站到山頂。韓秦站穩后把趙曦放下。
山頂風很大，呼呼地吹，把人身上僅有的一點暖氣都帶走。
趙曦收回有些胡思亂想的思緒，縮著脖子抬頭一看：又有一座遠方的火山冒著濃煙出現在天邊。在一片漆黑中濃煙雖然不太明顯，但有了預設前提的情況下，找出火山的蹤影不算太難。
吃驚但並不太意外地看著那座火山，趙曦心下嘆息：在沒看到的地方不知有多少火山在蠢蠢欲動。兔國是個多山地國家，山地佔全國面積的33%，丘陵地帶佔10%。在劇烈地殼運動下，不知多少地方會成為火山的波及範圍。
趙曦拿出手機，對著遠處的火山拍下照片。不過在沒什麼亮光的情況下，只有流著熔岩的火山照出了個極小的影子。
韓秦也在觀察周圍山峰的情況，近處全是被雪覆蓋的山，完全沒有生命的跡象。
山上風太大，趙曦覺得全身的熱量都要被風帶走了。
韓秦看了眼她瑟縮的樣子，又環視四周一圈，稍微俯身在她面前半蹲下。
兩人回到車邊，趙曦把上面能看到兩座火山給趙旭和鄭伊人說了。
「兩座活火山，沒看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我只希望咱們趕緊離開這片山區，我可不想在懸崖邊再遇到一次地震了。」趙旭苦笑道。
下山的路也不好走，厚厚的積雪讓他們時不時就要下車鏟雪。
到了晚上七點，這一天才走了不到一百公里。大家發現如果還在山區，這種情況會不斷出現，而且越來越頻繁。於是晚飯後大家坐在房車上研究後續的前進線路。
「往赤原草原走，然後往東走一段，再向北。」韓秦滑動滑鼠，給大家畫出一條線路。
「這樣經過的城鎮又多了。」趙曦有些鬱悶。他們原本的線路人口很少，但一直在高山間行走，確實容易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而這條路人口要密集不少，雖然也是山路，但和前面的高山相比只能算小山包。
「遇到活屍還有辦法應對，遇到地震雪崩就只能聽天由命。」韓秦說，而他不喜歡聽天由命。
鄭伊人拿過電腦，看了會地圖，點頭說：「那我們就要過Q省，過永江了。」
「有永江大橋的地方一般是在城市裡吧。」趙曦問。
話題有點沉重，趙旭說：「先到赤原草原吧，到時候再決定是往青湖還是Q省，反正都有路。」
「糧食的收集也要提上日程了，現在糧食是硬通貨。」鄭伊人說。
「有機會就收集，實在不方便也不著急，現在的食物夠我們吃兩三個月。」趙曦看了眼韓秦說。
「到赤原草原要經過三個村莊，都要搜集。」韓秦沉聲說。
第二天大早下起了雪，還好雪不大，大家全天冒雪趕路，中途遠遠的遇到一群變異牛群，車子迅速開過，沒有引起對方注意。
雪下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才停了，地面的積雪有近三十厘米厚。下午來到崖口村，這是山谷間的小村莊，遠遠看去有四五十間屋子，沒有人影。
當車開進村裡時，道路上出現了人活動的痕迹，而且很新鮮，明顯有人生活在這裡。
趙旭把房車和SUV并行停著，他下車守在車前，韓秦拿著武器到村裡尋找生活在這裡的人。
其實這也不難找，畢竟雪地里的痕迹很清晰，有連著的三棟屋前積雪打掃得很乾凈。
韓秦站在中間的房屋前沉聲說道：「朋友，路過這裡藉助一宿，可否見個面。」
三棟屋子都沒動靜。
韓秦掃過三棟屋遮得嚴嚴實實的門窗，考慮了下，沒有破門而入。
回到車那，韓秦讓大家把車開到村子的小廣場上宿營。
「如果村子里的人不願意見面的話就走吧，否則總覺得不安全。」趙曦忍不住說道。
「你覺得危險。」韓秦問。
趙曦搖頭。這倒沒有，只是想著有一群人在暗處默默看著他們，她心裡不舒服。
「房車裡的水還能用多久。」韓秦又問。
「大概一天吧，前面不是還有兩個村子嗎，明天應該都能遇到，到時候補充也行。實在不行還有些瓶裝礦泉水。」趙曦說。
「不止是水，還有糧食，現在我們的糧食太少了。」韓秦覺得大家都有些低估糧食的重要性。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前面能搜集到糧食時車裡裝滿了沒法搜集，現在想搜集又老遇到問題。」趙曦鬱悶道。
「小孩。」鄭伊人突然說。
趙曦順著鄭伊人的目光看去：糰子在小廣場邊緣解手，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站他他身邊，想要摸糰子，糰子躲了一下。
「糰子，過來。」趙曦輕聲呼喚。糰子看了眼男孩跑到趙曦身邊蹲下。小男孩看見狗跑了，追了過來，站在趙曦身前兩米的地方看著糰子。
「小朋友，不可以亂摸小動物，他們可能會咬你的。你的爸爸媽媽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趙曦彎腰看著小男孩說。小男孩被裹成了球，是長得虎頭虎腦，有點瘦，臉上沒什麼肉。眼睛很漂亮，黑黝黝的，眼睫毛很長，但臉上面什麼表情。他對趙曦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看著糰子。
小男孩突然上前兩步，韓秦把趙曦扯到身後。男孩蹲在糰子前，伸手摸糰子的背，糰子起身跑到趙曦身後，探出個頭看男孩。
男孩又要上前，這時一個女聲響起：「小斌，到媽媽這來。」
男孩聽到聲音停頓了下，眼珠似乎嚮往女聲方向看，但微微動了一下就拉了回來，盯著糰子。然後他又跑到趙曦身邊摸糰子。
「小斌！」一個女子跑過來把男孩一把抱住又遠離趙曦和韓秦五六米。
好快！趙曦完全沒反應過來小孩就沒瞭然后出現在前方。
韓秦盯著女子沒動，只是在她出現時就把短刀拿在了手中。
女子大概三四十歲，和男孩有六七分像，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看著有些疲憊。
男孩被母親抱著，掙扎著要到糰子身邊去。
「小斌，那不是歡喜，小斌，聽話。」女子死死地抱著男孩。
趙曦有些左右為難，她已經看出來那男孩有些不對勁，但讓糰子和那男孩玩，安撫男孩？這也很讓人為難。
「姐，怎麼稱呼？你是這兒的村民？」趙旭微笑著走了過來，招呼道。
女子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兒子身上，她也有些為難，想走吧，快一個月了，兒子第一次對外物有這麼強的反應，而且剛才那姑娘看著還算和善；可不走吧，也不知道這些人安不安全，她帶著兒子賭不起。
「姐，我叫趙旭，這是我女朋友鄭伊人，那個是我妹妹趙曦，旁邊的是我朋友韓秦，我們才從嘎啦達山那邊過來，路過這裡準備在這過一晚。我看小朋友挺喜歡我家糰子，要不讓糰子陪他玩會兒？放心，糰子很乖，不會亂咬人。」趙旭誠懇地說。
不得不說，帶點書卷氣的俊秀青年微笑起來挺能引起年長一點的女性好感。女子猶豫了下，把男孩放到地上，牽住男孩的手，把男孩緊緊拉在身邊。
「糰子，陪小弟弟玩一會。」趙曦對糰子說。
糰子抬頭用控訴的眼光看著趙曦。
「謝謝糰子，糰子最好了。」趙曦向糰子雙手合十，請求道。
糰子無奈地走過去站在男孩身邊，男孩原本在努力往趙曦這邊走，看到糰子過來，安靜下來，伸手摸糰子的背。
「謝謝。」女子看到男孩安靜下來，對趙曦說道。
「沒事。姐姐是這的村民？」趙曦笑著問，主要是她覺得女子不像村子里的人。
女子猶豫著不開口。四個人安靜等待。
男孩反覆摸著糰子的背，忽然掙脫女子牽著她的手，抱住糰子的脖子。
女子一個沒注意，讓兒子手掙脫，一驚，來不及反應兒子已經抱上狗。好在糰子沒有動，只是無奈地看向前方。女子看著兒子抱著狗的樣子，心中有些酸澀。她抬起頭對趙曦說：「我叫李雅容，這是我兒子李智斌。我也是在這借住的。」
「雅容姐，你是從哪兒來的呀？」趙曦問。
「我看你們有很多事想問，要不到我那去說，外面太冷了。」李雅容說。
四個人對視一眼。「是門前雪打掃乾淨的那幾家？」韓秦問。
「對。」
「行。」韓秦說道。
李雅容把兒子抱起來，李智斌掙扎著要糰子：「小斌，叔叔阿姨收拾一下就過來，聽話，我們先回去等叔叔阿姨，狗狗馬上就過來。」
李智斌慢慢安靜下來，只是眼睛一直追隨著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