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7 章 決戰03
池月杉還處在沒回神的狀態就被熟悉的香氣撲了一臉。
她被吞月的尾鉤粗暴地勾起,看似蠻橫其實落下的時候卻正好落在機甲艙的軟床上。
艙門關閉后奚晝夢看也沒看她一眼，仗著現在在首都星通訊比軍艦強多了，仗著她現在是遠征軍總指揮比在場所有人的許可權都高,毫不留情地開啟了最高許可權的機甲通訊。
與此同時所有在機甲里的軍官都聽到了奚晝夢冷冰冰的訓斥——
「聞星火,做到隊長很了不起了，我是怎麼託付你的？」
池月杉剛想解釋,又聽到奚晝夢說——
「席霜,你只是摔斷了一條腿又不是腦子被蟲族啃了，怎麼做得出開艙門不用緊急救援自動梯的？」
凌熏試圖解釋席霜的機甲沒有這個玩意，但奚晝夢壓根不給任何人插嘴的機會——
「在場的人全部按照聽我的安排。」
「坐標X65和Y34的全部列隊,左邊……」
「那邊的,對,聞星火邊上那機甲跟發霉豆腐一個顏色的，你滾過來。」
奚晝夢嘆了口氣，在一群人錯愕的眼神下直接精準轟擊,炸得剛出現了一半的高等蟲族肢體分離,屍塊正好砸在剛被切了口器還在生長中的特等蟲族身上。
聞星火：……
席霜：……
凌熏：……
其他軍官：……
池月杉：我已經沒辦法思考了。
但奚晝夢還是沒和池月杉說話，她以極快的速度迅速編隊並重新制定了作戰方案。
吞月本來就具有極高的辨識度,奚晝夢帶著小隊出現的時候竟然給人一種從天而降的天神感。
現在天神濾鏡碎了個乾淨,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聽從安排,看著奚晝夢一邊安排還一邊隨手解決幾隻高等蟲族。
那嵌著無數寶石閃閃發光的鍘刀已經足夠閃瞎人眼了,更別提底部渦輪在此刻天色漸晚里在地上蟲族的綠血里投下是的十四行詩投影。
聞星火都沒想到還能這麼操作。
席霜哇塞一聲：「月杉還能搞出這種玩意？」
池月杉一句話不敢說，因為她頭一次看到奚晝夢這麼冷冰冰的表情。
心想當然不是我改的,渦輪葉片是鍍銀的已經夠神經病了,再做個十四行詩投影是不是瘋了？誰會看啊！蟲族不是都有自己的語言了嗎？
而且機甲室隊的人我都不是都打點過了,可惡啊誰給她改的。
難道奚晝夢這個人又以權謀私了？
現在池月杉呆坐還在吞月機甲艙的軟床上盯著機甲的控制屏看,她都不知道怎麼和奚晝夢說話。
剛才危機一瞬的后怕這個時候才冒上來,捲起了她急速跳動的心跳，她嘴唇開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爬過，毛茸茸的。
池月杉一個激靈，一低頭，卻看到了一隻粉毛兔子。
看上去活像是地攤上套圈淘來的次等貨，而且耳朵上還固定了一個喇叭，乍看有些格格不入。
池月杉抓起兔子，心想以奚晝夢的品位怎麼會留這麼個東西在機甲艙里。
這還沒奚明光做的雞挎包可愛呢。
等下，有點眼熟……
但她還沒來得及整理思緒，這兔子突然說話了——
「你就是小舟的徒弟？」
池月杉嚇了一跳，大叫一聲，但沒把兔子扔了，只是把這玩意抓得越來越緊。
「你是什麼東西？？！新的智能AI？？不對不對奚晝夢和我說過的你是……我……我的……」
外面湧入了越來越多的高等蟲族，一邊被盛茜茜吞噬方便恢復戰鬥力，一邊和重新編隊的人類機甲戰鬥。
聲音都給人一種天地傾塌的混沌感，如果有人往外面看一眼，會發現首都星的新落點也一片狼藉，沈獄親自帶隊作戰，撤離區人去樓空，建築廢墟上煙塵遍布。
奚晝夢還是沒說話，她的精神高度緊繃，最精純的磁星隕石几乎因為這次帶隊空間跳躍能量耗盡。
U星系的磁星隕石純度更高，她也不敢預料用來作戰帶來的加持，目前還沒有完全施展開。
粉毛兔子完全無所謂奚晝夢的拉扯，它端詳著面前這omega的臉，一邊說：「你師母。」
池月杉嗚了一聲，迅速放好兔子。
那天奚晝夢介紹后池月杉還仔細回憶了自己師傅舟楓秦的樣子。
印象里的舟楓秦一直沒什麼桃色新聞，在下世界每天就是個無聊的中年女人，居然還有一段情。
也是，每次都勸我去舞廳，那個時候笑得像是記起了什麼一樣。
就是問她什麼都不說，老吊胃口。
池月杉把粉毛兔子師母畢恭畢敬地擺到一邊高台，還拜了拜：「師母好，我叫池月杉。」
雲天澄跳了下來，又背過身在奚晝夢的機甲艙翻箱倒櫃，在小型冰櫃里拿出了一簇白櫻花遞給池月杉。
池月杉：「啊？」
雲天澄：「她說你們首都星沒有白櫻樹，特地送給你的。」
粉毛兔子的喇叭有點歪了，池月杉伸手給她整理了一下，一時半會還沒辦法適應這種仿生兔子的觸感。
好怪，但她是師父的妻子欸。
我那個到死都藏著很多秘密的師父。
池月杉接下那捧櫻花，又看了眼背對著她們的奚晝夢。
在她的指揮下聯手一群人聯手壓制里盛茜茜，剛剛還順利搶下了對方串著的盛陽葵。
「後退！」
「它現在也帶毒了。」
奚晝夢一邊拉動操控桿，即便是指揮位也不影響她衝上前去。
論和這隻蟲族的戰鬥經驗在場沒人能超過她。
「編號8760和編號5431後退。」
「席霜你滾到後排，帶傷上陣急著送死嗎？」
「聞星火你和我從X56位攻下，另一隻蟲族讓凌熏解決。」
在場的所有人的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奚晝夢甚至精準掌控了下一波高等蟲族通過亂流出現的時間，單獨讓一隊的軍官定點清絞。
此刻她和聞星火聯合作戰，在別人眼裡像是史書上記載初世紀的那場終末之戰。
彷彿千百年前的更迭影響不了人類的意志，盛西凜以為的愚民到底沒有她想到那麼冥頑不靈。
掌權者在某種意義上也被捆綁，真正掌權的其實是她深惡痛絕的這些普通人。
此刻王宮一片斷壁殘垣，只有零星的路燈還堅強地站立著。
奚晝夢的尾鉤在深夜的薄霧裡泛著銀光。
她和聞星火配合得很好，但面對一直進化並且以吞噬同族來強化自身的盛茜茜也不容易。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池月杉的心隨著奚晝夢每一次的操作提起落下，也明顯感覺到吞月的性能比之前她離開遠征軍的時候提升了不少。
池月杉抱著的粉毛兔子告訴了她舟楓秦的過往。
池月杉也知道了原來師父的技術都是在U星系學的。
而U星系有磁星隕石，連讓磁星隕石作為原動力都是雲天澄最開始的構想。
池月杉幾乎確定了，在這麼時空環環相扣的閉環里，吞月和戰神的設計者就是雲天澄。
而哪怕池月杉一次次的強化吞月，但因為對磁星隕石始終缺少核心的見解，始終很難在這方面加成吞月的動力。
但這一次奚晝夢救下了雲天澄，在某種意義上也讓她的機甲更上一層樓。
從現在奚晝夢的戰鬥就明顯看得出來。
她的操作比之前更靈活。
深夜的王宮，被損壞的花園仍然也夜露。機甲的震顫讓露水落下，蟲族的哀鳴像是從天上傳來。
首都星被轉移的群眾大部分都沒睡，奚家的宅院本來就地處偏僻，倒是不用再轉移。
當年奚晝夢挑的地方彷彿就很有深意，至少聞家現在全家轉移，破落貴族僅此一棟的別墅也被蟲族摧毀，成了廢墟。
奚明光站在窗邊，奚家外圍全是沈獄派來保護她們的軍官。
沈獄上午剛把藍嵐送到這邊，下午就出現了蟲族的新落點。現在沒人能睡著，因為肉眼能看到的中環建築，帝國的王宮，正處於水深火熱中。
藍嵐：「你剛才接到了新通知？」
她剪了短髮，有點像當年孤雲學院的髮型，反而是沈獄從來不留長發。
沈獄現在也不算老，但已經白髮叢生。少年的時候她們都覺得少白頭很酷，還想染個白髮，現在卻發現真正到這個時候，儘是辛酸。
奚明光點頭，她捧著褚婧倒的茶。
前任指揮官終於能從輪椅上站起來了，但蟲族的毒素實在威力很大，讓一個高精神力的alpha也有幾分枯萎姿態。
還好她沒達到深度蟲輻射標準，不然餘生都是苟延殘喘。
藍嵐：「發生什麼事了，褚婧說你飯都吃不下。」
奚明光：「能讓我操心和放心的也只有晝夢了。」
藍嵐笑了一聲，她盯著王宮的方向。當年看到的女王彷彿是她臆想，但她再次蘇醒，卻依然篤定。
只不過沒人嘲笑她，沈獄相信她。
奚明光相信她。
可是她們都不年輕了，新一輩迅速成長，必然能接下她們的擔子。
藍嵐噢了一聲：「是晝夢？但她不是還在遠征軍嗎？王宮……好像是聞星火在那裡。」
她說完還是擔憂，「我聽說女王還是蟲化了。」
大概是從前的陰影太嚴重，藍嵐對盛陽葵的態度一直是錯殺不要放過。
只不過沈獄再三保證，加上她現在也是個殘廢，也不再插嘴了。
奚明光幽幽嘆了口氣，一向威嚴到不會出現這種表情的前任指揮官簡直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
「她應該會回來。」
藍嵐啊了一聲：「遠征軍軍艦到這邊也得好長時間吧？」
「現在研究出新的超速飛船了？」
奚明光都沒辦法解釋奚晝夢這個特殊能力，她和褚婧其實心知肚明這個女兒不是來歷正常的存在。
比起來歷，她更擔心奚晝夢受傷。
這幫孩子都太年輕，挑起的卻又是帝國搖搖欲墜的梁。
幾乎讓奚明光覺得羞愧，大人好像被襯得一無是處起來。
奚明光只能囫圇地嗯了一聲。
藍嵐：「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晝夢好像，不太像這個世界的人。」
她說完又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多少是胡言亂語。
「就是她……經常給人一種遠超年齡的……」
「安全感吧。」
奚明光搖了搖頭：「安全感大部分都是出身入死，千錘百鍊而來的。」
她想到奚晝夢和自己的幾次聊天。奚晝夢骨子裡是帶瘋的，這種瘋分明裹挾著血腥，像是她曾經踩過屍山血海，差點就要投身深淵。
只不過有人把她拉了出來，才有現在的樣子。
但拉奚晝夢出來的人現在快吐了。
池月杉捆上安全繩，順便把師母跟自己捆到了一起，這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比之前還強烈，況且奚晝夢好像現在非常不高興。
這股不高興具體體現在敵我不分，剛才聞星火還被她砍了一刀，如果奚晝夢及時拐彎，可能聞星火的防禦塗層板直接就被砍碎了。
聞星火：……
因為帶著盛陽葵的蟲化身體被其他蟲族追著跑的還沒跑出範圍的凌熏：……
席霜還在絞殺戰鬥力不那麼強的被當做儲備糧的蟲族，她哇塞一聲——
「我們奚指揮真的是我們的人嗎？？」
凌熏真的很怕有一天席霜死不是戰死，是被人活活套麻袋打死的。
奚晝夢壓根不搭理這些，她說了句抱歉，操控鍘刀以一種極其刁鑽的方式再次砍斷了盛茜茜的尾部。
這種痛遠超被砍掉口器的痛，但不容它反應，下一秒聞星火的長|槍就刺進了它這個瞬間露出的軟肉。
麻醉劑瞬間注入，又是凄厲的悲鳴。
綠色的血模糊里奚晝夢的視線，她開啟了自動清潔，一邊大口地喘氣。
池月杉看到了她充血的眼眸，還有被咬破的嘴唇。
吞月的戰鬥力提升很高，只要有蟲族靠近奚晝夢幾乎是一瞬就能被絞碎。
滿天殘肢，染上綠水的銀白機甲裹挾著滔天的戰意，讓所有人都慶幸這特么還好是自己人。
可惜盛茜茜沒這麼快死，她在奚晝夢的喘息之間選擇攻向聞星火，進化的維持似乎還帶著電，節肢趁著聞星火的速度下降狠狠一刺。
鏘鐺一聲，聞星火的長|槍掉在地上，頓時機甲艙內想起了AI的瘋狂警報。
「二級損壞！即將開啟自動修復！」
「檢測到毒素！請持有者迅速開啟最終防護層！！」
但聞星火的防護層剛才損毀了。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她已經感受到了毒素的影響。
機甲不受控制地後退，緊接著是周圍的高等蟲族蜂擁而上，幾乎要踩碎她的機甲艙。
奚晝夢也幾乎快到極限了。
已經凌晨四點多了，盛茜茜是強弩之末，她們也是。
聞星火的耐力已經很強了，奚晝夢啟動了空間跳躍本來就帶著強烈的損耗。
速度必然是會下降的。
她的汗水低下來，刺得嘴唇的傷口都帶著痛。
吞月的尾鉤一卷，但有一個東西比她更快，也比那盛茜茜更快。
蟲化完成的盛陽葵因為意識是清醒的，所以她不會操控這具身體，只能擺脫凌熏的拖拽，幾乎以一種滑稽的姿勢衝去。
連飛帶爬地撲向聞星火。
戰神的機甲艙碎裂，裡面的alpah軍官意識模糊，但仍然記得還不能這麼昏過去。
轟隆一聲，重物落下，聞星火對上了一雙蟲化后還是含著溫柔的眼。
再然後是節肢穿透肉|體的聲音，綠色的血液如瀑灑下，越發模糊了聞星火的視線。
盛陽葵的聲音微微弱弱，彷彿下一秒她就要消散了——
「星火……你看……這……這一次我也……也可以保護……保護你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