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半醉不醉最可怕
來人是個alpha,就算戴著和她氣質不太相符的口罩,也能感覺到她的年紀不小了。
池月杉聽奚晝夢的口氣好像認識對方,好奇地問:「您是那個套中鵝的嗎?」
奚晝夢:「我也能套中。」
池月杉哼了一聲:「也就我給你套了。」
這倆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來人也不生氣,問了句奚晝夢一句:「你最近缺錢?」
奚晝夢跟沒骨頭一樣靠在比她矮的池月杉身上,「不缺。」
池月杉把那個圈遞給對方:「別理她,我們都玩完了。」
那人看了池月杉一眼,本來都走了,不知道怎麼的又回頭看了看,隨口問了句:「你是m星系的人?」
池月杉搖頭。
對方好像也只是好奇一瞬間,繼而對奚晝夢說:「回頭送你一瓶新的香水。」
香水?
池月杉突然警覺!
以奚晝夢如此龜毛又挑剔的德性,一般人給的估計還不要。
這到底誰啊?
池月杉看了眼奚晝夢,對方小臉紅紅,像是更醉了。
聞星火也注意到了這個人,比起奚晝夢的隨意,她像是被嚇到一般,又像是激動的。
「沈元帥。」
盛陽葵又躲到了聞星火身後。
池月杉愣了一會。
沈獄?
是我想的那個嗎?
三天兩頭見報,少年成名的天才?
跟奚明光關係一直很好,難怪奚晝夢跟她那麼熟。
沈獄沖聞星火點點頭,她穿得很隨意,但一身看著廉價的衣服壓根遮掩不了她的氣質。
聞星火這種崇拜她很多年的人更是一眼看得出來。
還把剩下的圈都給沈獄了。
大佬來放鬆的方式都別具一格,開心套大鵝被她完成了單方面的虐殺。
但沈獄見好就收,套了倆就開開心心地去找老闆拿鵝了。
池月杉哇了一聲:「牛人都是這麼放鬆的嗎?」
奚晝夢又要去再套一次,被池月杉及時地拉住。
池月杉苦口婆心地安慰她:「承認自己是廢物有這麼難嗎?」
奚晝夢:「我是廢物?」
她酒氣上臉,說粉面含春也不為過,池月杉甚至還能聞到奚晝夢散發出來的信息素的味道。
搞得她都蠢蠢欲動。
盛陽葵聽到她倆的對話,心想:這真的是談戀愛嗎?
怎麼火藥味這麼重啊。
聞星火還在看一邊的沈獄。
全星際聞名的alpha知名軍官活像路邊的普通alpha,就算遮住了臉也看得出她的高興。
兩隻鵝而已,沈獄當然不會買不起。
這什麼特殊愛好啊?
聞星火有點遲疑,甚至思考起來這算不算變強的另一種途徑。
沈獄被她盯了好一會,拎著鵝又折回來,非常平易近人地問道:「你是聞景旋的女兒?」
聞星火點頭。
沈獄:「完全不像啊,她才這麼點高。」
沈獄比劃了一下,從口氣都缺德無比。
論身高聞星火簡直優越過頭,在這樣的鬧市都有那種讓人光看外貌都不敢招惹的氣質。
更別提邊上還有個完美參照物盛陽葵。
聞星火呃了一聲,不知道怎麼回答。
沈獄用看大白菜的眼神上上下下掃了聞星火幾眼,看向盛陽葵的時候明顯嘆了口氣。
「公主。」
盛陽葵拉著聞星火的袖擺,壓根不敢出來。
聞星火:「我們今天同學聚會。」
沈獄看了眼那邊吵架的奚晝夢,完全沒有她印象里擺譜的大小姐樣。
竟然在街頭都能吵。
真新鮮,得拍一張給奚明光看看。
盛陽葵:「我會回去的,您別告訴……」
沈獄:「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估計晝夢已經讓人通知了。」
沈獄對奚晝夢處理事情很有印象,先斬後奏還滴水不漏。
盛陽葵噢了一聲。
沈獄臨走前又看了一眼池月杉,她的眼神有些困惑,眉毛擰起,像是要想起點什麼。
聞星火不太明白,剛要走過去問問池月杉是不是認識沈獄,就聽到奚晝夢對老闆頤指氣使。
「你過來。」
「這裡的鵝我全買了,開個價吧。」
池月杉已經快瘋了,求救似地看向聞星火。
聞星火無可奈何地搖頭:「隨便她吧。」
盛陽葵也好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她依稀記得上輩子的奚晝夢尖酸刻薄,即便是貴族top的大小姐,也沒這樣的時候。
怎麼還這麼好笑?
連老闆都傻了,她一晚上賺了不少,沒想到這位冤大頭竟然還要買她所有的鵝。
這些鵝個個都跟成精了一般,對老闆來說簡直不要太珍貴。
她才猶豫了片刻,奚晝夢就口出狂言:「我出五倍的價格。」
老闆在心裡盤算。
池月杉伸手要把奚晝夢的手拉下來,生怕她再舉一隻手說十倍。
「十倍。」
奚晝夢手被拉住還有一張嘴。
聞星火站在一邊扶額,顯然對奚晝夢的土豪行為非常無奈。
在這裡做生意的老闆眼力好得很,懂得見好就少。
有錢人的麻煩惹不起,能賺到錢就不錯了,迅速點頭,問道:「那怎麼給你?」
奚晝夢:「送我家去啊。」
池月杉已經絕望了,她想到奚晝夢房間往外看去的天鵝湖,不知道能不能放下這三十多隻鵝。
老闆:「那您給個地址,我現在給您送過去。」
奚晝夢很久沒喝酒,就算腦子告訴自己要清醒,這個時候已經睜不開眼了。
她抱著池月杉嗚嗚嗚地問:「我家在哪?」
池月杉心想:屎坑裡吧。
她摟住奚晝夢的腰,被這種脆弱易折的感覺惹得神魂顛倒。
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寫一個吧。」
因為當事人已經醉了,懸浮車的自動駕駛啟動不了,好在奚晝夢還能開鎖。
聞星火開著車走,一邊問池月杉:「送你回學院?」
池月杉和奚晝夢坐在後座,她抱著奚晝夢,對方靠在她的懷裡,似乎睡著了。
怎麼有人連喝醉的味道都不難聞,酒氣彷彿都染上了催人靠近的感覺?
「我去她那。」
池月杉沒抬眼,卻感覺有人盯著她看。
聞星火在開車,剩下的也只有盛陽葵了。
她問:「你有話要和我說嗎?」
池月杉平時大大咧咧,剛開學的時候火力都集中在奚晝夢身上,和對方完美地貫徹了情敵的敵對關係。
但對盛陽葵這個貨真價實跟聞星火親密的人卻態度很好。
可能是她已經明確自己對聞星火的感覺。
又或者她覺得盛陽葵的眼神有問題。
就像現在池月杉倏然抬眼,盛陽葵的眼神還有沒收回去的痛苦。
盛陽葵沒再迴避,她只是垂下眼,盯著這兩個人交疊的手。
慶幸她們不再是聞星火身邊的親密選擇,又有種違背命運驅策的複雜。
「我當年是跟人販子走的。」
盛陽葵的聲音好像十有八九帶有顫音,像是無時無刻不受驚擾一般。
聞星火聞言驚訝地說:「你怎麼……」
盛陽葵:「我總是要說的。」
她吸了吸鼻子,看著池月杉,「對不起。」
池月杉其實已經猜到了,在飯桌上提起人口失蹤案件的時候。
那年到處都是新聞,下世界不太發達,就變成了廣播。
人口失蹤在下世界算不得什麼,垃圾填埋場從來有殘肢斷腿,可能是alpha鬥毆,也可能是青少年打架。
分化之前的孩子還不如omega金貴,丟了就丟了,再生一個就是。
每個街區的廣播都在播報失蹤案,有光屏的地方還滾動著失蹤孩童的照片。
是下世界大部分小孩都沒有的那種證件照,跟臟完全不沾邊,一看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池月杉:「然後呢?」
她不是沒想過,為什麼聞星火說不記得她。
聞星火不會撒謊,她眼裡的陌生也做不了假,當年池月杉拖著她找醫生,在雨夜裡抱著她絕望無比。
生怕這個朝她伸出手的姐姐死掉。
那時候池月杉說了很多話,是小孩子臆想的光明未來。
大人提起的高等學府,孤雲學院的戰神機甲傳說。
還有英雄。
聞星火的臉上全是血,池月杉還怕她瞎了,不敢去碰她的臉。
那長條髮帶被雨水和血水浸染,更是放大了池月杉的恐慌。
池月杉一直在跟聞星火說話,不想讓對方失去意識。
「你叫什麼?」
「你和我說話啊。」
「我還沒謝謝你呢。」
「聞……星火……」
對方氣若遊絲,像快死了。
池月杉又問:「我的夢想都說給你了,那你呢?」
聞星火斷斷續續地說:「我父親是……上……上世界的……」
她閉著眼,她那時候就已經很高了,但因為長期營養不良,顯得纖瘦異常。
「我要去……去上世……」
池月杉:「我也會去的,你保護我,我也要保護你。」
聞星火的手都涼涼的,池月杉抓住那雙手,像是抓住了自己想要的未來,她要建立起人生的第一份羈絆。
在失去父親后。
聞星火:「傻……傻瓜。」
然後池月杉就孤身去找醫生了。
一次次拒絕後換來了一個救助。
到最後她自己暈倒在街邊。
再醒來又跌跌撞撞地原路返回,卻發現聞星火已經不見了。那條街街口小店的老闆說,聞星火被上世界的家人帶走了。
池月杉甚至沒來得及告訴聞星火自己叫什麼。
此刻盛陽葵揪著自己的袖口,她像是要把絲線刻到血肉里。
找到那種被斬首的痛促使她開口。
「你走了以後,我剛好跑出來,見到了倒在地上的她。」
這段過去壓根不用盛陽葵主動去打聽,池月杉的性格就很活潑,恨不得到處說給別人聽。
那時候聞星火還沒完全失去意識,她渾身冰冷,被劃破的臉傷疤都要被水泡開,手不知道在摩挲什麼。
盛陽葵第一次見到小時候的聞星火,和她印象里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她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聞星火似乎感覺到了熱源,握住了盛陽葵的手,氣若遊絲地問:「你叫什麼……什麼名字?」
盛陽葵想到池月杉,想到學生時代這兩個人的形影不離。
她咬了咬牙,卑劣地回握,一字一句地說:「我叫盛陽葵。」
「你說你會守護我的。」
*
盛陽葵掐頭去尾,到底沒辦法解釋自己的重生。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壞,卻依然還會愧疚。
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全部說出來呢?
會有人相信嗎?帝國的女王是那種東西。
池月杉好久沒說話,她的手抓著奚晝夢的手。
眼神盯著奚晝夢新美甲的印花,只覺得天旋地轉。
這就是陰差陽錯。
盛陽葵在雨夜裡被皇族親衛找到,聞星火被舟楓秦帶去了診所。
盛陽葵告訴救自己的人是上世界聞家人的女兒。
自己還沒醒來,聞星火就被帶去上世界醫治了。
沒人知道小公主出門失蹤過。
也沒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根線被嫁接。
「對不起。」
盛陽葵又說。
池月杉沒理她,她看向聞星火:「你一直都知道嗎?」
盛陽葵急忙說:「她也是前幾天才知道!我一直沒說。」
聞星火開著車,窗外是高樓,已經從外環開到了中心。
她點頭,池月杉看著後視鏡,裡面的聞星火面容沉沉,她顯然也很想說點什麼。
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池月杉心裡空空的,她一瞬間竟然有點想哭。
她不知道怎麼去責怪盛陽葵,哪怕她足夠勇往直前,在這個瞬間也會捲起絲絲縷縷的恨。
聞星火和盛陽葵後來肯定還發生過什麼,在上世界的兩個人一個在王宮是眾所周知的不受寵,在貴族的是理所當然的私生女,待遇很差。池月杉不用細想都明白什麼是日久生情,可是。
可是聞星火有錯嗎?
感情無法控制,哪怕池月杉翻來覆去思考即便沒有這個變數。
自己和聞星火的感情變質的可能性也不會很高。
她太了解自己了,清醒地明白無論什麼時候都應該往前走,這種負面情緒都是她前進的阻礙。
我要怎麼面對呢?
池月杉沒發現自己握手力道重了,懷裡的奚晝夢迷迷糊糊地的抬眼,她問:「到哪了?」
聞星火:「你醒了?快到王宮了。」
奚晝夢醒了,但沒完全醒,「你們聊什麼呢,怎麼把我的女孩弄哭了?」
她看了眼聞星火的表情就明白,又笑了一聲。
下一秒奚晝夢稍微坐直了一些,拿手帕擦了擦池月杉的眼淚,「不就是盛陽葵搶走了你的聞星火嘛,這有什麼的。」
「讓聞星火從現在開始給你做牛做馬,償還你的不離不棄之恩。」
垂眼的omega聲音還帶著醉意:「以身相許的話我可以代聞星火來報。」
奚晝夢心想:路還長著呢,報復的機會也多。
她又嚶了一聲,「人家頭好暈,要月杉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