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大小姐套鵝
這頓飯到最後明顯喝多了,但這邊的酒反應很慢,一開始還沒那麼上頭。
最先醉的是席霜,她剛到套鵝的地攤站了一會,人就已經神志不清,對著那嘎嘎叫的鵝喊鴨子。
路過的小孩差點笑瘋,下一秒被席霜瞪了一眼,又差點嚇哭。
凌熏就是喝多了上臉,但池月杉嚴重懷疑她是覺得丟臉才臉紅的。
具體表現為一直想推開挨著自己的表姐,但席霜人都下滑了。
聞星火:……
「要不先回去吧?」
奚晝夢:「席霜太廢物了,還alpha。」
她又開始無差別攻擊,池月杉抽了抽嘴角。
凌熏唉了一聲,用光腦打了個車,還是決定先帶著席霜走了。
一幫人在路邊目送席霜坐上懸浮計程車。
奚晝夢手一指:「套鵝去。」
池月杉已經看了好一會了,這幫小東西明顯訓練有素,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蠢的。
一個圈過去還能完美閃避,這種閃避技能估計可能讓機甲實操吸收一下。
聞星火默默地說:「我就不套了。」
奚晝夢:「你真掃興,差那幾個錢嗎?我請客,隨便套。」
她的臉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就是微微有點臉紅,以至於那點珠光腮紅越發搶眼。
池月杉總覺得奚晝夢現在講話有點大舌頭。
結合這人從前幾乎只喝牛奶的習慣,還有吃飯的時候對方嫌棄地說酒很劣質等等,池月杉大膽地推測奚晝夢喝醉了。
但她不敢下定論。
只能默默地看向聞星火。
結果才剛轉頭,臉就被人掐了過來,奚晝夢帶著酒氣湊過去,「看聞星火幹什麼,她跟黑米飯一樣,有我好看么?」
池月杉尷尬地差點腳趾扣地。
偏偏聞星火面不改色,顯然習慣了,盛陽葵站在一邊,也純粹是喝酒壯膽,竟然非常認真地反駁:「她不是黑米飯,是黑寶石。」
奚晝夢哼了一聲轉頭看價格表,敷衍地鄙夷:「什麼黑寶石,沒這種東西,我們月杉才是綠寶石,很貴的。」
這句「我們月杉」簡直不要太絲滑,池月杉一時半會都沒反應過來。
盛陽葵愣了一下,看向池月杉,小聲地問:「你們真的……」
池月杉不知道怎麼解釋,反而是聞星火嘆了口氣:「不要問這種失禮的問題。」
聞星火明顯是猜到了,但她以為是omega和omega的關係,這倆人不方便說。
雖然她感覺以奚晝夢的作風,根本不可能會因為oo而隱藏。
盛陽葵哦了一聲,奚晝夢已經去拿圈了。
她不客氣地全買了,老闆在一邊瘋狂按計算器算錢。
大小姐聽著這嘀嘀的聲音就煩,感覺和腦子裡那個系統一樣煩人。
「別算了!」
她長得貌美,乍一眼都是猶如月華的不可觸摸,就算這片魚龍混雜,也沒人敢撞到她身上。
池月杉覺得自己要擔心的是有人被大小姐欺負。
老闆是個綁著腰包的中年女beta,被奚晝夢嚇了一跳。
奚晝夢:「一個套圈五星特幣,你這一共多少個來著?」
對方:「兩百個。」
奚晝夢哎呀一聲:「這不等於不要錢。」
池月杉:「……」
她急忙走上去溝通,把人扯開,「我來我來。」
然後把那些圈全塞給奚晝夢。
奚晝夢美美地去鵝圈了,似乎是覺得味兒太重,又從自己的光腦那拿了個口罩。
這邊的小孩哪見過如此高級的光腦,還哇了一聲。
奚晝夢瞪了那個發聲的小女孩:「哇什麼哇!」
小孩:……
池月杉覺得自己就是個管家,又要幫奚晝夢看圈。
聞星火幫池月杉拿了一些,盛陽葵問:「你也要套嗎?」
高大的女alpha點頭:「晝夢請客,不套白不套,就是我也不一定套得到。」
盛陽葵:「你幹什麼都很厲害。」
池月杉站在一邊悲哀地想:我髒了,我竟然想到了別的地方。
都怪奚晝夢這個混蛋。
奚晝夢已經扔了好幾個,可惜這圈裡的鵝都是險些成精的地步,看上去非常雞賊,你扔一個它能躲兩圈。
好不容易套進一個,它還能甩出來。
奚晝夢:「什麼狗東西!」
池月杉也看傻了,竟然還能甩出來。
這真的有人能套到嗎?
旁邊站著圍觀的小朋友說:「我也沒見過有人套到。」
池月杉都心動了,這賺錢一天能賺多少啊。
坐擁鵝農場,簡直不要太快樂。
「才不是呢!有人套得到的!」
又有一個小孩插嘴,大概是奚晝夢長得好看不好說話,都湊到了池月杉這邊。
池月杉渾然不知自己的形象變成了一個付錢的冤大頭。
「真的假的?」
池月杉問。
那小孩:「姐姐你送我一個圈我就告訴你。」
池月杉:「那你給我五星特幣。」
那小孩:……
奚晝夢一連扔了幾個都沒中,這會哼了一聲:「你們討東西都找不對人,她長得就不像有錢的。」
池月杉:拳頭硬了。
這人說完又笑了一聲:「但她是我的人。」
池月杉:還是先別打了,先捂嘴比較好。
那倆小孩從奚晝夢那拿了四個圈,美滋滋地說:「那個人連續好幾星期的星期一來了。」
「我知道!那個奇怪的阿姨!」
「就是戴粉紅豬豬口罩的嘛,我也知道!」
「不過今天是星期一欸!」
池月杉聽了挺感興趣的,畢竟隔壁站著的聞星火也一個沒套到,這到底什麼人能套到啊。
可惜身邊的奚晝夢已經不耐煩了,她跟撒網一樣把手上的圈都扔了出去。
「這幫丑東西都給我受死。」
池月杉:幾歲啊?至於嗎?好丟人啊。
「丑東西」嘎嘎大叫,完全不帶怕的。有的噠噠噠擠走幾隻,有幾隻直接迎圈而上,狂甩頭后把圈丟了出來。
還非常倨傲地把圈踩在了腳下。
池月杉:「……」
現在是星際時代,沒有妖魔鬼怪,我們崇尚科學!
這可能是奚晝夢穿書以來最不順風順水的一次,就算是破爛蒼蠅館最貴的酒也很劣質。
在原世界酒精過敏還執著於喝酒的人到了書里的世界倒是愛上了品奶。
可能是太久不喝,這樣的酒都能讓她產生醉意。
「我套中了嗎?」
她轉頭問池月杉,風都裹挾著濃重的酒氣,人還踉蹌了一步,差點栽倒在池月杉身上。
池月杉急忙扶住她,「別套了,走吧。」
奚晝夢:「我套中了嗎?」
鵝叫聲不絕如縷,這一片的繁華在奚晝夢眼裡好像又陌生起來。
她抓住池月杉的手,問:「這是哪?」
池月杉:「你喝醉了。」
她哪能想到還能見到向來不會出糗的奚晝夢喝醉,好笑又覺得好玩。
大概是奚晝夢的眼神都帶了水光,池月杉安慰了一句:「沒事,你看聞學姐也沒套中啊。」
「這裡的鵝都練過的……吧。」
聞星火也難得來了勝負欲,又或者佔便宜不分大小。
盛陽葵站在一邊給她遞圈圈,眼帶崇拜。
圍觀的人都漸漸散了,因為另一邊今天有馬戲團。
連孩子都對套鵝興緻缺缺。
奚晝夢似乎是盯著盛陽葵看了好久,她又看向池月杉:「她和你很像。」
池月杉啊了一聲,「像個屁咧。」
她抓住奚晝夢要指著盛陽葵的手,作為一個下世界來的人,池月杉從小就懂得了身份的差距。
哪怕都在一個學院,人和人的差別也很大。
就像她的身份站在這裡,都像個奇迹。
或者來到學院的每一天,都是她從前從未設想的。
從小破餐館到這裡的一小段路,奚晝夢挨著她小聲地問過——
「你看到她倆不煩嗎?她搶走了你的聞……」
外環的空氣都是沸騰的,池月杉默不作聲地抓住奚晝夢的手。
她的心驟然柔軟得像一團棉花,眼眶卻因為奚晝夢口吻的憐惜有些酸脹。
「我不是這樣的人,」她微微笑了笑:「我只認我抓得到的。」
她想:你認了我,那你就別想逃了。
緣分都是有代價的,現在看來盛陽葵未必能好過。至少此刻氛圍很好,是池月杉在下世界從未設想的同學情深。
她也沒必要做掃興的那個人。
那我遇見奚晝夢需要代價嗎?
這算是一報還一報,一段緣分換一段緣分?
還是這個人,遙遠得如同天外來客,真的能被我攥在手心么?
此刻奚晝夢的眼神又落到被池月杉抓住的手上,「真的。」
「你們都那麼喜歡聞星火。」
另一邊響起歡呼聲,好像有什麼小動物出來了。
連站在一邊的孩子都跑完了。
這句話池月杉差點沒聽清:「我和她的喜歡不一樣。」
奚晝夢低著頭,鵝還在大叫,剩下還有很多圈圈。
大概是難得的放鬆時刻,聞星火都開始教盛陽葵玩了。
小公主活了兩輩子,壓根沒體驗過什麼叫「好好玩」,被聞星火抓住手就足夠面紅耳赤,根本無心別的。
眼前的人似乎在思考,池月杉伸手把奚晝夢的頭髮別到而後。
以前她對華麗沒什麼概念,總覺得那等於昂貴。
奚晝夢好像連靈魂都是華麗的,就算平時再吵吵嚷嚷,池月杉都能察覺到她驕矜下的孤獨。
像是被放到過很高的位置,根本沒有完全沉浸地體驗過什麼叫凡塵。
跟盛陽葵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盛陽葵是怯懦的,她的憂愁都能把人溺痹,需要有人毫不猶豫地苦海泛舟,把她拯救。
奚晝夢不需要人拯救,她有強大的控制力。
最大的後果可能就是讓企圖說服的人叛逃,心甘情願地被她招攬。
為什麼呢?
奚家那麼好,奚理很好,是個有點婆媽又很好說話的大哥哥。
奚蒓言語也都是奚晝夢的關切,奚秧就不用說了,一起的時候對奚晝夢格外關照。
難道是她omega母親的病情?
不太像。
奚明光看著也很隨和,奚晝夢和對方的相處也沒有從前池月杉想的那麼緊繃。
那奚晝夢為什麼又這樣呢?
眉眼盛滿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是她的過去漆黑一片,絕望沉淪,更沒有任何期望。
「你看我,還沒看聞星火那麼燙。」
奚晝夢太久沒喝酒了,作為孽種她被迫學那麼東西,這也是一項必修課。
沒人在乎她喝多了會死,天選的拯救者總有生還的可能,那無論怎麼使喚,都沒關係了。
大家厭惡她又需要她。
喜歡這種情緒太過趕緊,可惜她沒被無條件的喜歡過。
奚晝夢又頓了頓,不是很想承認。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盛陽葵的重生甚至讓她獲利,至少這一輩子,池月杉是她的人。
說穿了池月杉也是她劫奪過來的。
在某種意義上她跟盛陽葵是共犯。
如果說盛陽葵開了個頭,搶走了屬於池月杉和聞星火的那段初遇。
那奚晝夢就是搶走了池月杉站在聞星火身邊的機會。
她本來不算瞻前顧後的人,隨性的人好像有了顧忌。
這很可怕,又很新鮮。
在這個被酒氣熏染的夜晚,陌生的地點,吵鬧的禽類聲音混雜著人聲。
奚晝夢毫無顧忌地兀自嫉妒。
池月杉笑了一聲,她拍了一下奚晝夢的手:「你吃醋啊?」
奚晝夢理所當然地點頭:「這裡難受。」
因為醉意,她的動作都帶著點笨拙,舉手投足自帶的那種矜貴都散去了。
抓著池月杉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心跳得好快。
池月杉的心跳也驀地加速了。
下一秒池月杉猛地轉頭,奚晝夢不知道哪來的新圈,想往池月杉頭上套。
被當場抓包后奚晝夢也沒有半點尷尬,還很理直氣壯地嘀咕:「你頭太大了。」
池月杉氣得發笑:「廢話,你套得進去?」
奚晝夢伸出手:「勉為其難給你套一下。」
她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上面的銀質手鐲精美異常,跟這個全是豁口還很大的塑料套圈完全不能比。
池月杉當然不忍心糟蹋,哼了一聲。
突然一道聲音插進來:「聽說包場了?那能賣一個圈給我嗎?」
這女聲上了點年紀,但有種偏低的悅耳,還帶著點笑意。
池月杉看向來人,對方戴著一個滑稽的粉紅豬口罩,眼神清潤。
池月杉倒是不介意,剛要伸手給對方,奚晝夢就制止了她:「等一下。」
「總不能白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