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奇怪

  「皇嫂莫不是忘了宴上臣弟幫你一事?」

  我奇道:「你何時幫我了?你分明不停挑釁看我。若你的看能算做幫的話,我現在已看了你好幾十眼,你豈不是要對我感恩戴德!」

  他莞爾一笑,負手而立,否決道:「皇嫂所言差矣,宴上診脈,你平脈有序,不浮不沉,從容和緩,柔和有力,節律一致,是氣血充盈,臟腑健旺,陰陽平衡,精神安和之相。是我故意說的嚴重了些,才使的那太醫半信半疑,不敢妄斷自己的切診結果。而後,如你所見般,她妄自菲薄大煞風頭——」

  「至於我看皇嫂你……」他故意收了聲引我好奇心,言笑晏晏帶了點狡黠,「皇嫂說挑釁,還不如說成挑逗。畢竟臣弟看你實屬愛慕。」

  他出言匪夷所思,我只覺得他在戲耍而無他意。心頭怒火更盛,我斥責道:「榮親王好大的膽子。竟是這般膽大妄為。連後宮中妃子都輕言!」

  榮親王十分配合做出惶恐神情,只是演戲拙劣,更顯得嘲弄意味十足。「皇嫂所言甚是……既是如此,我便依你的話好生害怕一番!救命啊!救命啊!月黑風高夜,本王被一位女流氓綁架了!」

  被冠以流氓之稱謂的我不免迷茫。但深知若是此言被有心人聽到,恐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趕忙墊腳伸手想去捂他嘴巴,他左右躲閃衣袂翩翩硬是沒能讓我挨到分毫。且音量更加提升。

  很有市井流氓無賴的作風。就差躺地上撒潑打滾,訛錢要命了。

  我邊捂嘴邊哀求道:「你小聲點,小聲點!最好不要說。」

  榮親王稍停,「求我?」

  我嗤之以鼻:「不可能!本宮會求你!」

  榮親王揚眉:「當真?」

  我堅定點頭,「自是!」

  榮親王苦惱道:「既然如此?」他轉瞬又像想到了什麼好主意般,自信滿滿,笑的爽朗。「那本王不需客氣——」自是要繼續喊了。不過這回換些新的說辭。宿寧宮的娘娘在宴上對在下一見鍾情,從而強買強賣。一路跟隨本王至此,而後誘惑,本王拒絕,她非是不聽,說這深宮好生寂寞,需得一人來陪!怎樣。皇嫂你覺得本王的這個版本如何?」

  我道:「求你!」

  榮親王故作訝異,「皇嫂就這般求我了嗎。本王真是好生感動。但本王並不需要你求。」

  我可保證他是百分之百的惡劣,純屬想戲耍我。拳頭捏的咯嘣作響,忍耐自斂。

  榮親王繼續道:「後日夤夜!皇嫂在此等我,我們不見不散。」

  我敷衍應道:「好好!」

  他笑容盈盈,躬身做揖行了一禮,「那臣弟後日便在此等你。今夜先行告退!」

  言罷他閃身兔起鶻落,消失在夜幕中。

  我尚在緩衝他的迷惑行為之時,前方隔空突兀里出現了幾個燈籠,亮如白熾。覺哥哥明黃衣袍浮現,身後是緊跟的大太監和巧兒。

  他大步跨來,看我呆愣在原地,急聲問候:「鶯鶯可是等的久了?」

  我搖了搖頭,一個激靈緩衝過來。回道:「是等的久了!巧兒怎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不見出現在你那!你想作甚,要嚇死我嗎?」

  許是連日鬱悶心緒積壓,假意埋怨里逢了真,不知不覺委屈湧上心頭,連帶喉間澀痛,哭腔出聲,令我都詫異更加難過。

  他急忙哄我,將我半攬於懷柔聲安慰,「是朕失策,讓鶯鶯你等的久了。是朕之故,鶯鶯莫要怕。」

  怎能不怕。我將眼淚盡數抹在他的龍袍之上,幼稚的報復一番。

  明月疏星,泠泠清輝中,他與我十指相扣,相攜往宿寧宮走去。腳下踩的影子兩兩糾纏,不分彼此。很是親密無間。

  我興起去生氣他較為高的影子,尋釁道:「踩陛下你的影子。是不是可代表將你踩在腳下,作福作威,教訓你!」

  他自己也去踩上一踩,「言之有理。若是這讓鶯鶯你滿意的話,朕的影子可讓你踩上一天一夜。」

  我更得寸進尺拿腳試探性的踹他道:這樣可以嗎?

  覺哥哥臉色有些變化,他緩了緩,堅定中帶了幾分猶豫,「應是可以……」

  「那這樣呢!」我一聲怒吼,毫不客氣再加勁一腳直蹬他的屁股,令他往前撲了撲,差點踉蹌摔跤。最終在我的好心下扶持下,方穩住身形。

  覺哥哥難得失態氣急敗壞,往日樹立的帝王之像驟然逐層崩壞,他罵道:「李鶯鶯!還有沒有點禮數了!給我等著!」

  我頃刻鬆手撒開他,往前跑去。還不忘回頭做個鬼臉更加尋事。「向來都是你欺負我,今日我稍一報復你都接受不了。真是,好小氣的覺哥哥……」

  他跑來抓我,幾分躍躍欲試想踹我的屁股,被我雙手護的死死的,無從下腳。

  往昔在南陽,我們彼此打鬧毫不客氣。他初來好歹是受過十幾年宮廷禮儀的皇子,稍顯謙遜和禮德。

  后在經歷我和大哥的百般摧殘下。例如吃飯突兀有蟲蠅,半夜毒蛇上床,出門遊玩都能不幸遭遇惡犬被追上幾條街,累的氣喘吁吁后,再被花樓的姑娘拉進院內,等再度出現,已是衣衫不整好凄慘,臉上紅唇印滿好生風流。

  我大哥有些羨慕,想要嘗試一番,直誇他,「林兄,這樣你都能有艷福。可否教我下!」

  我卻十分吃味,見他滿臉紅印,心中醋罈打翻了一百壇。帶著他去洗凈面上慘狀。大哥在旁喋喋不休,「好林兄,教我一下又有何妨。咱兩都是好兄弟。」

  彼時他還叫林覺,未是帝王,少年心性且桀驁。看大哥整他一番還不知道歉,瞬時臉上的厭煩報復情緒一覽無餘,他揚了聲音引誘道,「真想要嘗試?」

  大哥確定。

  而後被惡犬追了三條街,栽進了花樓旁側的包子鋪里,和滿臉橫肉的剁肉屠夫兩兩相望。再被爹親一頓家法伺候,很是凄慘。

  身為他的妹妹,我尚好些。只是被褥里被塞了只死老鼠。嚇倒了來為我整榻的娘親。

  多虧我和大哥的義氣,主動承下禍難。讓覺哥哥免於爹親的竹竿,現下想來,還非常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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